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意山虛空之上,忘我老人和風母分開十丈站在虛空之上,雖不交一言,但是兩大邪修的目光卻同時鎖定著遠處的太極大陣以及道門云臺。忘我老人雙目只有黑氣涌動,臉色漠然,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意,而風母則是秀眉緊鎖,稚嫩的臉上相對顯得有些擔憂!
他們身后不遠處則是九頭獅駝和九羽鸞鳥以及存活下來的八大妖物,也是無比關切地盯著太極陣,顯得著急不已。獅駝和鸞鳥對望一眼,一起向前飛過去,對忘我老人和風母匆匆一行禮,快速道:“真君、風母,現在主人被困道門法陣之中不得脫身。還請兩位一起出手,帶領我們攻破太極陣,將主人救出來吧!”
風母聽了這話,絕無一句廢話,直接點了點頭答應。獅駝和鸞鳥大喜,道:“如此實在是太好了,就讓我等率八大妖物先為兩位開路,引開一干修行人注意,然后兩位再出手,這樣必然萬無一失!”
“慢著!”就在這時,忘我老人突然攔阻,淡然道,“風母,要動手是你的事,本君管不著。但是話說在前頭,本君可不會出手湊這個熱鬧!”
風母回頭看了一眼忘我老人,絲毫不為忘我老人之言所動,神色不變,一轉身就要前往破陣。卻聽身后獅駝和鸞鳥急忙齊聲叫道:“風母,稍等!”風母停下身形,帶著疑惑之色望著獅駝、鸞鳥。
獅駝叫住風母之后。趕緊轉身向忘我老人告求道:“真君,道門太極大陣非同小可,何況又有丹穴山開陽和大夏龍圖坐鎮。我與鸞鳥等自可豁出性命拖住他們和其他修行人。但破陣之時,若只是風母出手,只怕未必能夠十拿九穩啊?”
忘我老人似乎沒有聽懂獅駝的話中之意,目光不離太極陣,贊同無比地道:“何止是未必十拿九穩,以我來看,簡直就是絕無可能!”
獅駝連忙沖一旁的風母看了一眼。見后者仍舊是淡然無應,這才放下心來。又聽忘我老人說完絕無可能之后便沒了下文。著急道:“真君,既然您知道一定是如此結果,為什么還說不會出手呢?主人被困太極陣中越久,便越是危險啊!獅駝和鸞鳥在此懇求。請您和風母一起聯手破陣,救出主人吧!”
忘我老人淡淡地道:“獅駝,剛才太極陣初成,我等上前援救卻被你主人呵斥,不許我們輕舉妄動,難道你記性這么差,已經忘記得一干二凈了嗎?”
獅駝一愣,想起剛才黑甲的確是呵斥眾妖和兩大邪修退下,那么自己這么貿然攻上去。會不會不合主人心意呢?正猶豫之間,一旁的鸞鳥上前道:“真君,此一時彼一時。主人的命令雖然是這樣,但眼下情勢險惡,我們也有保護主人周全之責。萬一主人有什么閃失,我們可是難辭其咎!”
忘我老人聽得這話,心中不悅,冷冷道:“黑甲是你們的主人沒錯。可不是本君的主人!”
鸞鳥一聽,心中一怒。但想到黑甲的處境,只得壓住怒火,不卑不亢地道:“主人是我等眾妖之主,當然不是真君的主人,這是鸞鳥失言了,還請真君看在事情緊急加以寬恕!但在鸞鳥看來,真君這話說的也不免有些見外了,依照當初老主人和真君訂立之約來說,真君也可算是斷慈山一份子。如今斷慈山之主有難,真君置身事外,只怕在老主人那兒有些說不過去吧!”
鸞鳥之言,似軟實硬,話里話外透出幾分威脅之意。忘我老人聽了,臉上神情幾次變化,始而不屑,繼而露出怒容。獅駝在一旁看得心驚,他熟悉這忘我老人的性情,最是喜怒無常,唯我獨尊,要是鸞鳥說得他不高興,他才不會顧忌斷慈山三字呢,更有甚者,只怕不僅不會出手救助黑甲,反而將自己等妖物殺個干凈也說不定。
但沒想到等到鸞鳥說完之后,忘我老人最終卻是反怒為喜,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這小雀兒,膽子倒是極大,敢用你老主人來威脅本君,不怕本君動念一斬,讓你形神俱滅嗎?哼,不過看在你忠心護主不顧生死,本君大發慈悲,就不跟你計較了。至于破陣之事,本君是絕對不會答應你出手的。”
鸞鳥一急,尾羽陡然綻開,燃起熊熊烈焰。忘我老人視若無睹,繼續道:“不僅本君不會出手,而且本君勸你們也不要出手。”
鸞鳥不解其意,獅駝卻按住鸞鳥,搶先道:“敢問真君,這又是為什么?”
忘我老人一笑,似不屑回答,但最后仍是說道:“怎么,你們兩個以為這區區太極陣能夠困住你們主人黑甲嗎?”
