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得有,但很快結束)
三百年前,他李玄原本打算拜入嵩山仙宗,只因華山劍宗雖強,但李玄自知劍斬血魄諸修,若入血魄弟子甚眾的華山恐怕一不小心便是十死無生之絕境。
反而自己只要加入了嵩山仙宗,那日后即便東窗事發,也未必便沒有挽回的可能,黑風寨便不會受到更多的影響波及,多多少少算個退路。
思慮好心中一切,李玄閑轉一會便來到李逵的房間。
“老爹,我想好了。”李玄靜靜的開口道。
“嗯,既然決定了就照你的想法做吧。”
繁星綽綽,李玄站在窗前望著星空笑道:“明天就要正式拜入山門了怎么心里還有一絲緊張呢?”一入宗門,榮辱相連,生死相付,其實又怎么可能不緊張呢?
就在不久之前,李玄將自己“請求收錄”的意愿傳達給了嵩山仙宗,現在李玄正在等待著嵩山的回應,正常來說,對于李玄這樣的劍道人杰,嵩山理應沒有拒絕的可能。
然而突兀間,李玄卻突然感到一股寒意浸染上身,猛然轉身一看房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一身紫衣氣度威嚴的中年男子,李玄只感覺眼前紫衣人身上散發的絲絲寒氣,便已經覺得無或匹敵,自身實力不足,便是自身氣運再上翻十倍,面對此人時也難逃被一擊秒殺的結局。
李玄心里十分的忌憚,然而尚且不及開口,對方就已經笑著說道:“神識敏銳,劍心通透,果然不錯,竟然能夠感覺到左某的到來,在小輩之中,你已經堪稱翹楚。”
“左某?如此氣度,又自稱左某,眼前紫衣人是嵩山宗主左冷禪?”李玄心中念頭百轉,但身形卻是迅速的施禮躬身,禮數恭謹。
看到李玄疑惑的表情左冷禪單手一揮在整個房間周圍布下了禁制,然后道道寒氣從其體內撲向李玄,迅雷不及掩耳。
李玄目前不過煉氣層次,被那寒氣一浸,頓時感覺如墜冰窖之中,本能運轉靈氣抵御,卻發現體內的靈氣已經運轉不得,晦澀不已。
“寒冰真氣,嵩山仙宗的鎮派絕學。”左冷禪緩緩開口道。
絕學一現,至此,李玄心中再無絲毫狐疑,深深施禮道:“弟子李玄拜見宗主。”
“比試臺上的事我已知曉,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能領悟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在劍法方面你很有天賦…
但,我卻打算把你舉薦到華山仙宗,在那里,有“君子劍”之稱的岳宗主一定會很看重你的,不知你可愿意?”
“怎么回事?夸獎我資質出眾,為什么現在左冷禪又要將自己送到華山仙宗呢?”李玄心中不明所以只能在一旁保持沉默。
一身紫衣周身寒溢的左冷禪看到李玄的反應淡淡一笑,卻也恍不在意的言道:“你拜入嵩山仙宗的事沒人知道,我會傳你寒冰真氣基礎法門,只要你在華山仙宗幫我多留意一下,日后的功法后繼,自然不會缺了你的。”
“原來是讓我去做內應。”李玄腹誹不已,卻不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滿。
雖然本能的很想拒絕,但李玄轉念一想左冷禪已經將此事說了出來,甚至連寒冰真氣的功法都要傳授給自己,自己若識趣答應還好,若是不答應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李玄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下一刻,便毫不猶豫的將左冷禪的命令接了下來:“宗主有令,弟子自當遵從。”
其實,渾然不在意眼前的小子是否識時務,左冷禪只是淡笑道:“黑風寨的所有人我都會好好照料的,你不用擔心他們,你只需要好好修煉,多關心一些華山、血魄與…那個人的消息,需要你時,我自然會讓你知曉。”
“那人?是指?”
“你只要知道有“那個人”便成了,日后你自己會知道他究竟是誰,另外不要輕易說出那個名字,如果可以,讓這個名字永遠不要再在這個世上出現。”
李玄心中既驚且寒,既為左冷禪以黑風寨所有人的性命來威脅自己心寒,也為自己日后的使命心驚。
“宗主放心,為我自己,也為我的家人,玄,必定竭力。”
看著眼前低伏下身的青年,左冷禪臉上漸漸露出滿意的神色,其后言道:“這是寒冰真氣的基礎修煉法門,你借著我留存在你體內的寒氣錘煉,短時間內便可以有所小成。明天,你就隨華山仙宗的人前往華山仙宗吧。”說罷,一支玉簡便飛向李玄,然后左冷禪的身形便在轉瞬間消散無蹤了。
“竟然不是本體而只是一縷神識,然而一縷神識就有如此鮮活,不知左冷禪本人的修為究竟到達了什么地步,難以想象呀。”看著左冷禪消失的方位,李玄滿心復雜。
次日李逵早早地來到李玄的房間。
“玄兒,老爹有些句話要對你說。”李逵一改往日的粗魯鄭重地說道,“此次你拜入名門仙宗老爹只有一個愿望。”
李玄聞言認真地點點頭:“老爹您說。”
“黑風寨里一定要出個大修士,不要讓人瞧不起。”李逵用力握著李玄的手,凝重言道。
“放心吧老爹。”一縷晨光斜射在李玄的臉上,絢出耀眼的色彩,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這個愿望,一定會實現的!”
