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大人,您好啊。”蕭銘靜悄悄走到王鵬飛身邊,輕輕打了個招呼,同時也跟周圍的同僚拱手致意。
“原來是蕭大人啊。”王鵬飛瞥了蕭銘一眼,隨意道,“蕭大人第一次上朝,切莫站錯了位置,等會站在王某身旁便可。”
“謝謝王大人。”蕭銘頓時有一股找到組織的感覺,有人罩著就是不一樣。
“蕭大人,早朝過后,慢點離開,記得跟王某前去都察院點卯。”王鵬飛又提醒了一句。
“曉得了。”蕭銘連連點頭,這老頭不錯啊,好像沒有傳說中那么不近人情啊。蕭銘想到。
就在蕭銘和王大人說話的時候,殿門突然開了起來,幾個身穿威武鎧甲的衛士涌出,把守殿門外,幾名小太監擁著那公公出現,那吉祥那代表性的尖細嗓音便響了起來:“時辰到,上朝。”
那吉祥轉身便走,接著,百官都迅速排好隊,緩緩進了殿,大家都很是嚴肅的樣子,就只有蕭銘有些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跨入太和殿,不禁感嘆,真特么大。太和殿正對著的便是龍椅,蕭銘微微一抬頭便看見一個身穿龍袍的老頭正緩緩坐下,而那雙眼睛,有意無意地朝蕭銘掃過來。這就是皇上?除了一聲黃金裝備以外,不就跟隔壁買早點的老李頭一樣?本來還有點緊張的蕭銘,看見了皇上,便似乎一點也不緊張了,眼睛四處亂瞄,上下打量著皇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位大臣山呼萬歲,跪拜行禮,蕭銘也不得不高喊幾聲借著人群掩護蹲在地上。
“免禮平身。”皇上輕輕說道,于是所有人呼啦啦便又站了起來。
“有事起奏。”等待百官站定,那吉祥侍立在皇上身旁,高聲叫道,尖細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里轉了好幾個來回。
“不忙。”皇上突然伸手出聲,那吉祥趕忙退到一邊,幾名好像躍躍欲試有事稟報的大臣也有些疑惑地收住了腳步。
“蕭銘,魯子然何在?”皇上饒有興趣地問道。
嗯?這就叫上我了?蕭銘不知道要怎么辦,卻突然感覺肩膀被人用力一推,腳剎不住,直接沖了出來,一下子趴在地上,蕭銘恨恨扭頭一看,推他出來的正是王鵬飛,這老頭!蕭銘一下子竄出來,嚇了眾人一跳,皇上也微微皺眉,蕭銘呼了口氣,趕忙朗聲說道:“臣蕭銘,拜見皇上。”
“臣魯子然,拜見皇上。”蕭銘身邊突然也出現一個人,面貌俊秀,氣質傲然,跪在蕭銘身邊,清聲說道。
“唔,不錯。”皇上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兩位均是我大周未來的支柱,希望兩位能勤勉做事,替朕分憂,為大周的百姓謀福祉,切不可因為官職而產生驕狂之心。平身吧。”
“臣一定不負圣上希望。謝皇上。”魯子然率先說道,起身站起。
“額,臣,臣也不會辜負皇上的苦心…謝,謝皇上。”尼瑪這要怎么回答,回答地跟魯子然一樣,不是會很丟臉?蕭銘苦著臉胡亂應付一下便也站了起來。
“哼,紈绔。”“不學無術。”“無禮。”這時下面的百官微微發出些聲響,很細很細的聲音,大概也只有蕭銘能聽見吧。不過蕭銘一聽肺都快氣炸了,嘿,欺負新人是吧,看本少爺散朝之后…
“退下吧。”皇上又說道,打斷了蕭銘的想象,于是蕭銘便灰溜溜地退到了王鵬飛的身邊。
“眾位愛卿有何事可奏?”皇上問道。
“臣有本奏…”一位大臣便竄了出來高聲說道,接著便朗讀起奏折。
蕭銘對這些事情實在是不感冒,撇了撇嘴,突然伸手輕輕拉了身旁的王大人一下,王鵬飛瞥了蕭銘一眼,沒有說話,蕭銘不甘心,又拉了拉,輕聲說道:“嘿,王大人,咱們的工作是做什么啊?”不是聽說這個什么都御使可以罵人么,很威風的樣子,等會我就把剛才嘲笑我的人都罵上一遍。蕭銘惡狠狠想到。
