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軍區辦公大樓,聶國濤的辦公室,今天聶國濤不時的心神不寧,仿佛總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似的,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時間,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聶國濤終于長出了一口,正打算離開辦公室回家,突然,桌上一部紅色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喂,我是聶國濤!”原本一成不變的公式化語氣,此刻卻少有的帶著一絲絲的不安。
“你說什么?”聶國濤頓時臉色蒼白,握住電話的右手,瞬間顫抖了起來,電話里說什么,卻再也聽不進去了…
華夏國境外的一座山坳中,聶子潤背著中槍的宇航,不要命似地拼命飛奔向一公里開外的直升機,蔣剛吃力地緊緊跟著聶子潤的身影,對聶子潤的實力感到深深的恐怖,他可是還背著個人啊!
“航子,不要睡,千萬不要睡!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千萬要撐住!”聶子潤一邊奔跑一邊不斷地跟宇航說著話。
“呵呵…咳咳,沒睡…子潤,我想吃棒棒糖!”宇航的嘴角,不停地流出一絲鮮血。
“好,我給你剝!”聶子潤騰出一只手摸出棒棒糖,用嘴咬開棒棒糖包裝,回頭塞到了宇航的嘴里,連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都沒有發覺。
“好甜啊…子潤,萍姨肯定想我們了,咳咳…我們都有一年沒回家了吧!”
“嗯,我們直接回家,你一定要堅持住,航子,媽媽已經做好飯菜等我們了!”淚水不斷自聶子潤的眼中涌出。
“能再唱一次《一個男人》嗎?你唱的真的,咳咳….真的很好聽!”
“嗯,我唱!”宇航連忙點頭答應。
有這樣一個男人非常愛你的男人有這樣一個男人不敢說愛你的男人就在只要伸手就能碰觸到的距離 “今天…怎么…怎么這么聽話啊?不跟我…咳咳…抬杠了?”宇航輕輕地笑道。
“不抬杠了,我認輸,回去以后我都聽的!”帶著哭腔,聶子潤雙手緊了緊背上的宇航,腳上又加快了速度。
“子潤,恐怕…這次…我…熬不過去了,咳咳…”背后的宇航大聲的咳嗽起來,嘴里不停的吐出大口的血沫。
“航子,你一定可以的,聽到沒有,是螺旋槳的聲音,我們快到了!”聶子潤大聲地吼著。遠處轟隆隆轉動的螺旋槳聲,已經傳到了兩人的耳邊。
“我…我也聽到了,終于要回…回家了…替我…替我告訴我爸,不…不要難過,我不怪他,也不后悔…后悔進龍騰,和…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真開心啊!”宇航輕輕得低喃道,“為什么…棒…棒棒糖…不甜了呢,子潤啊,下輩子,我們…我們還做兄弟,真正的…兄弟!”
一根血紅刺目的棒棒糖,自聶子潤的肩頭滑落,掉到了地上。聶子潤猛地剎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宇航。發現大口大口地鮮血正從宇航的嘴里洶涌而出,雙眼已經緩緩地閉上,兩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聶子潤反身緊緊抱住宇航跪在地上,拼命地搖晃:“航子,你醒醒啊!嗚嗚…你醒醒,我們還沒回家,媽媽在等著我們呢!嗚嗚…我們說好退役后一起去韓國的,我唱歌,你當經紀人…我們還要一起去見李孝利,去見金鐘國!對了…你不是還想陪我去看泰妍嗎?我們說好一起去的…航子,你快醒醒啊,快給我醒過來…”
聶子潤的神情逐漸開始癲狂,終于嚎啕大哭了起來,撕裂般地哭聲是那么凄厲,那么刺耳,抱著宇航依舊溫熱的身子,拼命地搖動著,試圖搖醒他。遠處的支援人員已經跑上來準備接應了,卻都不由自主地紛紛停下腳步,站在了近處,緩緩地摘下自己帽子,敬起了軍禮…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風大作,層層的陰云剎那間布滿了整個天空,天空中傳來陣陣的悶雷,瓢潑般的大雨瞬間傾倒了下來,雨水重重地劃過聶子潤和宇航的身影,最后匯聚在了一起…
聶子潤放開了宇航,抓起身旁的步槍,瘋狂地爬向旁邊的小山坡。
“啊…”聶子潤站在山坡上怒吼了起來,舉起步槍,朝天瘋狂掃射…天空一道刺眼碩大的閃電突然鉆出了云層,震耳欲聾的悶雷緊跟著在耳邊炸響,聶子潤眼前一黑,一頭從山坡上栽了下來。
帶隊的支援指揮官迅速喊道:“不好,快去把他抬下來,別再有什么意外了!”