三百年后…
“著一笠煙雨靜候天光破云,聆三清妙音也號如是我聞 。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復立乾坤。
為道為僧,又何必區分。
霜花劍上雕鏤一縷孤韌,踏遍千山滌蕩妖魁魔魂,少年一事能狂,敢罵天地不仁,才不管機緣還是禍根!
醉極彈歌一場,夢與我孰為真,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 。仙路看近行遠,霖林雨雪紛紛,寂寥也不妨笑面對人…”一曲輕歌唱罷,耳邊猶有余韻動人,朱鵬瞇著雙眼如同一只閑散的貓般愜意,舉杯暢然飲下杯中的美酒,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關注場面中那動人迷離的歌舞樂。
“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復立乾坤。為道為僧,又何必區分。好好好,至美至善哉,一曲述盡我輩心中意,當真是極好。”
相比朱鵬的的平淡,楚天機卻是暢然擊案,為李秋水剛剛那一曲仙風古韻而手舞足蹈的不能自已。
這首歌舞不僅僅是美麗悅耳而已,更是隱隱的契合了他的心意,此時聽來,一腔心意頓時難以自制,李秋水輕歌唱罷后施禮下去,而宴席上的楚天機卻依然胸膛起伏,心胸之中激蕩起來的氣血猶未冷盡,頓時又接連吞飲下幾杯美酒,然后再不掩飾的直視朱鵬道:
“朱兄弟,如今已經數十日光景過去,你到底愿不愿意入我自在天?
無論怎樣,卻也請給句準話,奪香宴日程在即,楚某卻也不想輕易錯過這邪魔道的千古盛會。”
魔道奪香宴,匯聚無數邪修與魔道強者的盛大聚會,由數萬年前一位邪魔道的強大修者倚仗修為強掠正邪兩道無數美人為宴會獎品做為開局,發展至今,卻幾可說是諸天位面專屬強大魔道的巔峰式聚會了。
即便是最頂尖的魔道勢力也不敢輕易舉辦,但反過來說,只要成功舉辦了,便可以稱該勢力為最頂尖的魔道大勢力,到時候聲勢自然飆漲,一聲令下,即可做到群邪畢至。
楚天機所隸屬的勢力“自在天”是由十四部天書所關聯的十四界位面內,擁有“破命之格”且自身陣營偏向于邪道的修者所組成的魔道組織,創立不足千載,但組織內核心人物卻皆是擁有“破命之格”的人,是限制甚至破壞“劇本”的半個位面之子,更沒有命數束縛,所以金丹、步虛境一應俱全,實力勢力之強,猶遠遠勝過許多千古魔門。
有了實力,自然也就要爭名爭勢,而與正道通常的緩緩積累不同,魔道大宗派,玩的便是兇險急進,這一次舉辦奪香宴,自在天一氣強掠來許多重要人物,傾國美人,其中不乏許多正道掌教的女兒甚至夫人…
總而言之,這一次要是讓自在天的所舉辦的奪香宴成功,許多門派掌教亦或長老,恐怕自殺的心都該有了。
這一屆奪香宴上萬惡匯聚,群邪朝宗,一旦成功別說正道顏面掃地,就是魔道也將會躍升起一個強勢無比的新興魔宗,所以諸天位面名門正派的修士不管干不干自己的事,都不會袖手旁觀白白看著,盡管現在雙方還在保持著相對克制,但可以想象,一個超級大的火藥桶已經引燃了火線,只要稍稍一點時間,就會“轟”的一下,把天都給炸出個窟窿來。
這樣大的手筆,這樣大的盛會,便是朱鵬都覺得隱隱的牙疼,感到一股似乎只要涉足其中,便有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兇險。
如此說來,朱鵬似乎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邀請,修道者壽數千載萬年,本應愛惜性命,若無足夠的利益,卻又怎么可以輕涉險境?