“跟你沒關系。”王大人嘴角一抽,目不斜視,威嚴地低聲喝道。
“…”蕭銘無語,那我干嘛來了?蕭銘有些無聊地用眼睛四處瞄著,一下子就發現了永遠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魯子然。隔著蕭銘好幾個人的位置,想打招呼也不方便,蕭銘便嘆口氣,看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那個人。
呂凱啊。蕭銘瞇著眼睛想著,真不知道他會干什么呢。
“皇上,臣有本奏。”等到上一個大臣說完,又一名大臣跨上前來,不是別人,正是戶部侍郎葛白若。
“葛愛卿有何事啟奏?”皇上似乎有些提不起興趣,輕輕問道。
“臣彈劾兵部尚書袁歲袁大人,玩忽職守。”戶部侍郎葛白若高聲說道。
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眼光,戶部尚書頻頻使眼色叫他回來,可是葛白若好像完全沒看到,而袁水,則無悲無喜的樣子,似乎被彈劾的不是他一樣。
“臣再彈劾,都察院右都御使,王鵬飛王大人,同樣乃玩忽職守之罪。”戶部侍郎葛白若又高聲說出了一個更加令人驚訝的名字。
群臣這次是嘩然了,戶部尚書趕忙縮頭,得了,你這小子玩這么大,不干我事。
王鵬飛也是面無表情的站著,蕭銘在旁邊卻是樂開了花,嘿,這老頭,報應來了吧。
“哦?為何?”皇上一挑眉毛,問道,不過語氣帶著一絲不耐。這小子蹦蹦跳跳的真是讓人討厭啊,泰王的身邊沒有能人了么?
“臣查明,泰王殿下在城郊擁有許多土地,建立營地用來圈養府兵,然而王府府兵已到上限,而泰王卻能如此明目張膽圈養私兵,實乃兵部監管不力之罪,固本人彈劾兵部尚書袁水,玩忽職守。再則,兵部尚書袁大人玩忽職守,而都察院卻沒有及時發現,直到本人清查土地之時,才發現兵部疏忽,故而臣再彈劾都察院王大人玩忽職守之罪。”葛白若大聲說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可他剛剛說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沒人敢再出聲。什么?這是彈劾兵部尚書和都察院都御使?這明明是在說,泰王養私兵,意圖不軌!
皇上臉色鐵青,兵部尚書瞇起了眼睛,眼中一片震驚,就連永遠不動聲色的王鵬飛,也微微張著嘴巴,屏住呼吸。
蕭銘臉上表情一僵,這算什么,泰王他還真敢玩啊。蕭銘冷笑,這個葛白若十有八九便是泰王的人,而之所以要這么說,彈劾兵部尚書和都御使可不是他的目的,謀反,更加是不可能。泰王在逼我們,逼我們先動手啊。
時間,時間啊。如果現在能動手除掉泰王,早就動手了,可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現在皇上聽了葛白若的話,勃然大怒,就要去徹查個清楚,那泰王能做手腳的地方就太多了,世人都知泰王乃當世賢王,在京城百姓乃至全國百姓的心目中,都有著極好的聲譽,到時候找不出證據,再導演出一個皇上昏庸無能,聽信小人,殘害賢王的戲碼,不論怎樣,都能贏得民心,但是假裝沒聽懂,放著一個傳說圈養私兵的王爺不管,皇上在眾人眼中又會怎樣?在朝堂的威信必定下降,那些墻頭草就不知道要往哪里倒了。
真是好厲害的計策,自己參自己想要造反,等朝廷派人來查,那么做好準備的泰王便是進退自如,根據形勢,想真正造反也可,裝個可憐,博得民心也可,朝廷不派人來查,那便加快收買朝廷命官的步伐,一瞬之間便可在朝堂安營扎寨。泰王,不簡單啊。
皇上狠狠吸了幾口氣,突然一拍龍椅,“混賬!”
