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沙七飛很聰明,也很會玩心眼。他之所以說出這么一番話,原因非是一個。靈猿莫離有預知前兆之能,那么也就是說他比其他的修行人能夠提早一步感應天意‘花’所在。但若是按照岸涯這般規定了每一個修行人立身原地而不得擅動,那假如那天意‘花’落在別處呢?就算靈猿莫離感應到了,他自己過不去那也是用啊!
關鍵在于他并不知道莫離靈猿什么時候才能感應到天意‘花’將要降世的方位?現在他自己只是占據北邊一個方位,率意山還有東南西三面呢!如果不能動,那天意‘花’落在任何一邊,他都豈不是太吃虧了?
為此他當然要想點法子才行,這才硬著頭皮喊出了這一嗓子。但在這種場合,面對這道‘門’高人岸涯,他當然不可能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意圖,否則很容易暴‘露’莫離靈猿的事情。雖然道‘門’雷宗宗主驚百里早知道了他有這么一頭靈猿,但是他相信驚百里并不會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所以他才故意裝瘋賣傻,用這么一個近乎有些胡扯的理由來反對道‘門’的規矩!
雖說是胡扯,但是卻也并不完全是胡扯。沙七飛既然拿不出正經而又有理由的說辭,那就只好胡攪蠻纏了。老子不管什么理由,就是覺得別的方位老子有運氣?還別說,要是對著岸涯說什么其他的理由,還真沒辦法說。人家可是道‘門’高人,論修為論見識,三兩句話就可以將你駁的啞口言。偏偏這氣運二字,就算是到了知命境也是不可‘亂’說的,畢竟知命在己,要知他人之命,兼天意‘花’這種蘊含天地奧妙的造化之物,那就算是岸涯也不敢隨意開口了!
偏偏沙七飛也不是正經兒八百的提出這個理由,而先就來一通裝瘋賣傻。首先就給所有人一個印象,這小子不是有什么別的心機。就是單純因為覺得自己運氣應該就在南面而不是北面而已。有一樣好處是,以岸涯這等高人的身份,難道還要跟這么一個二愣子以及一根筋去計較,去講什么道理嗎?沒聽人家說若是得了天意‘花’。還要分岸涯一朵呢?人家根本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傻子的身份上!真要去跟一個‘混’不吝去計較,那岸涯可就真成了傻子了!
岸涯一時語,卻聽率意山周圍的好多修行人已經不介意放大了聲音,紛紛表示也想挑一個合乎自己運氣的方位。當然他們都不是對岸涯說的,但是卻說出的聲音卻是盡可能的大,而且有的還用上了法力,絕對能夠讓岸涯聽得一清二楚!
修行人與人間凡人不同,修行入知心大成就能元神穩定而得心念清明,如果不是在某種特殊的情境考驗之中。一般并不會被震動元神而產生浮游之思。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修行在還沒有進入知命境之前,不知一身天命所定。有所游移,又是最為正常不過的。
人間之人并不知成敗之道究竟何在,凡事之成敗,大多不外乎二者,一者源于自身之努力,而者便推于氣運之加身。換言之。一者由人,一者由天。但是從修行人看來。其實人間的凡人是法說清楚到底是人為還是天意的,因為一般凡人連身心相合的知心大成之境也沒有,也就是說所謂人力已是做不到,遑論去知道天意所在了。
在場的修行人大部分都有知心大成的修為,他們當然能夠明白自己所能做到的是什么,但是天意‘花’卻是純粹一種天意,完全取決于天,并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既然天意莫測,那當然完全考究的就是運氣了?如此一來的話,這些沒有知命修為的修行人頓時會覺得自己站在哪兒,或者用什么姿勢站著,乃至于身邊有著什么人,不都深重的影響著自己的運氣!
天意是什么?當然不是是個修行人就能談天意,但是卻并不妨礙這些修行人去想象。而想象的唯一結果就是,也許做出這樣或者那樣的行為,可能獲得天意的垂青,讓天意‘花’選擇自己作為宿主。
岸涯本想開口解釋一句,既然是天意‘花’自擇其主,那論站在那兒,結果當然是一樣的。天意‘花’又不是奔著地方去而是奔著人去的,若是真的天意‘花’所選中的宿主,只要是在方圓十里范圍之內,站在哪里又有什么關系?這群人這樣說,簡直就是扯淡啊!
但是這種話岸涯可是說不出口的,他知道這個道理,在場的修行人就不知道這個道理嗎?這種事實并不能說服這些修行人,在他們心中,這樣的事實可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總覺得像天意‘花’這等造化之物,豈能不勞而獲?所以并不覺得自己安守其位就可以了。再說了,雖然修行至知心大成能夠知道自己能為所在,但是卻法印證天人之間真正的感應,所以修為不足,天人之際分辨不清,對這幫人簡直是說了也白說。
就在眾修行人聒噪得越來越厲害之際,岸涯一皺眉頭,心中不由有些憤怒,與一眾修行人約好規矩,這是淵咎‘交’代他做的事情。他可不想讓淵咎認為自己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心里對這沙七飛可是惱怒至極。
岸涯正思索著該怎么辦,那邊沙七飛早拿捏好了時機,見那么多修行人都被煽動起來,趕緊見好就收,立即道:“岸前輩,您也聽見了吧,這也不是晚輩在下一個人的想法,很多像晚輩在下的修行人都有這樣的心愿啊。依晚輩在下想,要不這一條規矩就改改,反正都在這率意山十里范圍之內,就讓咱們自己挑好了位置去,前輩您看怎么樣?”