雨后黃昏的天際,不時有幾只鳥兒飛過,聶子潤的怒吼聲似乎依舊回蕩在這一片山坳,鮮紅的晚霞是那么地耀眼,在夕陽中,兩架直升機緩緩升空,向著遠方飛去,這一天,是2004年12月12日……
金陵軍區總院,五樓的特護病房區一間病房內,聶子潤渾身纏滿了雪白的繃帶,穿著病號服,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著。
聶子潤被接回來已經整整三天了,到現在一直處于沉睡中,病床邊的錢茹萍雙目紅腫,滿眼血絲,自從聶子潤被接回來后就一直沒合眼。
此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了,熟悉的腳步聲傳到了錢茹萍的耳邊。
“滾出去!你沒資格來這個地方!”錢茹萍沒有回頭,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茹萍,我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聶國濤的話還沒說完。聶子潤的眼睛突然就睜開來了,帶著一絲迷茫,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錢茹萍和聶國濤。
“子潤,感覺如何,還有哪不舒服的?”錢茹萍關切地伸出手,想去撫摸聶子潤的臉龐。
聶子潤迷茫的眼神,突然變的殺氣四溢,冷冽無比,猛得推開錢茹萍,大喊道:“航子還沒回來,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接他!”邊說邊飛快地拔鹽水針,“別攔我,誰攔我殺誰!”
錢茹萍冷不防被推到在地,不顧身上的疼痛,連忙爬起來,哭著喊道“子潤,我是媽媽呀,我是你媽媽!”
聶子潤恍若未聞,渾身殺機四射,眼睛變得嗜血通紅。
“茹萍,快去叫值班戰士,有多少喊多少,再喊醫生,準備鎮定劑!”聶國濤臉色嚴峻,飛快吩咐道,“我暫時先攔住他!”
見錢茹萍仍然呆站在那不動,聶國濤怒吼醫生:“快去!我堅持不了多久,被他跑出去,就沒人能抓住他了!”
被吼了一聲,錢茹萍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地跑出病房,邊跑邊喊:“醫生,醫生,警衛,警衛…”
當錢茹萍領著八個士兵和一群醫生護士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全都驚呆住了,短短不到五分鐘,除了床以外,病房里再也沒有一件完好的家具,狼藉的地上,聶國棟此時正被聶子潤雙手掐住喉嚨,拼命地掙扎著,臉色通紅,眼看就要喘不過氣來。八個士兵迅速撲向聶子潤,一場罕見的搏斗瞬間爆發。
八個士兵輪番不停地被聶子潤踹飛出來,咬著牙,又撲上去,聶國濤也是一身狼狽,嘴角含著絲鮮血,死命的從背后抱住聶子潤,就是不肯松手。聶子潤左手做著格擋,右手手肘一下接一下的向后猛錘聶國濤的腹部,嘴里不停地喊道:“放開我!我要去救航子!”
聶國濤咬牙吼道:“快去找跟繩子來,快去!”
終于繩子找來了,9個人終于找到個機會,一起撲上去死命壓住聶子潤的身體,手忙腳亂地把聶子潤用繩子捆了起來,護士趕緊上前,在士兵的幫助下給聶子潤注射鎮定劑。隨著藥劑進入聶子潤的身體,聶子潤終于慢慢停止了掙扎,再次沉沉地睡去,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聶子潤抬上床,扶他躺下,只是他身上的繩子,暫時再也不敢松開了。
看著躺在床上被捆著繩子的聶子潤,看著聶國濤和八個士兵,人人鼻青臉腫,嘴角帶血,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錢茹萍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蹲下身子,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又是三天過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聶國濤和錢茹萍在擔心地詢問著醫生的病情。
“病人的恢復能力相當好,身上內傷和外傷都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只需要時間調養就能恢復。”醫生緩緩地開口道,“只是,那天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他的心理方面…唉!”
錢茹萍一臉的焦急,剛想開口,一旁的聶國濤卻已經搶先問道:“戰爭心理綜合癥?”
醫生沉重地點了點頭,“嗯,聶司令看來知道這種心理疾病,具體的情況,還有待觀察,建議你們找一位這方面的臨床心理專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長!”
夫妻兩人來到聶子潤的病房,錢茹萍看著依舊捆著鐵鏈沉睡中的聶子潤,眼淚又開始溢了出來。轉頭看向聶國濤,語氣冰冷刺骨:“你滿意了?這個結果你終于滿意了?聶國濤,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還是我們的兒子嗎?他還有個人樣嗎?是你殘忍地把他變成了一臺殺人機器;還有老宇,你還有什么臉去見他,你拿什么來還我的宇航,拿什么去彌補老宇?”
錢茹萍越說越激動,整個人不住地顫抖。聶國濤始終高昂的頭顱,這次終于深深地低下,“茹萍,我…唉!”聶國濤聲音沙啞,重重地嘆了口氣。
錢茹萍上前伸手一把抓住聶國濤胸前的衣服,秀目通紅,憤怒地像一只護崽的母獅子:“你怎么不說話了?平時總是大道理連篇,怎么現在啞巴了?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的宇航!他們才19歲啊,是你聶國濤這個儈子手,親手斷送了他們!我的宇航沒有了,嗚嗚…宇航,你還我的宇航!嗚嗚…”
錢茹萍無力地拍打著聶國濤的前胸,泣不成聲,聶國濤輕輕地環抱住錢茹萍,任由她在自己的胸口發泄著心中積壓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