所有人都看向皇上。
“混賬!袁大人,王大人,你們有何話說?玩忽職守,該當何罪?”皇上怒斥道。
“老臣慚愧。”袁水趕忙跪伏在地。
“臣慚愧。”王大人也趕忙跪下。
“好了,念在你們終日勤勤懇懇的面上,罰俸半年,退下吧。”皇上揮揮手,竟然就如此簡單,什么也沒過問便罰俸半年,結束了這一個話題,“葛大人,您也退下吧。”
葛白若沒有什么負擔,趕忙稱頌皇上一番,便退了回去。雖然皇上雷厲風行地處決了這件事,但是,群臣變得有些躁動不安,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皇上啊皇上,果然,還是選擇隱忍啊。蕭銘嘆口氣,這也是皇上目前最好的方法了,忍啊,時間啊,要等到…才能動手啊。不過,蕭銘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我們加快了腳步,不代表泰王就傻傻呆在原地啊,不行,如果讓泰王在朝堂上糾纏過多,對我們更加不利。一想到這個,蕭銘嗖的一聲竄了出來,學著剛才大臣們的樣子,舉起朝笏,高聲說道:“皇上,臣有本奏。”
“哦?蕭愛卿有何事?”皇上明顯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語氣很是不耐。
“臣要舉報!”蕭銘吼道。
“舉報?什么是舉報?”
“舉報是什么?”
“蕭家小兒發什么神經?”
下面頓時議論紛紛,許多大臣對著蕭銘指指點點。張介人忽然意識到蕭銘想干什么了,不禁皺起眉頭,捏起雙拳,又松開。
“舉報?檢舉…蕭愛卿要檢舉何人?”皇上想了想,便問道。
“臣舉報,泰王圈養私兵,欲行不軌!”蕭銘大聲說道。
嘩然,所有人都是嘩然。所有人都明白蕭銘說的是剛剛葛白若說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不會說,這種事情無論怎么樣,點破都是吃力不討好的。這蕭銘真是個二愣子,蕭天賜英明謹慎一世,教出個兒子這么棒槌。所有人都有些不屑。
皇上,袁水,王鵬飛,很多人都露出詫異的目光,皇上更是臉色難看,本來已經揭了過去,這蕭銘居然主動捅了出來,這蕭銘…
不等皇上回話,蕭銘又趕忙說道:“臣今日剛剛上朝為官,便聽聞如此重大的事情,一腔熱血難以散發,臣懇請皇上派臣前去查明真相,若是葛白若葛大人所說屬實,那么臣定讓泰王認罪服法,若是葛大人所說不是實情,那么葛大人便是污蔑皇親國戚,臣親自將葛大人綁去泰王府請罪。”
“…”所有人聽完蕭銘顛三倒四的話,都驚得掉了下巴。
明明是自己捅了出來,偏偏要安上是葛白若說的,明明是自己要去徹查實情,可是如果事情屬實便是自己的功勞,不屬實便是葛白若的錯,還要綁著葛白若去問罪,最重要的是——葛白若在五分鐘之前還真就說了泰王在城郊圈養府兵這樣的話,這一下打了個葛白若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表態,附和不是,反駁更加不行。
皇上眼睛一瞇,聽這蕭銘的話,似乎他有辦法?皇上看著蕭銘肯定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便一拍龍椅:“好,葛大人檢舉泰王圈養私兵,欲行不軌,蕭大人自告奮勇前去查明真相,還泰王一個清白,所以朕便準奏,請蕭大人和葛大人共同負責,暫時帶領大理寺上下,前往泰王府查明真相。”皇上這一句話直接便定了性,將葛白若安上了檢舉的名頭,屬于苦主類型的,而蕭銘則是自告奮勇前去查明真相的,屬于義務勞動,這就給蕭銘留了個退路。
“謝皇上!”蕭銘喜滋滋跪謝皇上。
“謝皇上。”被強行拉上船的葛白若有苦說不出,不過轉念便想到,這件事捅出來了不是更好,更何況自己也能跟著去,那做手腳什么的不也更加方便?一想到這便呼出一口氣,跪謝了皇上。
看著胸有成竹回到位置的蕭銘,袁水和王鵬飛也感覺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心填滿了胸腔,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而魯子然則有些懊惱地低下頭,自己和他,真是差的,太多了。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蕭銘。端坐在龍椅上的皇上,手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