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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營地里敲起了二更的梆子,飛揚抬頭看了看天,那一輪彎月卻已隱入了云中,稀蔬的星星東一顆西一粒的點綴著夜空。營地中的火把燒得劈啪作響,明亮的火光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重重地疊在一起。飛揚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感受到了緊貼著肌肉的弒神那跳動的精靈,師傅啊,你在天之靈可要保佑弟子啊。

  緊跟著別勒古臺,兩人向著營東走去,哪一邊,十數頂帳蓬相鄰而倚,草原上特有的馬頭琴正自琮琮彈個不停,抬眼看去,大堆的篝火邊上,數個泰赤女子正在載歌載舞,火邊的羊毛氈上,一群人正自跟十數名泰赤將領喝著酒。

  別勒古臺一跨進去,眾人已是發現了他,都是大叫起來:“別勒將軍,快來,快來!”別勒古臺大笑著和他們打了兩聲招呼,回頭對飛揚道:“就在這里了!”一語未畢,突地發現飛揚眼睛瞪得溜園,正看著那邊首席上座著的一個漢人,恰在此時,那人也是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都是一鄂。那人竟是唐維仁。

  刷刷兩聲,飛揚的弒神,林鈺的夜雨都同時出鞘。

  唐維仁一驚之下,已是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山不轉水轉,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紫泥湖你二人成了漏網之魚,從老夫的手指縫里溜走,倒真是想不到在這兒又碰上你們,哈哈哈!卻看這一回,你們還能往哪溜?”

  唐維仁一旁兩人慢慢地跟著站了起來,竟是他的兩個弟子賈劍濤和賈怒濤。飛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個唐維仁已不是對手,再加上兩個武功不弱的賈劍濤和賈怒濤,今日可真是麻煩了。

  看到雙方劍拔弩張,別勒古臺不由大驚,“你們,不是朋友嗎?”

  飛揚沉聲道:“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他是我們的大仇人!”

  唐維仁哈哈大笑道:“老朋友,哈哈哈,不錯,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雙手反背在后面,兩眼翻白看著天上,也不見怎么作勢,向前跨出一步,竟然凌空停了下來,就這樣一步一步踏在虛空,走到了二人跟前,獰笑道:“小子,今日看你還能飛到天上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撞來!”

  此時,包括別勒古臺在內的軍官們都是驚呆了,眾人看著場中烏眼雞似的互相瞪視著的兩人,不知如何是好,這唐維仁是大汗的客人,可這新來的又是族中有名的勇士別勒古臺帶來的,看他們的神情,顯然是好朋友,這可不知道幫誰才好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步步向后退去,先看看再說吧!

  一聲長嘯,飛揚弒神閃過一抹寒光,直奔唐維仁胸腹而去,唐維仁長笑一聲,雙掌啪的一合,已是將薄如蟬翼地弒神從中夾住,飛揚心中一驚,混元真力應聲而發,手腕一擰一抽,刷的一聲已是將弒神從唐維仁雙掌中抽了出來,身形一轉,反劈下來。唐維仁咦了一聲,剛剛飛揚這一擰一抽,饒是他武功蓋世,卻也仍是拿捏不住,只覺得兩個手掌心一陣發熱,已是讓弒神脫身而去,伸開雙掌一看,兩個手心之中竟然赫然有兩個紅印。

  大袖揮出,震開飛揚反劈的一刀,唐維仁冷笑道:“我道你有什么持仗,原來是功夫見長了,你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武功,的確是驚世駭俗了,可在老夫面前,還嫌嫩了點兒!”

  林鈺看著眼前志高氣揚的唐維仁,心中氣兒就不打一處來,自己就險些葬身在這老賊手中,當下也不作聲,夜雨一挺,陡地震起一片白霧,白霧繚繞之中,夜雨寒光四射的鋒刃已是閃電一般刺到,劍未到,一股寒氣已是迎面撲來。

  “小蹄子找死!”唐維仁一聲斷喝,伸指一彈,卟的一聲悶響,夜雨滑著唐維仁的身體削過, 嘶的一聲,已是劃破了他的衣襟。唐維仁不禁又羞又惱,原本他這一指是要將夜雨遠遠的彈開,但沒想到雙指剛一接觸到夜雨的劍脊,原本以陰柔寒為主的寂滅心經陡地生出一股強烈的陽剛之氣,對寂滅心經的特點了如指掌的唐維仁猝不及防之下,卻是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劃破了一點衣襟對別人來說算不了什么,但對于他這種心高氣傲的大宗師來說,可以算是奇恥大辱了,臉色已是大變,再也沒有先前的那份淡定和從容,一張臉也是陰沉下來,雙手一拍,手掌中已是多了一柄黑沉沉的軟劍,在手中如靈蛇一般盤繞來去,一看師父竟然拿出了兵刃,一邊的胖子賈怒濤和瘦高個賈劍濤都是啊了一聲,跟著師父數十年了,他拿出兵器來對敵倒還是頭一遭。其實唐維仁心中也明白的很,上一次紫泥湖交手之后,面前的這一男一女不知為何,不僅沒死,武功反而漲了一個檔次,對付一個自己自然是毫無問題,但兩個齊上,自己就沒什么把握了,更何況這二人手中的兵刃都是神之利器,可不要一個不小心,陰溝里翻了船。

