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空!
刺空!
盡數刺空!
怎么可能?!
當再一次看到自己手中的銀槍毫無阻礙地穿過甘寧的身軀時,趙云心中的焦慮越來越濃,素來穩重的他,竟然萌生了幾分急躁。
隨著趙云手中槍招一變,一改方才漫天的槍勢,此刻,他將所有的攻擊目標都指向了甘寧。
槍勢連綿施展開,就仿佛是鳥兒振羽飛向半空的那一剎那,看似緩慢之際,實則極為迅速,隱約間,甚至能夠聽到一陣撕裂空氣的破空之聲。
不得不說,這是何等的速度!
毫不客氣地說,趙云這一瞬間的爆發,出招的速度甚至還要在擁有貪狼武魂時的陳驀之上,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凌厲的槍招亦無法對甘寧造成任何威脅。
刺空!
再一次地,盡數刺空…
不得不說,這對趙云的打擊非常之大。
但凡武人,他們對自身的武藝都有著其各自的理解。
就好比呂布,習慣獨來獨往、素來都是以一敵眾的他,其招式偏向大開大合,非常精通于借力打力,當初在汜水關時與劉備、關羽、張飛等人交手時,他幾次在關羽大刀劈下的同時將其撥向劉備,險些令劉備負傷,在加上他的武魂窮奇那絕無僅有的特殊能力,使得他在群戰時相當的強悍。
倘若說呂布的武藝稱為,那么張飛的武藝則偏向于,天賦異稟,擁有著他人無法匹敵臂力的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招式,他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將手中那沉重的蛇矛砸到對手身上,連帶著對方的身軀一同砸地粉碎。
而陳驀的武藝則偏向于,其大抵是兩種思路,一種是先用過人的臂力震開對手的防御,隨后趁對手無法及時作出回防時予以致命一擊,這是他最常用的手段;而另外一種,便是借助貪狼武魂那不可思議的縮地,佯攻尋找對手防備中的破綻,伺機給予一擊必殺。
正因為如此,陳驀基本上都能在幾回合之內解決掉對手,但是當他碰到像張飛這樣臂力強他一籌,用精于剛體的武將時,他的實力便大打折扣,這也是陳驀為何打不過張飛的原因所在。
至于趙云的武藝招式套路,則不同于前三者,自幼苦練槍術二十余年的他,對于手中的銀槍可以說是運用自如,就仿佛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似的,論槍術的巧妙絲毫不遜色呂布,攻守兼備的程度不在張飛之下,同時也擁有著像陳驀那樣一瞬間的爆發,可以在眨眼間將對方殺死。
毫不客氣地說,單論自身武藝與武魂的完美結合,趙云可謂是天下第一人,連番刺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畢竟趙云對于自身槍法所注重的,便是精準與速度,要取你左眼,就絕不可能傷及你右眼。
要知道,趙云平時對自己槍術的訓練,就是將一塊石頭上拋,在其下落的同時,計算他用槍尖擊中那枚石頭的次數,這樣的他,竟然會連番刺空?
簡直難以想象!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自己刺空了么?
還是說,是自己的出槍速度慢了,以至于對方能夠及時閃避?
不得不說,飽受打擊的趙云,心中不禁開始胡思亂想,這使得原本就已落于下風的他,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看來這首場,要由我江東勝出了!”另外一邊,周瑜微笑著望著這一切,轉頭對就在自己身旁不遠的陳驀輕笑說道。
陳驀淡淡一笑,不置與否地說道,“周都督就這么肯定?”
周瑜輕笑著聳了聳肩,并沒有說話,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忽然陳驀沉聲喝道,“橫掃!”
而此時場上,面對著再次攻向自己的甘寧,趙云正準備做出最后一次反攻,他將所有的賭注,都投在這一擊上,然而陳驀那猛然間的一聲大喝,卻令他心神一驚,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銀槍已化刺為橫掃。
難道橫掃就能擊中甘寧么?
顯然不是!
趙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銀槍橫掃過甘寧的身軀,依舊是那樣毫無受力的感覺,而就在他暗自埋怨陳驀多事時,他卻愕然發現,手中的銀槍竟然傳來了受力的感覺。
“砰!”