岸涯還沒答話。那邊沙七飛又沖著其他的修行人吆喝了一嗓子,道:“各種同道,你們說。我沙七飛這個提議對不對,好不好?”
眾位修行人此時哪有不湊熱鬧的,率意山周圍當即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好之聲,中間還有人趁機道:“好,再好沒有了,我看沙七飛你定的規矩比道‘門’的好!你就代表我們去跟岸前輩商議之后的規矩好了!”此言一出,登時又有不少人大呼贊同。同時響起一片嬉笑叫好之聲!
岸涯當即目光一寒,自云臺之上直‘射’沙七飛而來。沙七飛嚇得一哆嗦。心道:“乖乖,老子以為老子膽子夠大了夠能坑人了,還真有比老子還會坑人的!”當即連忙擺手,大聲笑著回應道:“好啊。那我第一個跟岸前輩商議的,就是把你踢出率意山,你說好不好?”
眾人頓時又哄笑起來,這一句話就被他這么糊‘弄’過去了,岸涯目光才略微緩和了些,他咳嗽了一聲,聲震動全場,所有修行人都是一靜。岸涯正想好了理由要說服眾人,卻聽淵咎的聲音從他身后傳出。遍傳全場:“涯師弟且先回座吧!這位沙道友說的有幾分道理,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多定什么規矩了,眾位修行同道想站在哪兒盡可以站在那兒。道‘門’不再理會。但我淵咎只說一句,天意‘花’降世之后,若有人起任何爭奪之念,道‘門’不赦!”
言語淡然,但是其中卻有一股威殺之意,猶如一陣寒風吹過整個率意山。震動全場。所有修行人都為這幾句話之中的威壓所懾,頓時一凜。身心冒出寒意,不敢再起別念!
既然淵咎已經這么說,岸涯只好沖著率意山淡淡一拱手,便退回了座位之上,見淵咎坐在椅子之上,閉著眼睛,不發一語,而其他宗主也是如此,只有知緣居士沖他笑笑,心中有些不,畢竟這件事自己是辦砸了。
岸涯心里不,但是沙七飛卻是樂得屁顛屁顛的,本來還以為只怕還得跟岸涯多出一番‘唇’舌,沒想到淵咎會中途出來干涉,而且掃盡一切規矩,比他之前所想要爭取的還要方便,這一下只要莫離靈猿感應到哪兒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先去哪兒,等著天意‘花’降世就行了,讓他如何不高興呢!
另外,就在淵咎說完這句話,岸涯退回座之后,周圍的修行人都用一種有些吃驚以及帶著幾分崇拜的目光看著他。這二愣子了不起啊,沒想到這種事情都能讓他給做成了,原來他不傻,反而是‘精’明的很啊!
沙七飛自然是很享受這樣的注視,心道從此沙七飛三個字可算是在修行界響當當了,嘻嘻一笑,轉了一圈沖眾人招手示意,伸手一招,手里的青草便又塞進了嘴里叼著。他一邊笑瞇瞇地打發幾個上來搭訕的修行人,一邊心道:“老子以后也算是修行界一號人物了,也不知道那醉酒老頭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熬不過這一次劫數…也不知道陸老兄怎么樣了,如果他就是老子的貴人,現在豈不是什么貴氣也沾不著了!哎,還有不到三天了,希望能來得及吧!陸老兄啊陸老兄,老沙這條小命可全指望你啦!”
淵咎一言定場,道‘門’幾位宗主便沒有再與修行人說話,各自就在云臺之上坐著。他們各自心里明白,眼前的這些修行人并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只要眾人在此,便沒有人真的會敢‘亂’來。他們為擔心的是這天意‘花’降世必然會有妖物來窺,只是不知道到時候來的會是什么妖物便是了,那時候才是一場硬仗呢!
在場眾位道‘門’宗主之中,只有地宗宗主含弘光未到,只是來了一個塵泥化身,本來說是地宗長老任道直會趕來雷宗,但是現在也仍舊沒到。眾位宗主心中其中都在默默推衍著天機變化,他們都是知命境、知天境之上的高人,對于天意所在自然都有各自的修行思悟和求證。但是天意又豈是簡單能知的,若不是真正達到脫天境,又怎能真正‘洞’悉天地之謎呢?因此眾位宗主都全力投入境界推衍之中,心旁騖,這也是他們招來各自弟子的緣故,正是為了幫助他們護法,免受干擾!
此時站在他們身后的眾道‘門’弟子,起碼都是在知道境之上的修為。太‘陰’宗之中并男子,所以站在塵凝榭身后的乃是四個幽靜動人的‘女’子,其中一個最為漂亮,面容之中卻帶著一絲驕縱冷厲之氣,不是別人,正是小魚!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