  看著唐維仁拿出了兵刃,已退到一起,并肩而立的飛揚和林鈺對視一眼,大喝一聲,已是同地搶了上來。兩白一黑,頓時交織在了一起。

  場中罡風越來越大,眾多的泰赤將軍已是紛紛向后退去,給激斗中的三人讓出來的地方也是越來越大,營中此時也已開了鍋,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奔來,就連泰赤的大汗亦是被驚動了。唐維仁的黑色軟劍時而堅如鋼鐵,時而軟如靈蛇,在空中盤旋往來,每一次下擊,都讓飛揚和林鈺二人不得不避其鋒芒。

  斗到此時,二人的潛力已是被激了出來,混元神功和寂滅心經也是發揮到了二人的極至,夜雨每一次揮出,所帶出來的絲絲寒意都讓旁觀眾人感同身受,此時,整個場子中已是白霧蒙蒙,稍稍靠近三人的地方上,哪些美酒都已是結成了冰塊。此時讓唐維難受的是對飛揚和林鈺二人的內功倒是有些摸不著門路了,混元神功本是至陽至剛之力,但此時竟然偏偏帶上了陰柔之氣,寂滅心經反而含上了至陽至剛的內力,這讓他時不時地就算錯下一著,每每剛剛占得一點上風,立時就被二人扳了回去。再斗得片刻,飛揚一聲長嘯,空中陡地多了一柄刀,旁觀眾人都是失聲驚呼起來。片刻之間,場中的刀越來越多,柄弒神在空中飛速旋轉,不時下擊,直看得眾人頭暈目眩。

  “咦?這個年輕人是變魔術的么?怎么一忽兒一柄刀就變成了這么多柄呢?”泰赤大汗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了,但卻于這些莫測高深的中土武功來說,他卻是知道的太少了。

  “大汗,此人是中土大名鼎鼎的猛虎幫的幫主,叫做云飛揚,那個女的,卻是有一個外號叫白衣修羅,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身旁一邊將士輕聲地向他做著解釋。

  “哪他們和唐先生有何仇恨啊?怎地一見面就打起來了?”

  “這個嘛,小的倒是不知了?卻不知大汗要幫哪一個呢?這兩個年輕人是別勒古臺將軍帶來的,聽說曾救了鐵勒部部眾數百人的性命呢!”

  泰赤大汗點點頭道:“嗯,先看看再說吧!唐先生可是代表著裴立志將軍來的,怎么說也不能讓他受了傷,我產既然已經決定與裴將軍盟約,要是讓他的人在我這兒受了傷,面子上可不怎么好看!”

  “小的明白了!”那人微笑著退了下去。

  三人翻翻滾滾斗了一柱香的功夫,唐維仁越打越是心驚,這二人的武功在短時間內竟是進步如此之大,兩人聯手,自己已是難以取勝了,而此時的飛揚,越斗越是酣暢淋漓,混元神功遇強愈強的特性此時已是發揮無遺,斗了這半晌,混元神功毫無誨澀之處,運轉已是越來越如意,而林鈺此時也是毫無倦色,二人越打越有信心,劍氣縱橫,刀光如雪,竟是慢慢地占著了上風。

  賈劍濤和賈怒濤二人見識不妙,大叫一聲,拔出軟劍,縱身一躍,已是加入了戰團。林鈺嬌喝一聲,夜雨圈轉,將二人逼了出來,夜雨化為一道寒光,時隱時現,將二人殺得手忙腳亂,但二賈此時卻也成功地將二人分隔開來,林鈺這一走,飛揚立時便感到吃緊,唐維仁劍上壓力大增,迅速將飛揚壓制了下去。

