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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雷宗之變

  此女子名叫塵凝榭,乃是道門太陰宗的宗主,生性疏冷孤傲,不茍言笑,臉上猶如積載了萬年寒冰,修行界人背地里都叫她冰仙子,號稱道門女子修行第一。

  這個第一有兩層意思,一是她修為極高,已經達到知天之境,在道門女子之中修為最高,精進第一。二則是除了修為之外,這個第一更是說她的姿容無雙,冷顏寒星,是修行界第一美人。

  黑暗穹蒼之下,塵凝柑一身之氣韻匯聚于雙眼,雙眸燦爛如星;周身一襲白衣飄起,襯托如瀑秀發垂落;伴著一輪圓潤的玄光,一抹溫和的光華流轉,在她潔白的肌膚之上耀出輝芒。她就這么淺淺淡淡的站在天心之上,似遠似近的飄腸云中,若即若離的俯瞰萬物,如夢如幻的映入眾生的眼中。

  但陸正心中的驚訝,倒不是因為她有著這曠世絕倫的面容,而是她的雙眸之中泛著一種極為奇異的神采。這種神采讓人感到一種比疏淡還要淡的淡然,比冷漠還要冷的冷靜,仿佛天地之間并無任何東西值得她注目一瞬。

  當人的眼神于他的眼神接觸,會讓人覺得好像她根本從未看過你。

  但當你凝望她的眼睛,卻又會覺得好像她從一開始就早早的看見了你,已經注意了你很久。而當你因此心生親近向往之心時,卻又會覺得她的目光超越了你,屬于她的一切,終究與你并無任何關聯。

  這一美目之中所藏有的無窮無盡的變化,吸引著所有將目光投向她的人深陷其中。因此反倒讓人容易忽視她美麗萬方的面容。但陸正所吃驚的并不是這雙眼睛而是她的面容,這面容竟然帶給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此,就在塵凝柑露出真容的剎那,在場君行庭、習有乎還有陸正等三人都有剎那的失神,只有山神一個絲毫不為所動,他在見到塵凝柑的時候,反而露出十分戒備警惕之色。與之前的從容安靜不動,這一次山神竟然搶先出招了。

  山神將手中的趕山鞭迎風一晃,變成一根手杖長短隨即向地上一杵,整個地層產生出一陣波動,立足之處的地氣翻騰不已。陸正軟綿綿的就如站在浪濤之中,幾乎站立不穩。而山神腳下一丈見方之地突然凸出地層升起一根石柱緩緩地將山神送入了空中,到達了與那女子堪堪齊平的高度。

  山神有飛天之能,為什么還需要如此升空?陸正對此不由有些奇怪。卻見山神手持趕山鞭,并不使用自己慣用的匹練驚鴻,就這么凌空當風而立原本木訥的臉上此時滿是凝重之色,他立身如此高處,絲毫不覺得他身形有渺小之感。

  而塵凝柑則冷冷看了山神一眼她的眼中神采不變,幾人之中別說陸正,就連習有乎和君行庭也未必知道山神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只有她心里卻是再明白不過。他們都是知天境的修為,互相照了一眼就知道對方神通法術的妙處所在,自然也知道其中破法之要。

  塵凝柑所修煉的乃是太陰宗的御月訣與山宗的御山訣、無極宗的御水訣,乃至此前火宗的御火訣一樣,其神通法術不離所修之物。比如山宗需得煉化天地之間各種靈氣聚集之大山之山氣無極宗需得煉化天地之間各種不同的水,而火宗則需收集天地之間各種異火。而天地之間月亮只有一個,但是月有陰晴圓缺,修習御月訣最重要的便是觀察月相變化。

  明月在天,洞見萬物而無言,塵凝謝手捧一輪玄光,立身虛空之中,便是以此象明月高懸中天,若是山神仍舊在下方,便可洞見山神一身萬法生滅。但是山神以趕山鞭杵地,平地起峰與之齊于天際,同時周身便有一座山氣鼓蕩,自然便是不愿置身被動之境。

  立身高空,山神二話不說,當即揮舞趕山鞭化出漫天的棍影擊向塵凝柑,同時整個人也不斷在峰頂跳動飛舞,似乎是在躲避著什么。但是奇怪的是塵凝柑卻是一動不動,連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就這么捧著一輪玄光。

  陸正運足目力看去,他現在有千里眼和順風耳,只要是神識所及范圍,眼中一切皆清晰無比,耳內所聞能聽見一切聲響。但是偏偏這次山神和塵凝柑相斗,卻似乎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一切都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塵凝柑手中的一輪玄光乃是一個光球,也是一件神妙的法器,名字叫做月鏡,卻不是道門八器之中的神器。道門十一宗之中,除了玄宗不算之外,只有太陰宗和真陽宗并無鎮宗神器,門人弟子皆以天材地寶自行煉制法器。

