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周銘愣在了那里,對于熊清平會這么干脆的掛自己電話這無所謂,怎么說對方也是個省長嘛,自己又沒打招呼玩了這么一出,熊省長大人有點脾氣也是應該的。只是讓周銘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是為了給另外一個要打電話的人讓出時間,這就讓周銘感到很驚訝了。
會是哪位中央領導呢?不過不管是哪位中央領導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只怕都不會有什么好事。
周銘這么想著,緊接著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周銘馬上接通:“你好我是周銘。”
那邊傳來了一個和煦的聲音:“周銘小同志你好,我是楊定國。”
盡管周銘已經見過楊定國很多次了,但當周銘聽到楊定國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個名字對整個國家民族的影響都太深遠了一點,可以說在建國的歷史上,除了那位開國領袖,就要數楊定國是新中國最耀眼的明星了,尤其是對于這個年代來說,這位偉人,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
“楊老您好,沒想到楊老您居然會親自給我打電話,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呀!”周銘說。
“我倒是想不打這個電話,但我也不得不打呀,當初清平同志就是沒給你打那個電話,你就把荊楚的天給捅穿了,如果今天我不打這個電話,那不得給你鬧一個全國大亂呀?”楊定國說。
周銘錯愕了一下,他沒想到居然連這個自己和熊清平打電話的事情楊定國都知道,看來自己是低估了這個事情的威力。
不過周銘并不知道,楊定國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事情,而是在周銘本身,否則楊定國要只關心這個事情的話,這個小事情還真不一定能查到。
周銘被楊定國這么調侃,饒是他再厚的臉皮也很不好意思,只能呵呵的笑著:“楊老您這話就是在罵我不懂事了,晉寧的那個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我老咯,是不是意外我看不清楚咯!”楊定國這么略有深意的感慨了這么一句,這個時候周銘并不知道,其實楊定國之前說的那個全國大亂是發自真心的,因為在楊定國這個國家一號領導人看來,周銘是有這個能力的。
當然楊定國做出這個判斷也并不是毫無根據的,別的不說,就單從周銘這一次在荊楚省,硬生生把一個黑惡勢力團伙給辦成了反革命團體,還逼得中央和省里都捏著鼻子認了,造成了從中央到地方一連串的官場動蕩,就足以證明周銘的鬧騰能力了,更別說周銘手里還掌握著更為恐怖的金融資本力量了。
經過剛才的交談,周銘逐漸放松了心態,對楊定國說:“楊老您就不要再挖苦我了,有些事情我也是腦子一充血就做了,事后我自己其實也后悔的緊。”
楊定國那邊卻說:“好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中央也決定嚴懲這些犯罪分子,就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了,不過這個事情也要到此為止了。”
周銘敏銳的注意到了楊定國話語當中的重點:“到此為止,楊老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當然就是荊楚省的事情,把戴金山同志免職,還有晉寧市犯罪團伙幾個骨干成員槍斃,這個案子就結案了。”楊定國回答周銘說,對于周銘能注意到這里,楊定國并不感到奇怪,因為經常他都能有種周銘的心理和他本身所表現出來的年輕并不相符的成熟。
“戴書記這么個黑惡勢力的最大后.臺,就這么被輕巧放過了?”周銘問。
這一次楊定國并沒有回答周銘,而是反問周銘道:“周銘你覺著官場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周銘完全想不到楊定國會問自己這么一個問題,他回答說:“很抱歉楊老,我沒有在機關里待過,所以我沒辦法給這個答案。”
“沒關系,咱們今天一老一少就是在這里閑聊天嘛,掛斷電話以后就忘了,暢所欲言。”楊定國說。
周銘其實是很不想回答這么一個敏感問題的,但周銘也知道楊定國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么個問題的,所以周銘很仔細的考慮了一下然后說:“應該就是所有官員生存的地方吧,他們在這里做事,他們在這里生存往上爬,直到掌握整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很中規中矩的回答,”楊定國說,“那么按照你的說法,你認為官場就是握著國家權力,可以主導國家一切的地方嗎?”
