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抱著趴在他懷中早已睡著的橫云,好不容易才偷偷從怡紅院屋頂翻下來。等到抱著橫云回到蕭府,已經夜深了。
林婉秋和張冰兒早已經回來了,沒有見到蕭銘在家,便猜測他有什么要緊的公務,便洗漱洗漱準備歇息。本來張冰兒和林婉秋應該是有各自的房間,但是在蕭銘的強烈要求之下,加上張冰兒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以及林婉秋舍不得離開蕭銘分毫,三個人就干脆同睡一個屋。
張冰兒洗漱完就覺得累了,脫光了衣服就鉆進被子里呼呼大睡,林婉秋沒有見到蕭銘和橫云,就睡不著,在張冰兒身邊躺了一會,就悄悄下床,披了一件小襖,就出了門,在院子里呆呆看著院中的桃樹。不知道為什么,蕭府里只種一種樹,那就是桃樹。
林婉秋正靜靜地等著蕭銘,突然好像感覺到什么,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蕭銘回來了。無論他的腳步多么輕,自己總能分辨出來,林婉秋很是高興。
果不其然,院子的門輕輕打開,蕭銘抱著掛在他身上好像一只猴子一樣的橫云,鬼鬼祟祟就進了門。
“夫君”林婉秋柔柔地喚道。
“啊?”蕭銘愣了一下,沒想到林婉秋還沒睡覺,隨即感覺有些尷尬——自己的手還托著橫云的小屁股呢。
蕭銘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么晚了,姐姐還沒睡呢。”
“婉秋擔心你啊。”林婉秋很自然地脫口而出,沒有一點揉捏造作,她輕輕上前,從蕭銘懷中接過橫云,輕笑道:“橫云這丫頭,真是,總是給人添亂。夫君先稍等,我把橫云安置好了就來。”便抱著流著口水的小橫云進了廂房。
蕭銘看著林婉秋,心中特別特別柔軟,什么是幸福,這就是幸福啊。蕭銘不禁又想到了成巧蓉,若是她在,看到橫云這般模樣,肯定會好好捉弄一番,不把橫云吵醒就不罷休,肯定會弄得橫云淚眼汪汪的。可…蕭銘心中一痛,幽幽嘆口氣。
“夫君怎么了?”林婉秋給橫云掖好被子,出了廂房,就看到蕭銘嘆了口氣,自覺告訴她,蕭銘很難過,于是林婉秋輕輕上前握住蕭銘的手。
“沒什么,姐姐不用擔心。”蕭銘趕忙露出一個笑臉,安慰林婉秋道。
“…”林婉秋知道蕭銘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眨了眨眼睛,更加用力地握著蕭銘的手,微微抬頭,眼睛柔柔地看著他:“有什么事跟婉秋講,夫妻本是一體,夫君的事情就是婉秋的事情,夫君傷心婉秋也會傷心。但若是夫君把傷心的事情講給婉秋聽,那婉秋就能承擔夫君一半的傷心了…”
蕭銘看著林婉秋,終于是輕輕將她抱住,猶豫一會,才問道:“姐姐會離開我么?”
“哪里的話。”林婉秋好像被嚇了一跳,連忙道,“離開夫君,婉秋就活不成了,光是心疼,便也疼死了。”
蕭銘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緊緊抱著林婉秋。
林婉秋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伸出手揉著蕭銘的背,輕輕拍著,小聲道:“夫君…莫不是巧蓉妹妹和顛鸞妹妹她們…離開了。”
“你怎么知道。”蕭銘有些驚訝。
林婉秋改拍為撫,小聲道:“今晚回來,巧蓉她們的院子沒有人,婉秋便感覺奇怪,平常那時候成巧蓉一般都會練琴。可是夫君也不在,婉秋便以為夫君與她…婉秋不是吃醋,若是夫君真能納了巧蓉顛鸞,也是極好的。可現在夫君回來了,又是一副憂愁的模樣,還問婉秋這般奇怪的問題,婉秋就覺得,覺得是不是莫不是巧蓉妹妹和顛鸞妹妹出了什么事了。婉秋還從未見過夫君為了其他的事情憂愁呢。”
蕭銘用臉頰揉了揉林婉秋披散的青絲,輕輕說道:“巧蓉和顛鸞她們…她們聯系到了江南的親戚,便商量回江南生活,所以,所以,她們以后,以后就不會在京城了…就是說,她們,離開了…不會回來了…”
“是嗎…”林婉秋應了一句,接著便露出一個笑臉,“短暫的分別,只是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這句話夫君聽過么?”
