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黑色火焰宛如一朵蓮花一般綻放,眾人早已經看不見山鬼和靈虛,岸無涯也不知什么時候也化回了人身,一臉震驚的看著那黑蓮火焰被風吹散消失,連一絲灰燼也沒有留下。從火焰冒出到現在,不過是數息之間的事,而山鬼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夢無塵首先問了一句:“大師姐,這究竟是什么火焰,怎么是黑色的?”
夜無痕深深嘆了口氣,道:“那不是什么火焰,應該是云中君的死念所化。他是以心中無限死念將自己化滅的。”
這時,岸無涯驚呼一聲道:“這…他怎么能這么死?啊,山神,山神呢?”山鬼這樣焚身而逝,那他腰間的那件東西豈不是也隨之化去?他心中焦急萬分,幾乎喊出聲來。
芳無意忍不住道:“三師兄,難道你還是想親手殺了他嗎?”
岸無涯卻不理會他,瞬間神識掃過整個四相境,隨即發現山神懷里抱著陸正,站在柱峰上那個山洞的洞口。正當他看過去時,山神剛剛展開手中的先天卷,而陸正則好像是昏迷的樣子。
岸無涯看得十分清楚,山神腰間空空,并無任何東西,而他另一只手中所持的正是匹練驚鴻。雖然不知山神展開先天卷的用意,岸無涯還是當即伸手一揮,黑白二氣瘋涌而去。
先天卷展開,金色符文伴隨玄奧氣息遍布金光之中,山神抱著陸正,身形開始變得隱隱約約起來。此時夜無痕等人也瞧見了這一幕,一起轉過身來,正看見山神手抱著陸正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們身形消失前的一瞬間,岸無涯的目光才掃見陸正腰間竟然纏繞著一根古藤,他仔細辨認那古藤的樣子,最后忍不住驚叫一聲:“長生…”隨即將后面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
夜無痕道:“不好,這件法器能夠穿越洞天。他怎么將陸正帶走了…咦,師弟,你說什么長生?”
岸無涯忙作出焦急之色道:“沒什么…咱們快追!”
四人當即化作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九重霄,來到元臺之上,四周卻是毫無山神和陸正的蹤跡。夜無痕當即祭起青劍,青劍化作流光頓時飛了出去,一眨眼便不見蹤影。夜無痕也盤坐在地,閉上了眼睛。
三人知道,這是夜無痕以飛劍寄神之法,追蹤查探山神行蹤。這飛劍速度極快,而且范圍可達方圓千里,如果山神和陸正還在這方圓千里之內的話,必能被夜無痕搜尋到。
岸無涯頓足恨聲道:“哎呀,咱們都被山鬼給騙啦,他有兩個肉身,剛才只是滅去了其中一個。他自知被我們困住無法脫身,所以用這樣的法子故意吸引我們,好讓山神逃走,他還帶走了陸正,這下可麻煩如何是好?不僅沒法跟樂先生交代,而且要是傳出去這偌大天宗被一個妖物直進直出,在我們眼皮底下綁走弟子,天宗顏面何存!”
芳無意道:“這也未必,看山神手中那丹卷,分明是一件可以穿越洞天的神器,若他有心要逃,大可以使用這件神器,何必還要損毀一個肉身呢?”
岸無涯一愣,這一點卻是無法辯駁,但他心中謀算一一落空,恨火難平,不住咒罵山鬼和山神。又不是向夜無痕看上幾眼,迫切希望她能找到山神的蹤跡。
不多時,夜無痕站起身來,細眉挑起,眉心成皺。三人不等她開口,只見她如此表情便已知毫無結果,尤其岸無涯,失落之余,忍不住在心中大罵夜無痕無能!
芳無意問道:“大師姐,這件事該怎么辦,你拿個主意吧!”
夜無痕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山神為什么要抓走陸正?”
岸無涯心里又氣又好笑,心道,真是蠢貨,這么簡單都想不到,還能是什么原因,當然是當作人質啊!而且陸正可是樂先生帶來的,他若是失蹤了,樂先生豈不怪罪天宗…等等,山鬼他們可不知道陸正是樂先生帶來的,對了,那件東西如此重要,山鬼怎么會將它系在陸正的腰上?
想到這里,岸無涯心中頓時想到一事,轉過頭看見夜無痕和芳無意面面相覷,看表情顯然也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三人幾乎同時道:“陸正喊的那一聲媽媽,山鬼將陸正當作了自己的兒子!”所不同的是夜無痕和芳無意稱呼的不是山鬼,而是云中君。
岸無涯當即道:“丹穴山,山鬼出自丹穴山。山神身上有傷,又把陸正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必然是帶回丹穴山了!”