  再斗得片刻,旁觀眾人都已看了出來,今日的勝負,全在于誰更能支持得久一些,一邊飛揚獨斗唐維仁,此時已被逼得步步倒退,空中飛舞的七柄弒神已是少了二柄,幻身愈少,越容易控制,但威力卻也更小,到空中所有的弒神全部被逼收回去的時候,那飛揚的失敗也就不可避免了。反觀林鈺這邊,雖說是一個嬌怯怯的女子獨斗兩個大男人,但此時胖子賈怒濤和瘦子賈劍濤已是氣喘嚅嚅,被林鈺殺得手忙腳亂,更要命的是,兩人此時已是覺得酷寒難當,頭發上,眉毛上已是結了一層白白的霜,手腳也是越來越僵硬,只怕再斗得片刻,連手中的劍也要拿不穩了。

  此時的唐維仁,劍氣縱橫,將飛揚牢牢地包在其中,飛揚已是左右支絀,空中的弒神已是又少了兩柄,空中飛舞兩,飛揚左右手各持一柄,拼了命死死地守著門戶,唐維仁大笑著揮劍中宮直進,黑色的軟劍此時泛出了一絲暗黑的光,飛揚大喝一聲,空中兩柄凌空下擊,手中兩柄一取對方胸腹,一取小腿,聲勢驚人之極。唐維仁冷笑著一揚手,將空中的兩柄弒神擊得無影無蹤,軟劍下擊,與飛揚手中雙刀一碰,飛揚如遭雷擊,重重地摔了出去,最后的一柄也是消失了,真剩下了右手一柄弒神。唐維仁大叫一聲:“給老夫命命來!”軟劍卷起一溜黑光,直撲過去。

  眼見著飛揚情勢危急,林鈺心中大急,手一松,夜雨凌空向賈劍濤賈怒濤飛去,同時揉身直上,雙手或拍或拿或點,十指之中,道道白光纏繞而上。二賈側身避過,鼓起余勇,直撲了上來,二人也是知道,只要還支撐得一口氣,自己這方就可大獲全勝了。

  軟劍舞得風車一般,二人竭力抵抗著林鈺手中的寒氣,忽地腦后風生,被林鈺扔出去的夜雨拐了一個彎,竟又飛了回來,一道寒光直得二人脖子斬來,二個大吃一驚,亡魂皆冒,同時一聲大喝,著地滾向外邊,到得此時,已是絲毫顧不得什么高手的風范了,竟然連懶驢打滾這種招數也使了出來。

  林鈺原本就是要逼退二人,一見得手,更不打話,反手一握,已是抓住了夜雨劍柄,一縱身,已是向飛揚哪邊躍去。

  就在此時,場邊一直觀戰的數名大汗侍衛一涌而上,刀光如練,劈向林鈺,林鈺一驚,在空中一個急轉,夜雨反削而出,一片斷金切玉之聲,眾人手中的武器應聲而斷。不等林鈺再有所反應,飛揚哪邊已是再也擋不住唐維仁的猛攻,砰的一聲,被唐維仁的劈空掌正正地打在胸膛上,乎地飛過來,重重地跌在一邊。

  唐維仁得意地大笑著躍過來,軟劍急刺。而另一邊林鈺還被幾個侍衛緊緊地纏著,“飛揚!”眼見飛揚性命不保,林鈺不由撕心裂肺地一聲在叫。

  當的一聲,刺向飛揚的軟劍被一柄彎刀格住,正是滿臉怒容的別勒古臺。“都給我住手!”別勒古臺怒吼起來。眾人一時都不由得愣住了。

  林鈺趁著這一空當,飛快地掠到飛揚身邊,扶起飛揚,伸手一摸,這才放下心來,飛揚雖說內腑受到了極大的震蕩,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憂。

  “別勒將軍,你這是干什么?”泰赤大汗怒道:“唐先生是我們的好朋友,已與我們泰赤結為盟友,你難不成想要造反嗎?”

  別勒古臺向前走得幾步,卟嗵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大汗,我們草原人最講究的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位唐先生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還不知道,但我知道就是這兩位大俠,曾從勃兒斤族手中救過我鐵勒部數百部民,如果不是他們,我鐵勒部早已被他殺光了,難道我鐵勒部不是大汗的子民嗎?還是大汗要逼我做一個不義之人,大汗要殺他們,就先將我殺了吧!”

  泰赤大汗不由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來,看著毫不屈服地盯著自己的別勒古臺,又不由有一絲猶豫,別勒古臺是他手下最為勇猛的大將,平日里也甚得他的歡心,又看看四周,各部的將領也正自議論紛紛,思量反晌,一拂袖子,道:“別勒古臺,我就給你這個面子,讓他們馬上離開這里。”轉身而去。

  唐維仁狠狠地看著二人,大汗已是發了話,此時自己也身在對方營中,也只有看著二人在別勒古臺的扶持下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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