獅駝一聽,沉吟道:“老主人說過,主人手中黑刀雖然厲害,一切皆斬卻不能斬開太極。上一次主人為了煉化老主人給他的混沌祖氣,試用了雷宗喚物杵不成之后,才在玄都山以太極陣煉化。當時雖然破陣而出,但的確是因為天宗的淵無咎在天鏡之中留存一絲容身之地給主人的緣故。否則的話,后果只怕不堪設想。但這一次的情形卻大不同,眼前的太極陣似乎又有所變化不說,淵無咎又因為背叛主人被揭破,只怕會在一怒之下聯合道門中人先針對主人。這樣一來,黑刀無用,也無內應,主人困在陣中自然十分危險!莫非真君別有所見,還望不吝教訓我們!”
忘我老人聽了獅駝之言,卻是嗤笑一聲以取笑獅駝無知,繼而望著太極陣語出感嘆道:“大夏龍圖果然深不可測,智計過人,所見深遠幽微,擅以局困人,不知不覺之際,舉手投足之間,因勢利導、隨手布局就連黑甲也落入其中。”說到此,忘我老人語氣忽然又一轉,道:“只不過,即便是如此,也不見得就能困住黑甲。”
獅駝和鸞鳥聽得一驚,鸞鳥道:“真君,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您是說,主人在這太極陣中會平安無事嗎?究竟是什么緣故?”
忘我老人下巴更是向天接近了幾分,滿頭銀絲銀發隨風而動,哼了一聲,道:“長了眼睛也不會看,長了耳朵也不會聽,倒不如挖了堵了更好。你們難道就沒看見,黑甲一語挑破淵無咎,便令道門相疑而亂,太極陣極有可能不攻自破,大夏龍圖不得不先入云臺穩住道門眾人了嗎?”
獅駝和鸞鳥剛才的確見原本在云臺法陣之外的大夏龍圖突然進入了云臺之中,以他們的境界自然無法穿透云臺法陣,但是忘我老人卻能隱約知道一些云臺之上的情形。獅駝和鸞鳥有著高深的神通,自然不是無腦笨蛋,轉念便想明白了關竅,尤其看在太極陣中的黑甲仍舊是淡然自若的樣子,不時與淵無咎你來我往聊得不亦樂乎,似根本沒被太極陣困住一般。
最重要一點,自從被困入太極陣,黑甲始終沒有嘗試動手用黑刀破陣,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獅駝和鸞鳥想到此,漸漸放下心來,心一定,便又想起黑邪十二將來。道門之中又豈只有一個淵無咎,終于確認黑甲應該不會出什么事。
這樣一來,鸞鳥也松了口氣,原本的怒火散去不少,誠心問道:“真君,道門內亂,大夏龍圖真能鎮壓道門眾人嗎?”
忘我老人心頭閃過初見大夏龍圖時的場景,道:“若是連道門那幾個廢物都鎮壓不住,那大夏龍圖還會主動進入云臺法陣嗎?”
獅駝則道:“就算鎮壓住了也無妨!眼下道門眾人最大的問題便是不再相信淵無咎,他們既知道了當年在玄都山淵無咎與主人合謀之事,絕不可能再能與他同心。這樣一來,就算大夏龍圖暫時能夠壓制眾人,勸說道門之人一致對付我們斷慈山,但那些自命清高的道門眾人又豈能再與淵無咎配合無間,太極陣運轉必生破綻,到時候主人破陣不難。”
忘我老人聽罷,冷笑三聲,道:“怎么不說還有黑邪十二將從中暗助,所以黑甲之安危必是萬無一失呢?”
聽見忘我老人如此說出黑邪十二將之名,語氣之中更透出似乎知道某些秘情,獅駝和鸞鳥都是大驚,道:“你怎么知道黑邪十二將之事?”
話一說出隨即驚覺自己失言,連忙掩口不言。兩妖心中暗暗思忖,黑邪十二將之事乃是斷慈山絕秘,像忘我老人這等與斷慈山合作之邪修是絕對不容許泄露知曉的,不知道他究竟從哪兒知道了這一項秘密,看來這忘我老人并不是那么簡單,盤算著該如何稟告老主人。
忘我老人自然猜到兩妖心中之念,但并不在乎兩妖會怎樣,避開這個話,道:“哈,眼前太極陣之事雖看似迫切,但其實并非緊要。知道黑甲為什么不讓我們插手嗎?那是因為他要以此陣牽制住整個道門,甚至包括大夏龍圖!別忘了此次來到率意山的目的,可是為了那朵天命花!”
獅駝和鸞鳥一驚,剛才他們幾乎都忘記了天命花了,連忙去看了一眼還停在虛空之中的天命花。鸞鳥皺眉道:“真君,剛才主人已經嘗試取花不成,看來不是此花真正之主是不可能得到這朵天命花的,就算我們要搶,只怕也無從下手!”
“笨蛋!”忘我老人毫不客氣地罵道,“我們拿不走天命花,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拿走嗎?”
獅駝這才恍然大悟,道:“真君之言極是,這下我明白主人不要我們插手的緣故了。他是要我們隨時準備殺死現身來取花的天命花之主!若不是有真君提點,我等幾乎犯下大錯,多謝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