在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趙云的長槍在空無一人的地方受到了阻力,繼而,那明明已被銀槍穿過而絲毫無損的甘寧,竟然當即被擊飛了整整丈余,好在趙云倉促之間出招,力道不足,否則這一下,恐怕就要甘寧斷幾根肋骨。
“怎…怎么回事?”圍在校場邊緣的眾人大為愕然,就連首次擊中了甘寧的趙云也是一臉匪夷所思之色地望著自己手中的銀槍。
至于甘寧,更是倍感震驚地轉頭望向場邊的陳驀,一臉駭然。
在周瑜微微皺眉的注視下,陳驀望了一眼甘寧,輕笑說道,“折光,扭曲光線,令對手難以判斷自己真正的位置,這恐怕就是甘將軍武魂的能力吧?看似實體是在眼前,實際上,那個卻只是光線折射而產生的幻影,真正的實體,應該在幻影前、后、左、右四個方位中的一個…”
深深望了一眼陳驀,甘寧微微皺了皺眉,繼而不動聲色地說道,“陳將軍在說什么,末將不明白,什么折光…”
豈料陳驀根本不理睬甘寧,繼續說道,“正因為如此,子龍的槍才會連續刺空,也是,怎么可能會命中呢,那不過只是一個幻影罷了,而甘將軍之所以能毫無預兆地傷到子龍,也只是因為如此,子龍,他太過于在意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幻影,而沒有意識到,甘將軍真正的實體,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
甘寧聞言面色一僵,無言以對。
不得不說,陳驀說得一點不錯,扭曲光線,這便是甘寧的武魂的能力。
與劉辟的武魂類似,甘寧的武魂同樣擁有著以光線來隱藏本身的能力,只不過前者側重于隱藏自己,徹底消失在對手面前,后者則更側重于欺騙對手,以扭曲光線的方式制造出一個幻影來吸引對手,而自己則潛伏在暗中尋找時機。
不得不說,甘寧的,其能力的運用難度,要比劉辟的武魂更甚,倘若運用巧妙,很輕易便能將對手玩弄于鼓掌之間,但是當這個騙局被揭穿之后,無論是也好,也罷,便再難起到什么作用。
其實世間大多數的武魂都是如此,在對方不了解的情況下,基本上都能起到絕佳的效果,而一旦秘密被他人知曉,便很難有什么奇效。
這也是天下武人為何死守自身武魂秘密的原因所在。
不得不說,陳驀的一句話,給予了趙云莫大的助力,畢竟趙云先前一直在糾結于自己的長槍為何無法命中對方,甚至于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而如今,甘寧的武魂能力被陳驀一語揭破,場中的局勢頓時整個掉轉過來。
或許有人會說,就算陳驀揭破了甘寧的武魂能力又能如何,甘寧真身所在依舊無法得知,但是要知道,趙云也不是愚笨之人,他只不過是受制于這個時代的知識局限,從而無法猜到甘寧的武魂能力,而如今甘寧的武魂能力被陳驀說破,趙云又豈會想不出找尋甘寧真身所在的辦法?
“轟!”在陳驀暗暗稱贊之余,趙云一槍抽在地上,揚起一片沙塵,繼而橫掄長槍,只舞得密不透風,令揚起的沙塵全部吹向甘寧那一方。
伴隨著校場圍觀諸人的一聲驚呼,在場中甘寧右側大概一丈遠的位置,隱隱浮現出一個朦朧的身影。
雖說只是一個朦朧的影子,但是對于像趙云這樣的武神而言,已經足夠了。
“陳將軍,這樣恐怕不太好吧?”相比于甘寧一眼的怒意,周瑜倒是相對平靜許多,但是話中,亦充斥著不少對陳驀的不滿。
“周都督指的什么?”陳驀故作不知地說道。
望著陳驀那無辜的表情,周瑜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周某只是覺得,陳將軍此舉有欠公平…”
“哦!”陳驀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繼而笑著說道,“不過周都督,方才也沒說過,觀戰的人不能插嘴吧?陳某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倘若周都督看破了子龍的武魂,也可以告訴給甘將軍嘛!我是不介意的…”說著,他轉頭望向趙云,輕笑說道,“想來子龍也不會介意!”
