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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修補匠

  嵌然凡是夏末。馬卜就要入是紋正午的與溫懷是穆”卻使是坐在屋里,也能感覺到那外頭的熱氣蒸騰。

  這里是北京,總統府。

  作為民國代理大總統,徐世昌現在是汗流浹背,這一半是熱的,另一半是急的,雖然面前桌上那臺電風扇還在吹,可是這汗珠子還是一顆一顆的順著脖子往衣服里滾。

  能不急么?現在這座民國的總統府已經被人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圍困徐大總統的人不是外人,偏偏都是北洋陣亡官兵的家眷遺族,趕是不敢趕的,可是勸卻也是毫無作用,反而更進一步使對方囂張起來。

  徐世昌是機靈人,現在也沒了主意,不過做官這么多年,他的政治斗爭經驗也是相當豐富的,這北洋遺族圍困總統府一事,他的直覺告并他,此事絕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那些聚在總統府門前哭鬧喊叫的北洋遺族們的背后肯定站著什么人。而且那個人也絕對不是北洋集團外頭的人,那個人肯定是北洋中人,甚至是北洋元老。

  那個煽動北洋遺族們鬧事的北洋中人會是誰呢?徐世昌費盡思量。

  段棋瑞?很有可能,因為正是那個陸軍部的段總長一直極力反對讓聯合陣線的趙委員長出任民國副總統。只是孤掌難鳴,又無法解決北洋現在軍事上的田境,結果也只能使小動作,利用北洋遺族鬧事,從而對徐世昌施加壓力,迫使他否決讓趙北擔任民國副總統的提議。

  但是這個打算與徐世昌的打算背道而馳,也與英國公使的打算背道而馳,成功的可能性極小,所以,到底是否是段棋瑞一手策戈了整件事。徐世昌現在也不能十分肯定。

  除了段棋瑞之外,現在的北洋集團里還有什么人膽敢挑戰徐大總統的權威呢?徐世昌找了一轉,最后將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那個正躺在病榻上的袁世凱身上。

  現在有膽量、有力量挑戰徐世昌在北洋集團里的地個的人也就只有袁世凱一人。雖然因為中風癱瘓,袁世凱已將民國大總統的位子讓給了徐世昌,但是這并不代表著袁世凱已經完全喪失了權力,這段日子以來。徐世昌所做出的每一件重大決定實際上都是事先取得了袁世凱諒解的。就連此次南北議和談判,也是病榻上的袁世凱點過頭的。

  但是。只有一件事袁世凱現在還不知道或者換句話說,是徐世昌以為袁世凱不知道,這件事就是提名趙北擔任民國副總統的事情,這件事英國公使沒跟袁世凱講,徐世昌也沒跟袁世凱講,而且,徐世昌還以“不得打攪袁大總統療養”為由。嚴令北洋將領、官員們不得向袁世凱透露這個消息,至少在國會召開之前不能讓袁世凱知道趙北即將擔任民國副總統。

  但是這僅僅只是理論上的,到底有沒有人將趙北即將出任民國副總統的消息告訴過袁世凱,徐世昌確實也不能保證,畢竟,這是袁世凱的北洋,不是他徐世昌的北洋,只要袁世凱一天不死,這北洋軍就是“袁家軍”北洋將就是“袁家將”他們效忠的仍然是那個連話都已無法說的袁項城。

  總統府被圍起來之后,徐世昌特意去問過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但是對方告訴他,袁世凱并不知道南北議和條款的細節,也從來沒有主動問起,似乎袁世凱已決定放手讓徐世昌主持此事。

  但是袁克定說得是不是實話呢?對此,徐世昌也不能保證,畢竟。當初北洋南進第一軍推舉袁克定做總統的那件事使袁克定與徐世昌之間的關系發生了微妙變化,當英國公使和其它各國公使威脅袁克定“自動放棄”做總統的權力的時候,徐世昌也是在一邊看著的,卻連句幫腔的好話也不替袁克定說,袁克定不可能沒有意見,欺騙徐世昌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雖然有這層顧慮,但是徐世昌還是告誡袁克定,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趙北即將出任民國副總統的消息告訴袁世凱,以免加重袁世凱的病情。

  徐世昌還是怕袁世凱被氣死。他跟袁世凱是多年的老朋友,換了帖子的把兄弟,這份感情固然是他不愿意看到袁世凱現在就死去的原因之一,但這并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徐世昌現在完全沒有把握控制住北洋全局,如果現在袁世凱突然死去,維系北洋的最后一線希望也會化為泡影,那么,北洋集團肯定會四分五裂,這不是由人的義氣、道德決定,而是由人的利益決定,北洋中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就連他徐世昌徐大總統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現在的北洋局面,像極了去年慈禧太后死前的那段日子的滿清官場。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給自己找退路。找靠山,當年袁世凱也在給自己找退路,所以才會有北洋軍可能會擁戴慶親王兒子載振做皇帝的傳聞,而這也直接導致了慶親王被調去監督陵工,對于滿清朝廷來講,在當時的那種局面之下,任何傳聞都是必須高度警怯的。

  現在,北洋也出現了這種“青黃不接”的局面,一方面是袁世凱無法理政,另一方面則是徐世昌無法掌控全局,也難怪底下的人都是人心惶惶,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對于北洋中人來講,現在的北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要么團結起來共渡難關。要么樹倒糊稱散,各人顧各人。自己去找前程。

