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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納蘭雪的傷已經全都好了,江越也覺得,不能總讓她悶在山里面,整天曬不著多少太陽的,會對身子不好。

  于是,這一次,白寂風的風國之行,便多了納蘭雪和江越的同行。

  燕娘剛剛跟莫將成親,納蘭雪便讓她跟莫將一起去了昭陽城,跟納蘭述一起,尋找皇后靈玉的下落,以求能在司馬溪生產之前,帶她回風家隱鎮安置。

  以前時候,皇后靈玉一直對司馬玉這兒子不是很好,但,司馬溪和司馬靜這兩個女兒,卻是頗多疼愛的…不然,也不可能會有四國大會上的,司馬溪于眾人面前,對納蘭述以死明志的那一出兒。

  換句話說,對皇后靈玉,司馬溪還是頗多念想的,尤其是,不顧一切的跟了納蘭述歸隱,日子久了,便總難免的,會想起些以前皇后靈玉這當娘的對自己的好來,偶爾,還會偷偷的掉幾滴眼淚,感嘆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對她盡孝了。

  這回,可以說是一個極好的,讓她們母女重逢,以后都不再分開了的機會。

  反正,司馬玉也不是皇后靈玉親生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沒了,對司馬青,更是失望至極…至于司馬靜,那個被跟尉遲家一起,送去了商國給“納蘭雪”當陪嫁的沒良心女人,也不會因為她的不見,而有什么傷心!

  為了保證幾人的安全,這一次跟隨同往風國去的,足足有二十個從三大隱世家族里挑選出來的高手,這些高手,年紀大的,有四十多歲,年紀小的,只才八歲,霜兒小丫頭聽說,這一回。納蘭雪也要跟著去風國,便死乞白賴的跟她纏了大半晚上,跟她討價還價的讓她答應,帶上自己。

  一行人沒有待什么貨物。一來,著實不清楚,風國的百姓需要什么,二來,他們要走的地方很多,沒有閑工夫,浪費在陪著貨車行走上,三來,這眼見著就要入冬了的時候,是風國百姓們。最忙的時候,帶的車馬多了,會很難投宿。

  風國,除了極少的大城池,都是牧民聚居的村落。不要說是客棧,就是驛館,都是少的可憐。

  而風國當地的百姓,卻是連驛館都不需要的,隨手砍幾根樹枝,把綁在馬屁股上的帳篷一搭,就能將就著休息。而且,為了防備狼群偷襲,很多時候,都是結伴趕路的,極有可能,就幾個人喝上幾壇子酒。點著篝火唱歌跳舞一通,一晚上就過去了!

  一行人乘騎的都是上好的“草上飛”,所以,在進入風國邊城的時候,毫無意外的。得到了城守的禮遇。

  在風國,最能代表一個人身份的,就是馬匹,像納蘭雪一行人這樣兒的,一下子就三十匹“草上飛”,不說旁的身價兒,單是這些馬,平價出手出去,就是幾萬兩銀子。

  而在風國,因為賦稅偏高,一個尋常的牧民之家,七八口人,四五十牛馬,忙活上一整年,年份好的時候,除去所有花費,能到手里的,就堪堪二十多兩銀子…便是有大牧場的貴族,自家牧場里產的“草上飛”小馬駒子,也是不舍得自己都留下來使用的…

  像風國的傾城皇后,家里有一大片牧場,養了上萬牛馬的,家里的父兄,也是不敢奢侈胡鬧,不顧家里的,畢竟,牛馬不似田地,一年不種,明年收拾一番還能繼續,像牲畜這種活物,卻是幾天不好好兒打理,就得掉膘,一旦掉了膘,就很不容易再長回去。

  而在風國這樣的,幾乎家家都有牛馬,人人都擅長養牛馬的的地方,沒膘的牛馬,是根本就賣不出去的,更甚至…家中的女主人,也會因此而被冠上懶惰的惡名!家里女主人有懶惰惡名的,十成十的,會姑娘嫁不出去,兒子娶不到媳婦兒!

  之前時候,零月和靜童已經來買過一次馬匹,自然,對道路,也是有不少了解,但,像風國這樣一個,整個部落寨子,都會隨著水草遷徙的地方,敢說自己對道路熟悉的,就只有一種人,這種人,在風國被稱為“蠻多那”,也就是向導。

  一個好的“蠻多納”,雇傭一天,需要一兩銀子,通常,只有在風國的大城池里能找到。

  做這一行的,一般都是四五十歲的男子,掛名在一個被成為“西斯多”的地方,有人需要雇傭,只需去跟“西斯多”的掌柜說明自己的要求,掌柜的就能幫忙安排合適的“蠻多納”幫忙帶路。