“是啊。”蕭銘展顏一笑,“以后,抓住她們兩個后,你來摁住她們的手腳,夫君就好好打她們的屁股,教訓教訓這兩個倒霉蛋好么。”
“夫君那就好好努力,爭取早點抓住她們吧。”林婉秋笑道。
“嗯。”蕭銘輕輕應道,“我有些累了,睡覺吧。”
看著蕭銘變得懶散的樣子,林婉秋心中很是擔憂,蕭銘他啊,從不會喊累喊苦,但若是變得慵懶,就表明他,真的傷心了。林婉秋怎么會相信蕭銘說的話呢,若是成巧蓉她們真的是去江南投奔親戚了,又怎么可能走得如此匆忙,不僅連招呼也不打,連行李也沒有收拾。但看蕭銘的樣子,她們又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測,那就只能是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她們不得不離開蕭家,不得不…
林婉秋撫摸著蕭銘的臉,突然堅定地說到:“夫君,無論發生什么,婉秋,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一直的知道。”蕭銘低下頭輕輕道,將林婉秋的櫻唇含在口中。
時間一天天過去,少了成巧蓉和成顛鸞,蕭家好像就少了很多很多的樂趣,時間也漸漸變得無聊起來,本來每天打打鬧鬧的,都玩不夠,現在,一晃就是一天。蕭銘則是每天上朝散朝,去點個卯,回家便呆在書房做事,日子過得很是規律。
張冰兒靜不下來的性子,感覺最是無聊了,整天嘟嘟囔囔著要去江南找成巧蓉打屁股,然后就是在院子里練武,雖然想要去軍營玩,但是想到現在已經嫁人了,可不能跟那些當兵的一起混,加上蕭銘也沒說可不可以,所以硬是沒去,最后實在無聊,就干脆從張家把那只叫小明的大母狗接了過來,整天帶著大狗到處跑。
林婉秋嫻靜的性子,本身若是沒人一起聊天說話玩鬧,便是給人冷冷的感覺,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自己一個人也慣了,整日便安靜地呆在蕭府里彈彈琴練練劍下下棋。對她來說,只要能每天看見蕭銘,就心滿意足了。
而成巧蓉和成顛鸞,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沒有了消息,好像真的回到了江南一般,不過蕭銘一直堅定地認為她們一定還在京城,所以偷偷下令在外的地煞找尋她們的消息,若是找到了就立馬傳信給自己。蕭銘還抱著說服她們脫離白蓮教的想法。但是,始終沒有任何消息。而紅極一時的怡紅院,沒幾天便將樓房盤了出去,變成了另一家青樓,叫做秀春樓。
至于大的方面,朝堂局勢似乎一下子就穩定下來,六部在新丞相呂凱的帶領下,倒是干得有聲有色,而且,呂凱完全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真真算得上是鞠躬盡瘁。晉王一直沉寂,若不是突然冒出成巧蓉是圣女這般的事情,蕭銘的注意力估計就要從晉王身上移開了,就算當初達成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聯盟,但蕭銘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現在開始,蕭銘倒是真的對晉王上了心。
泰王和福安王,也是低調了很多,不關壞事沒干,好事也少干了不少,天天就呆在王府中,也不知在干什么。
倒是皇帝,表現得很是積極,借著提拔蕭銘和魯子然的勢,又是提拔了許多官員,大大小小的遍布六部。蕭天賜,蕭老侯爺,也沒閑著,沒當丞相了,倒是天天往白馬書院和國子監跑,找解縉聊天下棋,偶爾還給那些學子客串個先生上上課,算得上好多學子的半個老師。
兵部尚書袁水也發揮余熱,接連舉薦了幾名武官。蕭銘注意到,魯家的子修和子建,居然都在被舉薦的行列,分到了兵營中從什長做起。蕭銘對子修當武官還沒什么意見,對子建,倒是有些懷疑,這娘們一樣的小子進了軍營,肯定很受歡迎吧?聽說軍營里菊花朵朵開啊!
當然,蕭銘在朝堂上也不是什么都沒有干,相反,他在做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晉王府。
“你說,蕭銘他總是找機會親近武進取?”晉王有些疑惑地問著跪在他面前的小太監。
“回王爺,卻是如此。”那小太監趕忙道。
“現在來拉攏武進取他們,不覺得太遲了嗎?”晉王摸了摸下巴。
“奴婢也覺得太遲了。”那小太監連忙附和道。
“算了,再看看,先生說讓本王忍,我們就不要動了。”晉王說道。
“是。”
“對了,你說圣女她從蕭府消失了?”晉王突然問道。
“沒錯,白蓮教的圣女突然從蕭府消失了。不過她很快另外派了一人過來,說是全權負責白蓮教在京城的一切事情,那人說白蓮教本部有事,圣女她先回去了。”小太監趕緊道,“那人還說,蕭銘身邊防護嚴密,蕭銘他為人謹慎異常,沒有探聽到任何情報。”
“哼,果然如先生說的,白蓮教也不可靠。”晉王哼哼道,“下去吧。”
“是。”小太監趕忙便退下。
“不行,要告訴先生。”晉王皺著眉頭想了想,趕忙起身在背后書架上扭動了一個花瓶,書架旁便出現一個暗門,晉王一個閃身就進入了暗門,接著,門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