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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詩會(三)君子六藝

  (寫得好累。。。又是兩章合一,五千三百字大章節。。。)

  陸陸續續有學子進場,臺上的其余九人都是停止了交談,各自很是有風度地找了位置坐下,安安靜靜地等候著什么。

  沒過多久,下面的椅子已經坐滿了那些士子,他們在下面不時地竊竊私語,發出一些低低的嘈雜聲,而周圍小樓的房間,窗戶都已經大開,時不時地從中探出幾個肥頭大耳的腦袋出來張望。蕭銘一直抬著頭在那各個窗戶尋找著什么,直到找到了林婉秋冷淡恬靜的面容和張冰兒撅著嘴的嬌蠻小臉,才笑著低過頭來,這一幕被一直注意著蕭銘的葉再起看個正著,本來便紅腫的臉又黑了幾分。

  這時應該是福安王要上場了。蕭銘摸著下巴想到。

  果不其然,福安王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從臺后緩緩走了出來,跟著他的還有他自帶的一群人形擴音器。

  福安王滿面春風地對著分坐兩旁的十名比賽選手拱了拱手:“想必這十位就是這次詩會的前十了,小王有幸瞻仰了各位突入決賽的各種佳作,不禁要感嘆我大周真是人才濟濟,國富民強啊,各位真真是少年英才,國之棟梁,小王異常欣慰。”

  “謝王爺夸獎。”那九名學子都恭恭敬敬起身回拜一禮,蕭銘見所有人都起來,也不甘不愿地起身,隨便拱了拱手,便一屁股坐了下來。不禁讓子然三兄弟多看了幾眼。

  福安王似乎一點也沒有在意的樣子,繼續滿面春風道:“各位學子請坐吧…以往的詩會,雖然也算得上是文壇的盛會,但是總是感覺缺少了什么。究其原因,便是當今大周第一才子從未參與這等俗世的詩會,實在是一大遺憾啊。不過這次的詩會,小王有幸請到了大周第一才子解縉前來擔任決賽的評判,正是彌補了以往的遺憾,而且小王看到如今大周有如此多出眾的人才,小王非常的滿足啊。”

  蕭銘撇撇嘴,不得不說,福安王還真有做主持人的天賦,如果他晚生了幾百年,說不定還能去電視臺混混呢。

  “這次決賽的規則和以往不同,小王不通文采,便直接將決賽交予了解先生全權把握......解先生…”福安王恭恭敬敬以師禮對從臺后走來的解縉一拜。解縉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應答了,然后也不理福安王,就在臺上站定。

  福安王也不自討沒趣,立馬就從臺上下來,坐在了正對臺前第一排已經預留好的雅座上,周圍護衛著幾名隨從,便拿起茶便慢慢喝起來。

  蕭銘扭頭掃視了臺下,發現成巧蓉這妖精也坐在第一排,不過福安王是靠左,而成巧蓉則靠右,身邊服侍著幾名侍女,背后無人,只是一個大大的屏風。成巧蓉穿著剛才彈琴時候的華麗服飾,拿著金絲羽絨的小扇,依靠在椅子上,眼神迷離,輕輕扇著風,見蕭銘望來,便見小扇掩住口鼻,眼露笑意。蕭銘也豪不吃虧地賊笑著打量一番,才轉過頭去看臺上的解縉。

  小樓上的林婉秋正好看到這一幕,面色更冷,不自覺微微哼了一聲,攥緊了小手,張冰兒則撇撇嘴,嘟囔道:“這混蛋又在勾引姑娘了。”

  解縉輕輕咳嗽一聲,場面立馬安靜下來,所有學子都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解縉。解縉在臺上緩緩開口道:“這次的比試由老夫來評判。老夫擬定的規則可是跟平常的不同。”說完緩緩掃視臺上坐定的十人,“你們可害怕?”

  “有何可懼。”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了一個傲氣的聲音說道。所有人看去,見是坐在臺上的一個俊逸文士發出的。蕭銘心中哦了一聲,是他,那個孜然羊肉。

  “很好。”解縉看著那俊逸士子有些狂熱的眼神,不為所動,只是點了下頭,接著突然扭頭看向了蕭銘,“蕭銘,你呢?”