然而楚天機手中卻有著朱鵬所不能拒絕的東西,他可以自由的橫跨諸天位面,而地星現在被江洲域所同化,換而言之,朱鵬只要加入自在天,便可以得到自己經營西夏三百多年都沒能得到的星域圖,回返地星有望。
品味著,琢磨著,朱鵬雖然沒有直接回應楚天機的話語,但其眸子內,卻有一股淡淡的炙熱燃起,離鄉三百載,卻不是區區三十年,三個月而已啊…
“也罷,只在自己苦心經營的一畝三分地,終究不過坐井觀天,我在西夏苦修三百載,卻沒換來一次大境界的突破,雖然把基礎牢實了,但僅僅從進度二字來說,卻終究有些慢了。這一次與你同去,想來劍爭諸天,對我的修行,亦然是大有進益。”
言語話畢卻是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怎樣都要玩把大的,三百年枯修寂寞,雖然是必不可少的堆砌,但一朝破關出劍,袖內的松紋古劍,卻早已經饑·渴難耐,心胸之中,未嘗沒有極渴望的兇意。
朱鵬既然已經同意加入“自在天”,楚天機自然把他想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也許并非真的那么真誠,但一個擁有成熟理智的人,卻絕不會去撒一個短時間內便可能識破的謊。
“十四部天書,十四界位面,便至少有十四氣運所鐘的主角,而像我們這樣世界抑制力所產生的破命之人,便也至少有十四名之數,基本上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所以,那一日我和你說:‘朱鵬,十四部天書,十四層天地,至少有十四名以上的氣運繼承者,你我也只是其中之一二而已,難道你便想這樣靜靜等待著來自其它人的毀滅沖擊?’”
“此話何解,難道我們破命之人的真正對手并不是‘劇本’中的各個主角嗎?”
“當然不是,那十四位主角在他們所處的位面受天地氣運所鐘,也許很強,但一旦脫出他們本身所應處的位面,實力便會急劇的削減,便好似一條魚在順風順水中呆得太習慣了,一旦不小心落入岸上,基本上便是生死由人了。”說到這里,楚天機哼然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極不屑的事情。
“我們這些破命之人,因為世界抑制力擁有相當程度的氣運加持,同時身負破命之責,可以說只要扭曲‘劇本本身的劇情’,便是唯一責任,束縛極少而擁有極多,所以只要自身沒有問題,那些主角,往往便不是我們的對手。”說到這里,楚天機停頓一下,讓朱鵬自行整理思路。
“他們在明,咱們在暗,他們隨著命運而隨波逐流,咱們掌握著金庸的天書而先知先覺,只要自身不出現什么懈怠與破綻,幾乎便立身于不敗之地,若是這樣都會輸給那些主角,只能說主角光環能力已經無敵于天下了。”朱鵬輕笑著給出結論,卻是很快領會了楚天機話語中的所有內涵。
“你的適應能力真好,當年我領會這些話語時,卻是不知怎樣的愁腸百結呢。
只是那些主角本身也并不像你說的那般較弱,想要重創甚至擊殺他們,一定要因勢利導,而且越是劇本后期,那種氣運阻礙的壓制力便是越小,反而越是前期想要強殺尚未成型的主角,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記得當年我初得金庸天書,直接去昆侖截殺張無忌,結果卻被一只步虛境的大雪猿追殺了三個月,連中數拳幾經生死才將之擊傷勉強逃生。
后來我又對照天書,愕然發現那只腹部藏有《九陽神功》的大雪猿,就是我擊傷的,然后被張無忌那小子莫名其妙的撿了便宜。”
朱鵬:“……”
楚天機:“……”
“咳咳,嗯,這些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的對手。之前也和你說了,我們‘自在天’是十四界位面中擁有破命之格且陣營偏向邪道的修士組成的魔道組織,而我們的對手‘神界’則是十四界位面中擁有破命之格,且陣營偏向正道的修士組成的正道聯盟。
我們自在天的理念是:只求結果,不問過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最終理想是統治煉化十四界位面,將所有的劇本通通打破,實在真正大自在,讓這蒼穹之意,再也不能加諸我身。”
“然而神界那些人的理念卻與我們截然不同,他們維持甚至保護十四界位面的劇情架構,頂多用偷梁換柱的手法替換下幾個命運中的節點式人物,甚至與諸界強者甚至于主角交游,組成大勢,沖淡劇本本身的發展脈絡…
憑心而論,我個人也覺得他們的手法的確是頗為高明,只是手段太過的溫吞吞了,等到他們架設完成,十四界劇情恐怕都已經完成了,雖然我也并不知道十四界劇情完成后會怎么樣,但有一點肯定,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
兩方人馬,本應屬于同一陣營,然而卻因為手段與理念劃分為幾乎勢不兩立的死敵,只是這種理念之爭,朱鵬自己也知道無可置評,在很多人眼里,這些可能是近乎可笑的敵對理由,但兩者之間,卻偏偏已經為這些可笑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多到已經不能放下的地步。
諸天星域,位面間的距離,如果只是用單純的飛行,所謂光速也不可能在億億年內完成抵達,若沒有跳躍空間的手段,便是再強的修士也只能被限步于已身所在的星域之內,便如同朱鵬一般,再強又如何?
若沒有星域圖,輕易跨出所知星域,便可能付出在虛空中億萬萬年的迷失的代價,甚至直到化為枯骨也可能找不到任何穩定的座標。朱鵬深深知曉其中的可怕,所以盡管一品西夏在這方面的進度極為緩慢,但他也沒有任何催工的意思,因為這種極精細的東西一旦出錯,使用者的樂子可就大了去了。
好在,楚天機手中的星域圖卻是極成熟的,也許在其它方面稱不上全面,但至少朱鵬在其星域圖中找到了十四個穩定的位面座標點,只是其中有七個被腥紅色的符號所標注,意味著極度危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