  如果北洋軍沒有在河南、直隸戰敗,那么北洋中人或許可以團結起來。共渡難關,但是問題在于,北洋軍戰敗了,而且敗得極慘,這下”沂有的人都懵了回討神!數人意識到了個嚴稀題。那就是北洋已是外強中干,與其守著這棵枯樹一塊完蛋,還不如自己想辦法找棵枝葉還不是那么凋零的樹傍上棄,好歹先喘口氣。

于是,就出現了盛宣懷、梁士詔等人的那個“倒袁派”于是,就出現了北洋南進第一軍的“自做主張  面對如此局面,徐世昌毫無信心重振北洋,現在他所做的只不過是維持局面而已。他在心里把自己看作是當年清廷的頂梁柱李鴻章,那是位“修補匠”他徐世昌現在干的也是修補匠的活計,如果房子要塌,修補匠也是無能為力。

  這些上什么最難收拾?這些上最難收拾的是人心。人心散了,任你是王者風范、官場奇才,也是無力回天,只能隨著歷史大勢飄來飄去,就像一片在風中飄零的枯葉,落到哪里就是哪里。

  徐世昌現在所遭遇的就是這樣一種局面,身不由己,卻又心有不甘。

  如果現在圍困總統府的那些北洋遺族真是被袁世凱授意策動起來的話。那這就很耐人尋味了,為什么袁世凱不直接告訴徐世昌他不希望看到趙北就任民國副總統呢?為什么他要采取這種間接的方式向徐世昌施加壓力呢?

  或許,袁世凱是覺得自己沒有把握壓服整個北洋高層,所以才借用北洋遺族的力量占據輿論的制高點?

  或者,這件事并不走出自喜世凱的策刮,這幕后的主謀另有其人?

  惱火歸惱火,疑問歸疑問,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善后。

  現在南北已經議和,報紙也都刊登了議和條款,更為重要的是,那位原本咄咄逼人的趙委員長也放棄了內閣總理職務的競爭,答應就任那個名不副實的民國副總統,現在萬事俱備,就差國會開會公推內閣總理了。而一旦內閣組建完畢,這場因為袁世凱一意孤行而導致的亂局就算是正式謝幕了,而氣息奄奄的北洋也可就此機會喘一口氣,好歹讓北洋中人完成自己的利益轉移,然后。這中樞誰愿意拿去誰就拿去吧,反正徐世昌是感到心神俱疲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總統府卻被一幫北洋遺族給圍困起來,而對方提的撤圍條件居然就是拒絕趙北就任民國副總統,如果徐世昌答應了這個條件的話,那么,他不僅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罪人,更會成為北洋的罪人!

  這個責任徐世昌擔不起,所以,坐在辦公室的這半個小時里,他一直在猶豫,到底是否采取強硬措施。驅散這幫圍困總統府的北洋遺族。

  那幫北洋遺族已經將總統府圍了三天三夜了,不僅將京津地區鬧得不得安寧,甚至也使新聞界憂心仲仲。就連英國公使也在催促徐世昌盡快下定決心,“以雷霆手段維護中樞權威”至于這件事的主角之一,那位聯合陣線的趙委員長也拍來了電報,詢問徐世昌是否打算改變主意。雖然沒有在電報里明說,不過那電報的意思也是清楚的,人家趙委員長壓根就不稀罕這個“民國副總統”之所以答應就任這個職務,完全是為了照顧北洋的面子,更是為了這個國家的利益!

  天曉愕那個趙北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那行。人做事,從來都是虛虛實實,跟他斗,北洋可得打起足夠的精神,否則,袁世凱就是前車之鑒。

  徐世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琢磨了半天,最終拿定主意,于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搖通了總統府衛隊。電話那頭傳來了衛隊長驚慌失措的聲音。

  “卑職實在頂不住了,這人越來越多,離警戒線越來越近,再不動手的話,就沖進公府了!”

  話筒里還傳來了喊聲,以及哨吶、鑼銷的聲響,那是總統府門前的水陸道場,現在的總統府前,基本上就是一個廟會。

  “不要用槍,不然不好善后。”徐世昌叮囑了幾句,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壓下了電話。

  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說得有些道理。再讓這幫人這么鬧下去的話,北洋中樞的最后一點權威就會消失。屆時,即使有列強撐腰,北洋也緩不過勁了。

  徐世昌站起身,走出辦公室,但網出門就看見一人里面走來,正是步軍統領江朝宗,與徐世昌一樣,他也是滿頭的汗。

  “大總統,快下令吧,再不趕走,他們就沖進公府了!現在外頭不僅是那些北洋遺族,還有不少吊兒郎當的人,都是想渾水摸魚的,網才咱們送過去的綠豆湯,還沒傳到正主手里,就叫那幫青皮搶光了,他們仗著咱們克制,那是上躥下跳啊。要是您下不了決心,咱們去問問袁項城的意思?”江朝宗說道。

  “不必問項城的意思了,我剛才已向衛隊下令,可以驅散人群了。”

  徐世昌搖了搖頭,但是話音網落,就聽見“啪啪”兩聲脆響從窗戶外頭傳來。

  雖然不是軍人出身,不過徐世昌也聽得出這是槍聲,頓時大驚失色。

  “你下令開槍了?”江朝宗也是非常吃驚。

  “沒有!我特別叮囑不許開槍。”

  徐世昌面色煞白,看了眼江朝宗。也是面色煞白,兩人心里都明白。如果衛隊真的向北洋遺族們開槍的話,那么,不僅這善后的事情不好做,而且也會使政敵抓住機會攻許中樞。

  對于現在的局面,徐世昌更沒有信心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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