  嗯?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他們之中就算以前有不認識蕭銘的,現在也全都知道了蕭銘是何許人也,他們大部分都不敢相信一個以往臭名昭著不學無術的紈绔能夠闖入這詩會的前十名,甚至有人還惡意揣測,認為蕭銘是與福安王串通好了的。而有的真正見到蕭銘的詩才的人,比如陸仁甲,霍前,劉明等等淳樸的學子,剛剛反駁幾句,就被人用鄙視的目光看地面紅耳赤——當然是惱怒的。

  而解縉卻又突然問起了蕭銘的看法,就更讓眾人感到驚訝,所以場面漸漸有些混亂起來,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肅靜!”解縉威嚴地喝了一聲,場面立馬安靜,所有人都看著臺上。“蕭銘,你說呢。”解縉又問了一遍。

  “有何可懼。”蕭銘自信地笑笑,眼神一股揶揄的氣息,你丫對對子,斗詩都敗在我手上了,我怕什么?

  解縉點點頭。接著移開眼睛,接著說道:“我們今天來比試的內容是,君子六藝,但不是儒家講的君子六藝,而是我大周的君子六藝。”

  君子六藝?神馬玩意?蕭銘摸摸下巴,好熟悉的名字,啊,我知道了,這君子六藝莫不是吃喝嫖賭玩樂?這玩意我熟啊!蕭銘笑得很開心。

  “我大周的君子六藝便是,琴、棋、書、畫和騎射。騎射我們便就不比試了,今天我們就用琴棋書畫來決出詩會的頭名。”

  額,原來不是吃喝嫖賭玩樂。蕭銘狠狠地失望了一把,不過馬上回過神來,什么,不比詩詞歌賦?難道君子六藝不包括詩詞歌賦嗎?那我怎么抄?蕭銘一臉的迷茫。

  “敢問解先生,我們為何不比試詩詞歌賦。”葉再起突然起身恭敬問道。

  問得好啊,我剛想問,還怕羞不敢開口呢,還是老兄你勇敢。蕭銘忍不住對葉再起豎起大拇指。

  “因為你們能從十個賽場脫穎而出,本身便說明了你們的詩詞歌賦水平已經很高了,若是再比,就顯得無趣,俗語所說,文無第一。這君子六藝同樣是你們需要掌握的,所以這次的我們用琴棋書畫來決出詩會的頭名,不過也不是說完全不考校詩詞歌賦,在書這一場比試中,就同時考校學生的書法與詩詞。”

  “謝先生解疑答惑。”葉再起恭敬地行禮坐下。

  原來還是要作詩啊,不過必須闖過這琴棋畫這三關啊…額,琴,古箏勉強算吧,如果不算就完蛋了…可是棋和畫…自己可是完全不會啊。蕭銘頓時傻了眼,五子棋也是棋吧,要不現場創個飛行器斗獸棋軍旗什么的,自己也算拿手啊,可是圍棋象棋自己完全不會啊,畫?漫畫可以嗎?蕭銘感覺冷汗都要下來了,這算怎么回事,不是說是詩會嗎?改成老年人活動中心聯歡晚會了?

  “還有疑問嗎。”解縉問道,“如果沒有,那我們就…”

  “我有!”蕭銘趕緊舉手。

  “…蕭銘,你有何事。”解縉皺了皺眉頭,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小子又要惹事了。

  “先生,我只是想要仔細詢問下琴棋書畫這幾個要怎么比。”蕭銘一副好學的模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解縉。

  解縉無奈,揮揮手說道:“既然有學子這樣問了,那么我索性便將所有的規則說一下。”

  “第一場比試,琴。所有參賽學子,可自取一樣自己擅長的樂器現場演奏一曲。此為考校學子是否通音律。然后由老夫進行排名,場上所有人都可對排名發表意見,然后最終排名最后的兩名學子勾去名字。”

  “第二場比試,畫。剩下的所有學子,由老夫擬定題目,限半個時辰,做出一幅畫,以意境高低排名,同樣,場上若有疑意均可發表,然后排名最后的兩名學子勾去名字。”

  “第三場比試,棋。剩下六名學子,自己尋找對手手談,可以比試象棋與圍棋,一場兩柱香,勝的三名學子直接進入第四場,敗的三名則兩兩對弈,也是兩柱香一場,然后由連勝兩場者進入第四場,最后兩名學子勾去名字。”

