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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跳馬(十三)

  “你絕不能出去。狂沙文學網”

  法芙娜攔在羅蘭面前,語氣平穩,聲調低沉,失去表(情qíng)的面孔沒有一點商量妥協的余地。

  “他們的目的就是你,現在出去等于是自投羅網。”

  不論是對付山賊還是對付國家,方法都是一樣的。

  (射射)人先(射射)馬,擒賊先擒王。

  “跳馬”作戰也是如此。作為一個具有明確針對(性性)的特種行動,“跳馬”作戰唯一至高的目標就是羅蘭本人。沒有做到這一點,其它任何“成績”都是毫無意義的。無論帝國的宣傳部門再怎么巧舌如簧,拿出多少人頭和裝備證明他們獲得了一場“大捷”,再怎么翻弄唇舌鼓吹“游擊隊的覆滅即將到來”。人們都不會認為一個沒有達到目的的行動會是所謂的“勝利”,而且大家很快就會再次發現游擊隊員無處不在的(身shēn)影和防衛軍繼續疲于奔命的模樣。誰是勝利者,一目了然。

  或許這么說很難聽,可實際上不管好人、惡人、兵痞、農民、神官、知識份子,不管他此前過著什么樣的人生,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模樣,一旦上了戰場,他們就全都是小卒子。是在“顧全大局”和“為理想獻(身shēn)”的名義下,隨時都能拋棄的棋子與炮灰,有時候甚至連名義和理由都不需要。

  所謂戰爭;

  所謂斗爭;

  說到底,其實也就是這么一回事。

  “我知道不該這么說,失去一個步兵連,甚至失去一個師,我們還有機會招募士兵再次舉起革命的旗幟。可失去你,失去‘自由軍團’的指揮層,整個革命最起碼被打斷二三十年。帝國將在不受打擾的(情qíng)況下消化戰果,通過行政、宣傳、教育相結合的手段塑造出他們理想中的‘第四等公民’。到了那時候,再想傳播進步思想,舉起革命的旗幟就困難了。為了避免這種(情qíng)形,就算付出一定程度的犧牲也在所不惜。”

  如果說什么是帝國最大的優勢,那一定是精靈一族漫長的壽命和耐心。

  人的一生不過眨眼幾十年,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時間跨度之于精靈,可能連青(春chūn)期都沒過完,在一代精靈的時間里,可能人類已經完成了四、五代人的更替。

  如此漫長的壽命使得帝國高層不僅在制定政策時著眼點深遠,政策延續(性性)和穩定(性性)也相當高。最重要的是,很多教育政策的后果需要漫長的時間周期才能顯現出來,精靈們憑借長壽的優勢完全可以如同觀察石蕊試紙的反應一般觀察各種教育政策的成效,從而打造出最符合他們需求的教育體系。

  到那時候,蘊育革命的土壤將不復存在,革命將成為無根之木,遲早都會被消耗殆盡。等解決了國內的革命勢力后,帝國就會騰出手來,或是對付海外的查理曼流亡者們,或是積累實力準備消滅諸國。屆時世界就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了。

  此刻正是世界歷史面臨分歧的十字路口,如果在此失去羅蘭,革命的火焰就此被撲滅,世界將就此向黑暗沉淪。如果能保住革命的核心領導,即便“自由軍團”蒙受沉重打擊,革命陷入低潮,那也只是暫時的。他們依舊有機會再次掀起革命,甚至是更甚于現在,向整個占領區擴散的革命。

  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本來就是戰略戰術的基本。

  可這么一來…

  “我們和帝國也就沒有區別了。”

  帝國的行事風格以一言以蔽之,便是極端純粹的現實主義與利己主義。

  也許是出于矜持,也許是出于形象考慮,帝國不像阿爾比昂人那么露骨,可以把“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之類的話直接掛在嘴上。可帝國在實際行動中卻是完全以效率和利益為最優先考量的。是故,他們可以毫不在意的犧牲別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事后再通過不對稱的(情qíng)報優勢進行印象((操cāo)cāo)作,將惡行包裝成迫不得已的決斷,用各種數據圖標來舉證,用“如果當時不這么做,犧牲會更大”等等話術來偷換概念,主張自(身shēn)的正當(性性)。到最后,甚至將暴行都給美化了。

  這便是帝國基于“眾生生來便不平等”的基本國策所延伸出來的思維模式和行事做派,對他們來說這是理所當然,就算你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荒謬”、“病態”,他們也只會聳聳肩表示無法理解。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對不給予家畜以人權一事發表非議。

  對占據帝國支配地位的精靈一族來說,人類就只是外貌上略為相近、兩腳直立行走、會說話、會使用工具、能夠理解指令并予以執行的高級家畜。不聽管教的家畜便是害獸,對其予以驅逐、鎮壓、消滅都是合(情qíng)合理的止損行為,更談不上什么有違道德。

  不管人們是否接受,帝國確實是發自心底這樣認為的。

  然而如果“自由軍團”做出了同樣的事(情qíng)不管他們有何種正當的理由,多么迫不得已的背景,高喊“歷史上從沒有不需犧牲就可以達成大業的先例”。從他們如同帝國一樣,基于利益得失算計犧牲別人來保存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等于自我否定了自己提出的民.主.主.義原則,從那一刻起,他們所主張的一切便開始崩壞。當所有人對此予以贊同和默認的時候,民.主.主.義的毀滅便完成了。無論“自由、平等、博(愛ài)”的口號喊得多么響亮,他們都已經成為另一種面貌的帝國,淪為自己曾經最為厭惡的面貌。

  “即便‘跳馬’作戰沒能抓到或擊斃我,帝國也會利用宣傳系統將我們描述成利用民眾做(肉肉)盾,裹挾平民參與自殺(性性)攻擊,踏著無辜者尸體逃遁的恐怖份子。以我們所掌握的(情qíng)報傳播手段,完全不能抵消帝國鋪天蓋地的宣傳攻勢。一般人即使心有存疑,他也不可能一一進行對照查證,只能選擇相信更具權威(性性)的傳媒。”

  “可是…!!”

  “最重要的是,就算現在脫離,以現場大量的偵查型‘軍團’和空中的偵察機,走不了多遠就一定會被發現。”

  深吸一口氣,羅蘭以決絕的語氣說到:

  “不管愿不愿意,這都是一場無法逃避的硬仗,不能殺出一條血路,我們就沒有未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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