  雇傭一個“蠻多納”,押金是十兩銀子,多不退,少了,卻需要補,“西斯多”的掌柜會從這“蠻多納”的傭金里面,抽取兩成作為介紹和擔保的費用,三成,作為稅賦上繳城池。

  換句話說,如果,雇傭一個“蠻多納”十天,付給“西斯多”十兩銀子,到末了,到了這“蠻多納”手里的,就只有五兩銀子,而這五兩銀子,還是需要扣減掉這“蠻多納”跟客人談事情時候的酒錢的。

  風國人個個都能喝酒,對他們而言,羊奶酒就相當于莫國的茶水,談一回事兒,不算客人的,都得有個十碗八碗,一碗羊奶酒兩個銅子兒,這是所有“西斯多”的市價,遇上酒量大的,半兩銀子,都未必能夠喝的!

  零月雖有些斤斤計較,但,卻是知道,在什么時候是小氣不得的,帶納蘭雪一行人進了邊城里最大的一家“西斯多”,安排他們在幾張好的桌子旁邊兒坐了,就小跑著去了掌柜的臺面前面,從衣袖里掏了兩錠五十兩的銀子出來,丟到了臺面上,“我要找個對各地牧場都熟悉的‘蠻多納’,要腿腳利索能騎馬的,最好,還能認識幾個牧場主,明年想要大批出貨的…這銀子,一半兒都定錢,一半兒,是咱們這些人這頓的飯錢!”

  五十兩銀子的飯錢,頓時就讓“西斯多”的掌柜瞪大了眼珠子!

  他的這間鋪子,行市熱鬧的時候,一天都見不著這許多,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的鮮少有客人光顧的忙碌季節?!

  這,這不是做夢的罷?

  “西斯多”的掌柜輕輕的咽了口唾沫,客氣的沖著零月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了銀子來,送到了自己嘴邊兒,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以驗看真偽,待確定了,的確是真銀無疑,頓時,就態度更加殷勤了起來!

  “小二!小二!給貴客上酒!上馬奶酒和今兒早上剛燉好了的羊頭肉!”

  馬一年能產的奶,是極少的,通常,只會被拿來招呼尊貴的客人,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的,大多數母馬都帶了馬駒,沒帶馬駒的母馬,也早過了給馬駒斷奶時候的季節,就更是難得。

  而羊頭肉,雖不及這馬奶酒稀有,但卻是羊身上最不肥,卻最好吃的部分。

  換句話說,這“西斯多”的掌柜,是真真的把納蘭雪一行人當成是貴客了!

  小二痛快的答應了一聲兒,不多會兒工夫,就跟廚子一起,抬了一個大鐵盤子上來,鐵盤子上面,是四個完整的羊頭,剛剛好,一桌兒一個羊頭。

  納蘭雪早就在書上看過風國的風土人情,自然知道,這“西斯多”的掌柜,是把他們一行人都當成了貴客,客氣的扭頭,沖著他笑了笑,便接了景麒遞上來的擦手布巾,擦起了手來。

  在風國,除了一些大貴族的家里,有人會使用筷子,尋常人家,都只用隨身佩戴的彎刀割肉吃,不論男女,都是同席而坐,各自依著身份取食的,比如,她和江越,可以算是這一行人里身份最高的,就該先比別人動手,吃最好的肉,喝第一壺酒。

  景麒走南闖北的搜羅消息,自然,也對各國的規矩了解的很,知道是要來風國,便早早兒幫納蘭雪備好了精美的彎刀,安靜的等著她擦干凈了手之后,才把彎刀連鞘一起遞了上去。

  宿靈雖是一直在江越身邊兒伺候的,但,卻是不及景麒這般細心,這會兒,見小二竟是端上來了整個兒的羊頭,頓時,就傻了眼!

  他可沒給江越準備彎刀,這,這可如何是好!

  “來,嘗嘗,這塊兒好吃不。”

  納蘭雪不是尋常女子,尤其是在處理這樣尷尬情況的時候,更是善于應對,見江越沒有彎刀吃肉,便臉色如常的拔了彎刀出來,割下了羊頭上該是給身份最尊貴的人吃的一塊肉,送到了他的面前。

  面對納蘭雪的體貼,江越幸福的一笑,張嘴,咬了一口那肉,一邊兒慢慢的嚼著,一邊兒從她的手里,接過了彎刀,把剩下的一半兒肉,送到了她的面前,“味道不錯,來,你也嘗嘗。”

  兩人的如膠似漆,輕而易舉的,就轉移了“西斯多”掌柜原本放在彎刀上的注意,頗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兒,便轉身出了門去,幫他們聯系合適的“蠻多納”了,一邊兒走,一邊兒還心想著了,這莫國的姑娘,長得就是漂亮,這溫柔的,怕是風國的大貴族家里,也教訓不出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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