  “第四場比試,書。剩下的四名學子,一場定勝負,由老夫出題,在兩柱香之類做一首詩或者詞,并且抄錄與紙上,以詩詞最優美,書法最瑰麗者得頭名。”

  “可有疑問?”解縉終于說完,呼出一口氣道。

  蕭銘現在就是拼命找也找不出疑問了,只好頹唐地趴在桌子上。次奧。蕭銘狠狠在心中吐槽,自己會的只在第一場和最后一場…這中級兩場這么過?只要是最后兩名便直接勾去名字,連復活賽都沒有,這也太不正規了吧。

  “那么好,現在就是第一場比試,琴。誰先來。”解縉掃視眾人。

  眾學子面面相覷,魯子然滿目的戰意,剛想起身回答,沒想到卻有人比他更快,只見葉再起直接就竄了出來,彎腰恭敬道:“小生獻丑了。”

  解縉點點頭,“勇氣可嘉。”便轉身走到臺下正對著臺子的位子上,直接坐了下來。

  “小生會吹簫。”葉再起轉身抬頭微微一笑。蕭銘如遭雷擊,艸,一大男人會吹簫還這么得意,這世道怎么了。蕭銘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不成那時自己隨便亂說的話都是真的?這小子真有龍陽之好?

  葉再起和其他人顯然沒有想到什么不該想的事情,葉再起很是小心地從袖子中掏出了一把翠竹長簫,再次拱拱手,“小生獻丑了。”

  葉再起緩緩將手中的洞簫遞到唇邊,所有人便安安靜靜下來,伸著脖子準備聽這傳說中江南第一才子的簫技。

  剛起第一個音,蕭銘就笑了。《碧澗流泉》。他不會吹簫,但是卻喜好這種古風的音樂,所以各種各樣的曲子蕭銘都有聽聞過,沒想到如此偏僻的簫曲居然能在這邊聽到,還是這個人渣演奏出來的。

  不得不說,這個人渣雖然品行不好,可是無論相貌家世,還是文采,甚至連這簫都吹得如此好。簫音回旋婉轉,異常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深處,又是幾個盤旋,聲音便又再次低沉下去,便是那流泉漸遠了,而漸漸的,在低音中出現幾個跳脫的音符,清脆響亮,簫音便又漸漸升起,好像春天來到,百花爭艷一般,種種跳音此起彼伏,還夾雜著有如鳥鳴的喧鬧聲,真真是吹得好簫。

  緩緩地,簫音漸漸回歸平淡,又逐漸單純起來,由繁音變成單獨的個個音符,然后漸漸消散,就好比百鳥歸巢一般。葉再起演奏完了。

  葉再起顯然很是滿意自己的簫技,矜持地對所有人拱拱手,便退回了座位,得意洋洋地掃視著眾人,不過看得最多的還是蕭銘。蕭銘撇撇嘴,不屑去理他。

  “嗯,簫聲清麗悠揚,好曲。下一位。”解縉點點頭。

  子然一挑眉,便起身站了起來,修長的身材將身上的文士袍襯托地瀟灑異常,他沒有說自己會什么樂器,而是直直地盯著臺下的解縉:“敢問先生會何種樂器?”

  解縉一愣,等了一會,才皺眉說道:“老夫擅長瑤琴。”

  “好,那我便用瑤琴演奏一曲。”子然傲然道。

  嘩,全場嘩然,這人誰啊,居然敢就這么挑戰解縉。

  解縉更是一愣,隨即便笑道:“隨你。”卻是多看了子然幾眼,“可否告訴老夫你的姓名。”

  “魯子然。”子然嘴角一翹,緩緩說道。

  “不錯,不錯…”解縉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很快,王府下人便將瑤琴搬了上來,子然也不推辭,直接就接過,席地而坐,盤起腿,將那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瀟灑的姿勢,豪放的動作,俊逸的臉龐,飄散的長發,魅惑的眼眸,蕭銘妒忌了,雖然這貨的長相比自己難看了那么一點點,可是這貨夠狂啊,夠勁,夠有型。