面對楊定國這個問題,周銘當即皺起了眉頭,但卻并沒有說話,那邊楊定國也并沒有在意,他接著說道:“很早以前有人就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句話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意思,但我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在一個國家里,總有一大群人的利益是相同的,那么這些人就會綁在一起結成利益團體。”
“所以就算是我們人民民主的共和國,也是如此嗎?”周銘問。
“小同志,你這個問題很大膽啊,要是放在十年前,你可是要被批斗游街的。”楊定國調侃了周銘一句。
“可現在并不是十年前,而是楊老您主政的時候不是嗎?”周銘說。
楊定國笑罵了周銘一句滑頭然后說:“我想說我們的國家是一個整體,有些事情并不是單獨存在的,周銘你可以不顧一切,但國家卻要照顧到方方面面。”
“我明白了楊老,”周銘說,“楊老您的意思是說這位戴金山書記是某個利益集團的重要人物,暫時動不得嗎?”
“我以前下放到過農場,就算是回到燕京以后,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被軟禁在家的,這段時間我在家沒事的時候就養養花種種地,其中我就種過蘿卜,周銘你是工人家庭出身,我不知道那你有拔過蘿卜沒有,反正我是拔過蘿卜的,那個時候我還年輕,每一次拔蘿卜我都喜歡用蠻力,結果不是把蘿卜葉子給扯壞了,就是帶出來一大把的泥巴,留下一個非常難看的大坑。”
楊定國說:“當然一個蘿卜無所謂,但要是每一個蘿卜都這么拔,那不是把整個菜地給搞壞了嗎?所以還是要細致一點的好。”
“所以處理官員也得像拔蘿卜一樣,得慢工出細活了?”周銘又問。
“慢工出細活不一定,但肯定是要考慮周詳的,要不然你看你扣了高明高鋒,他們的父親高建輝就出來了,你扣了高建輝,戴金山又出來了,那么如果中央處理了戴金山,不就要牽出來更難辦的人物嗎?這樣一個一個下去,你認為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你認為國家得花多大的代價才能解決這個事情?”
說到這里,楊定國嘆了口氣道:“我們國家現在正在發展的關鍵時刻,穩定是壓倒一切的第一要素,在經濟發展面前,一切都得讓步!”
周銘能夠理解楊定國的話,他是從整個中華最黑暗的年代出來的,在他們這輩人的心目中,如何把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發展壯大才是最重要的,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的,為此還背上了很多完全沒辦法辯解的罵名。
不過也不能不說楊定國的這個策略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整個改革開放三十年,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就像是開了掛一樣的飛速發展,完成了讓全世界都為之側目的中華崛起!
單就這個結果來說,楊定國和他的大方針是沒錯的,但這卻并不意味著周銘會全盤接受他的一切想法,比如現在。
周銘思慮了許久,最后說道:“楊老,我知道在改革開放之初,某些團體某些人率先走上了經濟道路,他們也為祖國的發展做出了不少貢獻,但那時的政策是很寬松的,他們的發家致富完全是靠著鉆空子實現的,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企業家,而是一群抓住了機會的投機分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投機分子那還好,因為投機行為早晚會有崩潰的一天,就像江南省的邢原一樣,但這些人卻是掌握了大權的投機分子,如果放任他們不管,這些人就會形成既得利益集團,他們會滲透進國家的方方面面,將會是未來阻礙整個國家發展的最大障礙!”周銘說。
周銘這話并不是空穴來風的,在未來那么多的腐敗大案,一次次的涉案金額都是那么觸目驚心,案件卷宗是那么的讓人憤恨。
無疑這些貪官污吏以及那些犯罪商人是很可恨的,但這些貪官,不管是一個小村長也好,還是中央部委的大老虎也罷,他們都不是憑空跳出來的,背后都是有著很深層次的原因,是有一個既得利益團體在掌控這一切的。
這個既得利益團體是為了保住自己在改革開放以來得到了利益,就必然會大肆的腐蝕官員,滲透進國家的方方面面,只有和這個國家綁在一起,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后世才會有那么多頻繁爆出的大案要案,這其實都是國家在和這個既得利益團體在反復的做斗爭。
前世周銘的階級成分很低,并不知道打老虎的那場和既得利益集團的較量究竟有多慘烈,但肯定不會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畢竟既得利益集團就像是一個長在身上的毒瘤,要想去除這個瘤子,就必須連血帶肉的一起全部挖掉。
不過那是前世的事情了,現在自己重生回來了,有些事情就可以提早進行了,尤其這個局,自己從港城回來發誓要做一番驚天動地事業的時候開始,就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