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離市政府不算太遠,是以午休時間,莫曼云經常會光顧一下,只是今天竟死不死地碰上他,直叫莫曼云大呼晦氣,更讓她憤然的是,自己這個老公,居然當著一幫男人的面,說,說自己的內衣,心里這個恨啊,就別提了,起碼我也是你老婆誒,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吹牛也別拿我來啊,不對不對,早上換衣服時門邊好象有動靜,還以為自己忘了把門關嚴呢,現在想想…難道這個死不要臉的,竟,竟跑去偷窺自己?
莫曼云越想越是這么回事,秀目圓瞪,那本就冰冷的小臉兒,驟然加劇了幾分,如凝脂般白暫的肌膚因羞憤而朦上了淡淡紅暈,端得賞心悅目。
真是被他給氣死了,莫曼云自予脾氣甚佳,起碼一個“忍”字還是做得到,可自從和這臭流氓結婚以后,自己那個脾氣啊,是一天比一天差,家教甚嚴的她,也不禁生出股揍人的沖動。
她現在只想仰天長嘆一聲:“媽,這個流氓有什么好啊,你千方百計的撮合我們,難道就為了磨練女兒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天啊,很不幸的告訴您,只結婚這一個月來,女兒的意志力那絕對是突飛猛進啊。”
萬事孝為先,又是她最敬重的母親,莫曼云本是很傳統、很保守的女人,既然結了婚,就會好好過下去,雖說心底已承認了這個丈夫,但叫她溫柔以對,那還是萬萬做不到的。
莫曼云身為市長,市里的二把手,但兩人絕非政治啊商業的聯姻,起因說來可笑,何遠同志口中大喊“日行一善”,可做過的好事,那真是一指可數,沒錯,算算也只做過一件,救了剛遇車禍那老丈母娘的命。
現在想想老何都覺得不可思議,暗肘當時定被白求恩老先生附體了,不然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活了大半輩子,怎么那天突然良心發現了呢?這也讓他體味了兩句話,行善不在多,有用則行,作惡不在少,沒人瞅見就靈,好事可要做在刀刃上。
不過,說起來丈母娘對何遠真的沒話說,竟把身居高位的女兒下嫁于他,此等恩情,何以為報啊。
“您來了,還是老樣子?”
“嗯,生意怎么樣?”
“呵呵,還行吧。”服務員親切的和美女市長交談起來,看的出,兩人很是熟絡。
雖然莫曼云還是冷冰冰的小臉兒,但能用正常語氣跟人正常交談,已讓角落的何遠大跌眼界,原來她也會好好說話呀。
過得片刻,招呼完市長的小服務員才想起正愜意吸著小煙的何遠,掛著職業微笑走了過來:“先生,對不起,這里禁止吸煙。”
“哦,還有兩口就抽完了,稍等,稍等。”何遠緊吸了兩口,濃煙滾滾,嗆得小姑娘咳咳掩嘴,眉宇間已扯上點幽怒。
“先生,請您體諒一下我們。”
“浪費絕對是個不好的習慣。”何遠臉色一板,正言厲色地瞧著她:“做事要有始有終,切記不可半途而廢,你說說,我剛點的時候你不提醒我,現在快抽完了,這煙頭要掐了,多浪費啊,你啊你啊,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得節儉,這個習慣可是不好的呀,今天也就是我掏心挖肺的和你說說,換了別人那里跟你講這么多…”
“先生,請您掐了吧。”小姑娘都快哭了,那義正嚴詞的模樣還叫她反駁不出來。
“這不,抽完了。”在咖啡杯里將煙頭攆滅,何遠好不客氣的收取報酬:“我和你講了這么多,多長知識,以后社會的彎路也能少走點兒了,嘿嘿,錢我就不收了,這頓飯記你帳上吧,對了,如果一頓飯還不能表達你對我的感激之情,那改天我再吃你一頓。”用餐巾紙抹抹嘴,滿足的何遠起身而去。
“真不要臉啊!”所有人心底齊齊冒出這么句話。
小姑娘這回真哭了,前廳就她一個人招呼,就是真走也攔不住他啊,一月工資才1500,這二百元的帳單絕對不是小數,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市長大人,也就這個姐姐還算說的上話,希望她能幫幫忙。
可誰知道,身為一市之長,本該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卻像躲瘟疫一樣低著頭向里挪挪,生怕何遠路過時碰到她,全然沒有管這吃霸王餐男人的意思,那冷艷的俏容上,分明是寫了幾個字:我什么都沒看見。
莫曼云心里這個恨啊,求菩薩告奶奶的期盼這好老公別跟她打招呼,否則自己這人可就丟大了,可怕什么它就來什么,何遠還沒到叫小姑娘付帳的人性,剛才這番舉動就是想告訴這好老婆,老公我沒帶錢,你給付了吧,可誰知老婆竟一副“我不認識你”的小樣兒,惟恐躲之不及。
氣得何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空位,故作親熱地打招呼:“呦,這不是云云嗎,怎么來了也不和我打個招呼。”
“哦…”眾人恍然的發出一聲。
“我,我不認識他。”莫曼云很想和大家解釋一下,可似是覺得說出來,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終究還是咽了下去,心里這個羞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你不要臉也就罷了,干嘛拉上我一起丟人。
板著寒霜臉兒,銀牙輕咬著下唇,從牙縫里低低蹦出幾字:“你在家鬧鬧我也就忍了,這是公共場合,請你注意你的形象。”后而又補充一句:“也請注意我的形象。”
被人狠狠擺了一道,哪還有什么形象,何遠很是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這個,我倒不是故意耍賴的,只不過囊中羞澀,囊中羞澀。”小眼兒瞧瞧桌上的手包,正待據為己有時,莫曼云早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小臉兒氣得是一陣紅一陣白,若不是顧及市長高大的形象,她真想用手包在他欠揍的腦袋上來這么一下,方解心頭之恨。
咖啡勺輕輕攪拌著,莫曼云幽雅地品了口濃郁的咖啡,和他交談也是聲出口不動,天知道這事若傳了出去,市長的位置不說,八卦新聞會不會把她砸死。
何遠這個氣啊,您倒是把錢給我啊,沒見那小姑娘正死瞪我呢嗎?
驀地感覺大腿有東西戳了他兩下,只瞧得自己那好老婆的小嫩手正以極其隱蔽的姿勢,從桌下遞過一打鈔票,不動聲色的冰霜臉兒下,眼神卻猛使不止,意思很顯然,等什么吶,快接啊。
數了數一共五百元整,很是感激的承諾著:“放心,我發了工資就還你。”
“等你找著工作再說吧。”莫曼云臉色冰冷的諷刺了一句。
工作的事,照理說讓她幫忙的話,絕不會困難,一是莫曼云看他不慣,生怕以自己的名義把他弄到或機關或部門后,給她丟人,二來自己這個好老公,連句軟話都不會說,整天和她較勁,氣得她哪會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上趕著張羅工作?這最后一點嘛,是她總感覺若幫了他豈不屬于濫用職權,影響聲譽的事,她這輩子還沒做過呢,也虧得何遠沒求她,不然心里也得斗爭一番。
為了避嫌,何遠結了帳便孤單而去,只留下暗暗舒了口氣的好老婆,這家伙總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