  這月鏡便是塵凝柑以寒冰之魄煉制而成,雖然不能與淵無咎的天鏡相提并論,卻也有著無數奧妙之用蘊藏其中。

  山神揮舞趕山鞭,起初似乎還有所保留,但是到后來每一次的揮出,無論是白云,還是流云都會在趕山鞭的作用下形成一座座云山和風山,向塵凝榭攻擊而出。

  塵凝柑卻始終一動不動,云山、風山不及臨身便已經消散,而他手上的玄光倒是開始圓缺變化起來,不知是不是被趕山鞭所擊,竟有了一絲的黯淡。

  但不多時,卻見塵凝柑冷哼一聲,玄光又暗了幾分,變得好像尚未圓滿的月亮一般。山神的身影則從剛才的晃動飛舞,開始變得在半空之中忽隱忽現。

  過了不久,山神的身影消失無蹤,空中只有棍影閃動。雖然看不見山神所在,塵凝柑的玄光已經有一半變成了黑色,只有一半還亮著。

  只聽習有乎問道:“咦,那妖孽跑去哪兒了?”

  話音剛落,忽見塵凝柑手中的玄光再度全部亮起,山神身影重新出現在了那石柱之上,手中趕山鞭已經恢復成了短棍模樣,而就在他出現的一刻,石柱忽然向下沉了數丈,塵凝柑的力光卻是比剛才亮了幾分。

  陸正見此情景暗暗焦心,顯然此刻山神是出于了下風,但是這種斗法卻不是自己可以幫到山神的,這可如何是好呢?

  這時,只聽天空之中習有乎道:“君宗主,這一番相斗,你看可清楚了嗎?不愧是知天境,你看得出那山神如何逃出百里之外,又是如何從百里之外用趕山鞭直擊塵師侄的形神的嗎?”

  君行庭道:“習長老說笑了,就憑我這點本事,連趕山鞭都給人搶走了,哪里還有眼力看出這些門道。”

  習有乎沖陸正看了一眼,呵呵一笑,道:“君宗主,那妖物與塵師侄相斗,不如你我故技重施,再將這小娃娃劫持住,讓那妖物乖乖交還你的趕山鞭,也剩下了下面一番麻煩,你看如何?”

  君行庭心中一動,拱手道:“多謝習長老提點!”徑自直接從云端高處一甩衣袖,沖著陸正卷過來,卻沒有去管習有乎。

  呼呼風聲響起,陸正見一只青色的兜天大袖朝自己卷過來,正要慌忙逃避,早有一道彩虹竄出,匹練驚鴻已經擋在了陸正的前面,與那只大袖子卷在了一起,原來是山神早有防備。

  “無恥之徒!”陸正得脫被大袖卷走的厄運,忍無可忍,喝罵之后,當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奮力向君行庭擲去,“嗤”地一聲,破空聲響起,石塊從君行庭耳側飛過。以他目前的境界,自然不可能傷及君行庭,只是他對此人著實惱怒,即便明知無功,也要出出心中一口惡氣。

  眼見陸正竟敢對自己出手,君行庭頓時勃然大怒,直欲一個耳光將陸正抽倒在地,但無奈大袖被卷,趕山鞭又不在手中,一時竟難以脫身,險些還被匹練驚鴻掃中。當下只好先凝神以大袖相斗匹練驚鴻,不敢再有分心。心里卻道,待收拾了這妖物,必然要這小子好看!

  他心里正這么想著,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習有乎對剛才君行庭擅自行動毫不生氣,反而道:“君宗主,看來還是讓老夫助你一臂之力!說著,水濤之聲響起,一股大浪憑空而生,沖著陸正卷去。

  與此同時,只聽一聲巨響,石柱轟然落回原地,山神手中的趕山鞭脫手飛出,被塵凝柑一下攝了過去。山神一刻也不敢停留,仰天三吼,逼退了塵凝柑,匹練驚鴻蕩開了君行庭的大袖回到山神手中運使匹練驚鴻從浪濤之前將陸正卷到他的身邊,隨即從懷中掏出先天卷展開,金色符文一閃,兩人頓時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們在原地消失的剎那,塵凝謝的玄光立即跟了過來。她也是吃了一驚,不知道山神所用的是什么樣的法器,竟然能夠掙脫月鏡的束縛,將他們二人瞬間轉移出去,不知道那紅卷是一件怎樣了不起的法器。

  但她不愿在君行庭和習有乎兩人面前顯露無知,只是冷冷哼了一聲:“這妖孽跑得到快!”伸手一擲,便將趕山鞭還給了君行庭。

  君行庭飛天過去,接過趕山鞭,驚喜不已拱手道:“此次多謝塵師妹援手之德了!”習有乎也上前道:“塵師侄好手段,不過讓此妖遁走,著實可惜!”

  塵凝柑眼中無波,淡然道:“此處既然無事,還請師兄與習師叔一起去雷宗走一趟。”

  君行庭得了古藤,心中其實只想回去山宗好好參詳這一件絕世的寶物,但方才塵凝柑為他奪回了趕山鞭,卻又不能直接開口拒絕。當下故意驚呼一聲道:“聽塵師妹的意思,難道是有大批的妖孽圍攻雷宗嗎?連淵宗主前去相助都還顯不足?”

  塵凝謝道:“此事一出,修行界從此多事。只怕各個宗門都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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