正搶攻甘寧的趙云面色微微一紅,說實話,他對方才陳驀出言提醒自己一事,感到幾分慚愧,但是一想到此戰關系到白眊軍主帥誰屬,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故意裝作沒聽到。
“你看!”陳驀聳了聳肩。
周瑜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尤其是當望見節節敗退的甘寧將目光望向他后,他心中更是惱怒,不過惱怒之余,他心中亦是暗暗震驚,震驚于陳驀竟然在短短的一刻時間內便看穿了甘寧的武魂能力。
想到這里,素來自詡才智過人的他轉頭望向趙云,結合方才趙云所展現的能力,苦苦思索,但終究無法猜透趙云的武魂能力。
也是,畢竟在這個時代,世間尚未能形成這個概念,既然如此,周瑜又如何猜得到?
無奈之下,周瑜只能對陳驀報以不滿的目光,倒不是說他小肚雞腸,只是兩位武神級的猛將交手,能否得知對手的武魂能力,這關系實在是太大了。
“公平?這次劉、曹、孫三方聯手,而周都督卻一力欲令江東孫氏占據鰲頭,為此,陳某已是讓步,借以由此次切磋武藝來定奪白眊軍主刷一職…”
“話雖如此…”
“好好好,既然周都督如此不忿,那我就將子龍武魂告訴你等,這算公平了吧?”
周瑜面色一愣,繼而眼中隱隱閃過一絲喜色。
“合該如此!”
“嘿!”暗笑一聲,陳驀也不失言,如實將趙云的武魂能力告訴了周瑜以及江東眾人,并且說得十分詳細。
“停滯時…間?”周瑜直聽得面色大變,尤其是當他細細一想后,更感覺不對勁。
要知道,在陳驀的心中,他對天下眾多武魂的分類,大致只有兩種,一種是在對方不知底細的情況下能有奇效,但是一旦被看破,就難有什么作為,就好比甘寧、劉辟二人的武魂;還有一種就是,就算被對方看破其中奧秘,其能力也不會因此大打折扣,這類首舉貪狼為例,如今天下,知曉陳驀武魂貪狼,并且知道其有縮地這種特殊招數的,又何止是幾百幾千人,但是就算如此,也沒見有什么人能夠真正限制住貪狼。
而趙云的武魂,就恰恰屬于后者,就算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令時間停滯,難道就有辦法對付他么?
再好比張遼的武魂,就算你知道他的能力是禁錮周圍所有的戾氣運行,那又能怎樣?還不是乖乖中招?
“這回周都督總滿意了吧?”陳驀輕笑說道。
“…”深深望了一眼陳驀,周瑜勉強堆幾分笑意,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第一場,趙云與甘寧,趙云勝!
也是,畢竟兩者間的武魂類型不同,甘寧的武魂,只能說是奇兵,一旦被對方得知秘密,便失去了出奇制勝的效果,而趙云,就算你明知他的武魂能力,依舊沒有絲毫辦法。
當然了,也不是說趙云就天下無敵了,畢竟張遼就可以克制他,陳二也可以用縮地擊殺他,關羽可以用大范圍的控制招數遠程限制趙云,張飛就更不必說了,哪怕是呂布、孫堅、陳二、趙云,只要敢在他面前露出片刻失神,那么,他張飛便能夠輕易擊殺他們。
不得不說,這場趙云贏地很僥幸,甘寧輸地很憋屈,畢竟,如果不是陳驀看穿了后者的能力,那么此戰,趙云絕對是勝少敗多,哪怕他擁有天下武神前三甲的實力。
你給我等著!
在甘寧郁悶地離開時,陳驀看懂他望向自己時那充滿憤怒的目光,對此,陳驀絲毫不放在心中。
且不說如今的他擁有不死之身,就算沒有這種能力,陳驀就會去怕甘寧?