  魯子然雙手撫琴,竟然是閉上了眼睛,右手輕抹,左手退復,輕輕鋪開了一層音。

  《瀟湘水云》。蕭銘又是摸摸下巴,沒想到這邊也有此曲。

  魯子然右手勾、剔,左手吟、猱,輕輕將泛音鋪開,圓潤飄逸的泛音,卻襯托著不斷上揚的跳宕旋律,表現了輕煙繚繞、水波蕩漾的優美意境,猶如一幅遠景山水畫,將眾人籠罩其中,但是表現出的情緒卻帶著一絲不明的生成哀怨。漸漸的,音符展開,魯子然先是“往來”,后是“蕩吟”,在音色漸漸低沉的時候,帶著絲絲顫抖,令人聯想起水蕩云移的景象,但是眾人也感受到了子然心中那一絲痛苦的精神。

  蕭銘皺了皺眉頭,表情認真起來。漸漸,全曲進入了高潮,子然緊閉的眼簾微微顫抖,眉頭緊皺,雙手卻是不停地在瑤琴上跳躍,完全不復剛開始的哀怨暗淡,琴音漸漸高了起來,揮灑馳騁,氣魄雄偉,感情激越。魯子然的鼻尖微微有汗滴冒出,他完全不理會,狀若癲狂一般彈奏著古琴,整個詩會賽場都充斥著子然傲然霸道的琴音。

  “噔——”猛地一聲脆響,所有人被提起來的心仿佛也噔地一下落下,給蕭銘的感覺好像是做過山車,猛地下墜一般。子然瑤琴的宮弦應聲而斷。“妙!”蕭銘忍不住要贊嘆出聲,這一聲斷弦妙不可言,這首曲子正好將高潮部分演奏完畢,正是從雄偉回歸平淡,而普通人總是把握不好其中的度,總是會給人高潮不斷,氣勢全無的感覺。但是這一聲斷弦,恰恰將這高潮和收尾斷了開來,時機卻是正正好,既驚醒了陷入琴音不可自拔的人群,又是對曲子六到十一段的巧妙過度,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這魯子然在這琴藝上的造就,當真達到了一種高度。

  琴音漸攏,又擴散開來,缺少了宮弦,絲毫沒有影響結尾的淡然。魯子然鼻尖上的汗滴,啪嗒一聲摔在瑤琴上,魯子然睜開了眼睛,收起了雙手,緩緩起身。傲然道:“我演奏完了。”

  “好!”福安王突然大叫著拍手,將還沉浸在琴音中的眾人都驚醒。“絕妙的曲子,本王喜歡至極。”福安王毫不吝嗇地夸獎到,眾人也漸漸附和起來。

  “好曲。”解縉喘了口氣,點點頭說道。

  “比之先生如何?”魯子然毫不畏懼地反問。

  “不如我。”解縉毫不遲疑地回道。

  蕭銘笑了,這老頭,也太不謙虛了吧。

  “哪里不如?”魯子然回道。

  “你是為了彈琴而彈琴,而琴之于老夫,便如是吃飯睡覺一般無二。你不如我。”解縉緩緩說道。

  “…”魯子然俊逸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輕輕地說道“受教。”便轉身回到了座位上,那被彈過的瑤琴便如垃圾一般丟在了臺上。

  “下一位。”解縉淡淡道。

  見過前兩位都是如此精彩,后面的人明顯有些躊躇,他們大多都把時間花在了詩詞歌賦上,對于音律都不甚通,這時又遇到前兩位發揮這么出色的情況,所有人都猶豫自己該不該上去。

  突然,一個粗獷的身影從位置起身,站到臺前,蕭銘定睛一看,正是魯家三兄弟之中的子修,難不成這么威武的男子也會彈琴吹簫?

  卻沒想到那子修有些憨厚地撓撓頭:“先生,子修不會音律,便是將我名字勾去吧。”

  蕭銘差點被口水嗆到,這魯家三兄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趣。偽娘的子建,傲嬌的子然,憨厚的子修,真不知道他們父親是怎么養的。

  “知難而退,難得。”解縉點點頭,便是立馬將名單上子修的名字勾去,“你可以回座了。”

  “誒。”子修應了一聲,就回到座位上。

  “下一位。”

  眾人見這已經有一位被勾去名字,那么自己被勾去名字的幾率大大減少,說不定先表演還能提高不少印象分呢,于是剩下的人都踴躍地展示自己不那么出眾的才藝。

  全場只有蕭銘悠閑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夫君這局是贏定了。”小樓上,林婉秋卻是微微翹起嘴角,跟蕭銘趴在桌子上的表情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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