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犀的身軀在剎那間縮小,其速之快,直如電光火石,彈指間便已完成一切變化。他們五人中以秋原年紀最長,經驗最豐,見狀,其臉色一白。伸指急點,落魂鐘上的黑霧驀生變化,凝成一個骷髏頭,帶起一溜黑霧呼嘯著撲向望月犀。
然而,秋原雖快,其攻擊仍舊是慢了一步!
無數道光刃紛飛起舞,連環斬在骷髏頭上,一步步將其削弱,最終化為虛無。縮成一團的望月犀緩緩起立,竟然化成了人形。
秋原幾人見狀,心中俱是一寒。
妖獸和人類的修行方法大不相同,他們一旦修行超過百年,便可在自己的體內凝成一粒妖丹。妖丹是妖獸一身修行之所系,雖非元丹,卻也有元丹的幾分威能。
妖獸可以通過吞食彼此之間的妖丹增加修行,人類也喜歡獵取妖獸的妖丹。妖丹經過百年溫養之后,妖獸便可以化為人形。當然,對于血統不同的妖獸,溫養妖丹所需的時間有早有晚,天狐等妖獸化形的時間極早,而對于望月犀這種蠢笨類的妖獸,它們化形的時間就要大大的推遲。
粗略估計,這一頭望月犀修行超過了四百年。妖獸一旦化形為人,便可以將本體的一部分煉化為法器,或者尖角,或者尾巴,或者利爪,各有不同。這時,它們實力暴增數倍,絕不是唐城他們幾個練氣期的小輩可以殺死的。
按理說,幾人此刻應當是有多遠跑多遠才對。然而,有一句話叫做不到黃河心不死。又有老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望月犀角價值上萬的貢獻點,若要秋原等人就此放棄,無論如何他們也不甘心!
而唐城雖然擔憂,但他又碧瀾劍在手,隨時都可以逃之夭夭,故而,也是躍躍欲試,倒是焦冥已經有千足蘭到手,不愿冒險。可是他乃是講義氣的漢子,怎么也不可能棄眾人于不顧獨自逃脫。
況且,這望月犀化形的中年漢子稱不上完美,雙足仍舊是蹄子形狀,而且雙手中,左手徹底成了畸形,只有右手完好,握著一件法器。盈盈閃光的法器似一勾殘月。
“你們能夠理解,我,化形不能競其全功的憤怒嗎?”望月犀宅的太久,似乎極少說話,這一句話講的磕磕巴巴,但他的憤怒卻在這一句話中宣泄無疑。
傷口在月華的撫慰下,快速的愈合,望月犀冷冷一笑,用左手將眼角淌下的鮮血揩去,滿不在乎的彈開。
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的殘酷,縱使蘇味道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微微色變。更不要提其他人的表情。
“殺!”趁著眾人一愣神的間隙,望月犀冷叱一聲,手中犀角一晃,漫空月華瞬間凝結成刃,呼嘯旋轉著,向眾人斬去,如漫天圓月墜落人間。
而這只是一個開胃菜,望月犀顯然并不打算將五人痛快的殺死,這月刃雖然將眾人打的狼狽不堪,卻并無一人死亡。
秋原目光一閃,手中一翻,兩指中,夾著一張普普通通通的符篆。稍稍注入元力,那符篆便無風自燃!
霎時間,烏云四合,天地色變!滿天繁星和那一輪圓月盡數被烏云遮蓋的嚴嚴實實,整個天地間變得漆黑一片,唯有,望月犀手中那一彎殘月狀的法器在散發著螢光。
望月犀借用不到半空中的月華之力,便無法回氣,只能使用自身的元力拼命。在他七八百的生命中,從未碰到這種情況,這使他有些驚慌。
壺天符的使用效果只有區區半刻,這一點望月犀不知,秋原幾人卻心知肚明。若是不能在這段時間內將望月犀殺死,危險的將是他們五人。
“嗡!”秋原首先下手,拉開了戰斗的序幕。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余四人的攻擊如狂風暴雨般轟來。針、鞭、劍輪番襲來,甚至秋原將自己的靈禽雷雀也放了出來參與攻伐。
此時,唐城他們才知道,適才,那雷雀竟沒有受傷,所謂的翅膀受損,無奈墜落只是為了引望月犀上鉤罷了!
這一番大戰,有秋原的落魂鐘牽制,望月犀的實力大打折扣,在唐城四人一獸的輪番攻擊下搖搖欲墜。
然而,無論局面何等險惡,望月犀只需將右手輕輕一擺,便有無盡月刃灑然而出,將眾人的攻擊擋下。
古人云:驟雨不終朝!