開玩笑!
當年死在陳驀手中的萬人敵還少么?
就算他甘寧是武神又怎樣?
陳驀又不是沒有踏足過武神的境界,無論是貪狼或者白澤,隨便哪一個武魂他都能打爆甘寧,畢竟后者的武魂,在探明其究竟后實在太弱了,甚至于,倘若陳驀擁有貪狼武魂,多半會叫甘寧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如同顏良、文丑這兩位當初威震河北的猛將。
或許,這就是當初陳驀的威名尚在呂布之上的原因所在吧,因為面對后者,那些猛將們尚有抵擋幾回合的能力,但是擁有貪狼武魂的陳驀,卻往往是一兩個回合便斃命,不得不說,武魂確實對武人的實力起著極大的制約。
“第二場,我來!”作為江東唯有的兩位武神之一,在見到甘寧敗北后,太史慈終于按耐不住了,主動前來向周瑜請戰。
而此時,周瑜的目光尚在趙云身上,因為他注意到,趙云似乎沒有離場的意思。
瞥了一眼不發一語的陳驀,周瑜哪里還會猜想不到,當即拍手笑道,“趙將軍果真是勇冠三軍,實力不凡,周瑜佩服、佩服!——來人,還不速速搬座椅來,請趙將軍歇息!”說著,他用目光示意幾位在旁伺候的侍女去請趙云離場。
要知道此刻趙云也不過二十六、七歲,又尚未婚配,被那些鶯鶯燕燕一拉扯,頓時心中一慌亂,頗有些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停也不是,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被那些侍女拉走。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陳驀,也不好意思開口讓趙云繼續打下一場,他很清楚周瑜想到了那一層,故意叫人請離趙云,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周瑜方才吃了暗虧,心中自然氣惱不已,倘若眼下再不給他點面子,顯然大為不妙。
可是除趙云以外,自己等人中,還有能對付太史慈這位武神級猛將的人么?
皺了皺眉,陳驀的目光落在曹純與黃忠這二人身上。
在他看來,他二人已是白眊軍除趙云外最強的人了,除在武神以下、萬人敵以上的水準,其余曹仁、曹純差了不止一籌,更別說劉封、魏延,那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怎么辦?
派誰恐怕也贏不了啊…
望了一眼手持長槍已立在場中的太史慈,陳驀暗暗嘆了口氣。
忽然間,他靈機一動,抬手指向魏延,沉聲說道,“文長,你上!”
“啊?我?”正暗自琢磨著究竟是黃忠還是曹洪、亦或是曹仁出場的魏延,根本沒有想到陳驀竟然會讓自己上場。
別說他想不到,黃忠與曹洪等人更是想不到,不過待二人轉念一想,卻是暗暗驚訝陳驀的機智。
是啊,明知無法戰勝,與其派他黃忠與曹洪上場,去搏一搏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勝算,倒不如放棄這一場,派一個最弱的人上場…
雖說是輸了一場,可是能換走對方一位武神,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黃忠與曹洪等人拿下后續那幾場不就行了么?
而對于魏延而言,這或許是一次絕好的實戰交手經驗,雖說他的對手實在是太強了…
在不明就里下,魏延被黃忠、曹洪等人推入了校場,這令太史慈以及周瑜面色一變。
糟糕,太著急于挽回劣勢,被擺了一道…
太史慈與周瑜對視一眼,心中暗叫不妙,可以話已說出口,太史慈又不能反悔,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去贏得這場必勝的切磋。
與此同時,在柴桑城南三十余里的渡口,有一名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剛毅的青年下了舟船,振臂深深吸了口氣。
“伯符徒兒,等等為師!”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船上走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
一時間,那青年面色一沉,轉過頭去,沒好氣說道,“老不死的,誰是你徒弟?”
老者聞言也不氣惱,只是自怨自艾地搖搖頭,嘴里嘀咕著什么,這令那青年更為不爽,在白了一眼那老者后,深深注視著眼前的景致,眼中露出幾分懷念。
“我孫策,回來了!”
話音不高,但隱隱透露出一股無人能及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