芳無意道:“但是我們都不知道丹穴山在哪兒啊?”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默然無聲。
岸無涯又是狠狠一頓足,夜無痕等人以為他為陸正之事著急,卻不知他心中暗自懊悔,歷經十年自己還是沒能從靈虛口中逼問出丹穴山的所在,不然何至于有這樣的困境。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柔和的聲音道:“師姐,師弟,師妹,你們怎么都在這兒,是來迎我的嗎?”一輪光圈忽然出現在元臺之上,從中走出一人,正是淵無咎。在他走出光圈之后,那光圈立即自動變小,化成了一面透明如水晶琉璃的鏡子,正是天鏡。
夢無塵首先咦了一聲:“師兄,你突破到脫天境啦!”
此言一出,其余眾人才反應過來,剛才淵無咎居然是從天鏡之中穿越而來。當即三人各自臉上出現了不同的表情,芳無意自是一臉的歡喜,他是真心為淵無咎高興。岸無涯臉色一青一白,連連說著恭喜師兄。
而夜無痕則是凝眉看了看淵無咎,道:“無塵不要瞎猜,師弟還沒到脫天境。”
淵無咎笑著道:“師姐好眼力。”又對夢無塵道:“只不過是在路上又悟出一些天鏡的妙用罷了,想不到還唬住你了,哈哈。”
夜無痕道:“師弟,閑話少敘,眼前有一件事…”當下將之前發生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淵無咎著實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想不到自己離開天宗才兩天,卻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他一直認真聽著夜無痕講述事情經過,哪怕聽到四相境毀壞嚴重,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
但聽見慎虛和靈虛被流竄的法力波及而身亡的時候,淵無咎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驚呼。又聽到山鬼抱著靈虛肉身化滅而去,又是嘆息一聲,抬頭看了岸無涯一眼。接著,當夜無痕告訴他陸正可能被山神誤當做是他的孩子帶走時,淵無咎終于忍不住變了臉色。
夜無痕說完之后,又道:“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眼下有三件事要做。首先第一件就是你必須馬上用天鏡搜索陸正的下落。其次,不管你這邊有沒有結果,都需要安排人手出去追回陸正。其三,這件事依我看也瞞不了,必須派人前往日月廬知會樂先生和李先生,若是得他們二人之助,事情便好辦的多。
這三件事都要盡快處理,雖然眼下山神誤以為陸正是他的孩子,自然不會傷害陸正。但若是他發現了真相,那后果就難以預料了。至于安排追蹤的人我都已經想好了,以我為主…”
夜無痕正說著,忽然淵無咎出聲打斷道:“不行!”
夜無痕一愣,自己說話的時候,淵無咎從來沒有打斷過,更不用說這么果斷的說不行了,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了一聲:“不行?什么不行?”
淵無咎搖搖頭,一臉的果決道:“第一,不必用天鏡搜索陸正的下落,這個法子十年前搜索靈虛的時候就沒有效果,不必再試。第二,對方修為高深,知命境修為以下難以追蹤,以天宗的人手,沒有這樣多的高手。第三,陸正既然已是天宗弟子,此事不需要告訴樂先生和李先生,修行之人,自當有所經歷,不必大驚小怪。”
淵無咎匆匆解釋了這三點,轉身向芳無意和夢無塵二人道:“據我所知,丹穴山所在應該在修行界的南部。無意師妹、無塵師妹,你們二人以我天宗宗主令,將此事傳達地宗以及真陽、太陰等八派知曉,請他們派出高手向南追蹤,務必讓他們派出知命境以上之高手。另外,讓他們切記以追蹤為先,奪人為次。若是發現行蹤,不須出手,先設法通知天宗,以免打草驚蛇。”
說完這些,淵無咎又對夜無痕行了一禮,道:“師姐,雖然此時暫時也不通知日月廬,但陸正畢竟是樂先生親手帶到天宗的。我必須親自去將他帶回來,萬一出了任何事,就由我這個掌門一人承當。這段時間,就辛苦你坐鎮天宗。”
說完這些,淵無咎見夜無痕、岸無涯看著自己,一言不發,而芳無意和夢無塵也是愣愣的,眉頭一皺,沖著芳無意和夢無塵喝道:“怎么還在發愣,我說的都聽清了沒有?還不快去!”
芳無意和夢無塵又是奇怪的看了淵無咎一眼,這才應了一聲,匆匆而去。岸無涯忽然道:“掌門,那你安排我做什么?”
淵無咎想也不想道:“陸正還未擇師之前,師弟你仍有他師祖的名分,跟我一起分頭出去追蹤吧。”
岸無涯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淵無咎,扔下一句道:“那師弟這就去準備一下。”便離開了元臺。
這時,愣了許久的夜無痕忽然冷冷一哼,道:“淵無咎,你好聰明啊,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夜無痕就是個傻子,任你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