唐城四人不過是練氣期修士,不可能持續不斷的攻擊,終究需要回氣,雖然只是一個剎那的功夫,望月犀便抓住了機會悍然反擊。
“死來!”
望月犀右手一揮,一道月刃從其犀角上激射而出,在空中帶起一道平滑的光幕,直撲蘇味。在圍攻他的五人當中,望月犀最恨的莫過于傷了他眼睛的蘇味,其次,才是勾引他上當的秋原。若非想要吞食那雷雀的妖丹,望月犀也不會離開碧月潭,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這一擊望月犀醞釀良久,且又選在在蘇味回氣的剎那,讓他避無可避。蘇味臉色蒼白,眼睜睜看著月刃破空而來,飛針卻流連在外,無法抵擋。
月刃透胸而入,將他擊飛在丈許之外,胸膛整個塌陷下去,眼見是不能活了。這一擊將秋原等人的戰斗意志打的粉碎,五人聯手尚且不是對手!何況四人?
此時壺天符已然失效,天上群星閃耀依舊,清輝再度灑遍大地。
見勢不妙,秋原二話不說,拎著顧盤飛,縱身躍起,恰好落在雷雀的背上,霎時間破空而去。
焦冥頓時看傻了眼,怎么也沒有料到秋原竟然舍下兩人抵擋望月犀,自己先行逃竄。唐城也未曾想到秋原竟然如此果斷,微微有些慌亂。秋原此舉,立刻叫二人陷入危局。
望月犀不甘心秋原逃脫,正準備阻攔,陡然再生意外,一道紅艷艷的劍光從樹叢中閃電般射出,直指雷雀柔嫩的腹部。
這一道劍光之盛遠超唐城,觀其修為,竟是元液期的修士。雀背上的秋原急忙指揮落魂鐘上前抵擋,只聽嘭的一聲,落魂鐘倒飛而回,秋原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卻又有一道金色的雷光撕裂長空直接向他撲來,眼看就要命喪身死。雷雀猛然一個旋身,竟用喙啄開了閃電,瞬間遠去無蹤。只有一句話遠遠的飄來,那是秋原充滿了惡毒的聲音。
“胡令月,你敢謀算我一線天宗的弟子,就等著靈魂沉淪九幽吧!”
“切,區區一個外門弟子,還真當自己是盤菜哪!”胡令月聲音尖細,說著,三個形態各異的漢子分開樹叢走了出來。
他們的目標赫然是望月犀!
幾人離得尚遠,卻有一道陰冷的殺機籠罩當場,若是望月犀稍有妄動,必將引來雷霆一擊。這殺機的氣息和拿著艷紅色劍光的主人如出一轍,或許正是為對付望月犀牛,方才沒有以全力襲擊秋原。
望月犀全神貫注的盯著三人,不敢稍作松懈。焦冥正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唐城見此良機,哪兒還不知道該怎么做!
他上前兩步,拎著焦冥御劍向后逃去,慌不擇路下,走的道路其方向竟然和一線天宗駐地完全相反。
“咦!海歌,這一道劍光甚是不凡,不可放過啊!”開口之人賊眉鼠眼,瘦小干枯,一身藏青色道袍,很不合身,不知是否搶來的贓物?然而,他的氣息之盛,卻在三人中排名第二,最弱的還是叫做胡令月的俊美青年。
“嗯,兩個小蟲子,江蚊,記得快去快回!”海歌顯然是為首之人,四人當中,他居中而立,方面大耳,聲音渾厚。他手中拎著一柄艷紅色的短劍,劍光吞吐間,草木枝葉無風而斷。
“您瞧好吧!”江蚊尖利一笑,雙翅舒展,幻起一道道殘影,向前追去。
“交出犀珠,繞你不死!”等江蚊遠去,海歌和胡令月走近望月犀,看著他滿身的傷痕,冷冷的笑道。
“我們同屬妖族,為何還要彼此殺戮?”望月犀緊張而憤怒 “我要到地下水域取一件神物,沒有你的犀珠,怎么分水而進?”海歌平靜的道。
望月犀惱怒之下,已經是口不擇言,道:“你們怎不去尋分水犀?”
“分水犀不見人間萬載,你的犀珠,也將就著可用!”
望月犀怒極而笑,將月刃橫在胸前,喝道:“只是將就著可用嗎?那就來拿吧!”
海歌低聲嘆息,道:“為何都這樣冥頑不靈!”言畢,不再廢話,艷紅色劍光一閃,便猛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