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按鈕,白銀表蓋彈開,水晶表面下兩根優雅的指針分別指向位于6和5位置的兩粒鉆石。抬頭仰望藍天,沒有一朵云彩,灌木叢里早起的鳥兒正在婉轉低鳴。
這是花月9日,好天氣拉開了這一天的序幕,讓人覺得今天也會和昨天一樣,在慵懶的、平淡的日常中渡過。但這注定是個會被歷史銘記的日子,對某些人來說,這一天流芳千古,對另一些人來說,這一日遺臭萬年。
對第101試驗重裝甲營營長諾娜.格奧爾斯基少校來說,這一整天都充斥著無聊——無聊的任務、無聊的裝備、無聊的風景、無聊的敵人。
望遠鏡里映出高聳雄偉的棱堡,蛛網般綿密的壕溝,密集如灌木叢的鹿砦和鐵蒺藜,如林的刺刀和槍炮——任何一名軍事將領目睹此情此景沒不發怵的。
光以上設施還只是讓人發怵而已,走進要塞欣賞那些新添置的家伙什,將領們恐怕真的會嚇尿。
比如最新開發的10磅口徑帕洛特線膛炮。
和舊式滑膛炮相比,線膛炮在精度和射程方面有著明顯的優勢,在保證威力的前提下更加輕便靈活。而且和過去只能靠墊高炮身才能獲得仰角的滑膛炮不同,帕洛特線膛炮安裝有炮尾調整螺栓和角度水平標識器,更加便于操作。套用通俗說法,如果滑膛炮在1000碼上打中一個谷倉,那么相同距離上,帕洛特線膛炮就能輕松踹開谷倉大門。
由于有著如此鮮明的性能優勢,安設在要塞和炮臺上的帕洛特線膛炮被賦予反炮兵的任務,任何出現在其射程內的同行都將遭到噩夢般的精確打擊。
此外要塞內還裝設有大量臼炮,從24磅(口徑144㎜)的小水桶到口徑330㎜的大水缸。這些臼炮是蹲在塹壕里的大兵們的噩夢。因為飛行速度慢,臼炮炮手一般會將延時引信設置的非常長。如果落點區域的土地不是很松軟的話,炮彈常常落地后會彈跳起來到處亂滾。原本能夠防御野戰火炮直射的野戰工事此時也會變得不安全,要是有一發炮彈滾入塹壕或掩蔽所,往往會導致一場慘劇。一些膽大的士兵會尋找落在地上的未爆彈,用槍托或工兵斧的斧背將其打進不會造成太大破壞的低洼處,從而避免傷亡。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從這種被稱為“門球”的瘋狂游戲中成功生還。
在其它陣營軍官的認知和經驗中,要拿下這樣一座要塞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屆時敵我雙方的尸體會填滿壕溝,鮮血會浸透大地。如此慘烈的攻防戰是任何一支軍隊乃至國家都難以承受的。
但在諾娜眼里,這就是個靶子,一口大棺材,巨大的集體公墓。除了給某些不該生產出來的重型玩具證明存在價值,給迷戀大管子的粗胚提供娛樂素材,給守軍當墳墓。最多也就能用來解決一下就業問題。在財團一夜之間關閉大量企業撤走后,失業工人全都涌上了大街。他們憤怒、絕望、彷徨,就像一桶桶會行走的火藥。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引發一場足以毀滅這個國家的大爆炸。
讓這些有一大家子要養活的人們去修理大地是當局為數不多的應對之一。盡管工作強度大,薪水又低,總比全家餓肚子強。此外也算是部分彌補了一系列國防工程建設中勞動力和工程器械不足的問題。至于建設工程中事故不斷,高強度勞動導致過勞死等等原因產生的幾千個查理曼版孟姜女…上面那些大人物是不會在乎的。
沿阿讓拖拉通、洛林塔和查理曼內地之間的邊境線全長250公里,早在王太子率軍強行進駐圣伊斯特萬王冠領時就開始沿邊境線動工建設一系列防御工事了。最開始還只是一些設置在交通樞紐周邊的防御設施,美其名曰“保障道路交通,護衛民眾安全。打擊走私犯罪,杜絕山賊盜匪。”
口號很不錯,可惜防衛軍不是三歲小孩。那一個個聳立在鐵路公路沿線的碉堡炮樓,堆在軍用物資倉庫里,用來扎腳戳胎兩相宜的鐵蒺藜和鐵絲網,還有大量槍炮彈藥…查理曼境內匪類何等猖獗,已經能組成集團軍群規模,還有機械化部隊開道?找借口也上點心吧?
等過了“長刀之夜”,查理曼陸軍的腦子也開竅了。畢竟是事關國家存亡的重點工程項目,把邊境防線的存在作為秘密實在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征調人力、調撥器械、預算撥款…沒有一個環節可以瞞得住財團。橫豎尖耳朵們都是要知道的,和亞爾夫海姆的戰爭也迫在眉睫,為了讓對面的家伙們腦袋清醒一下,為爭取實施舉.國.動員的時間,索性添油加醋地把這條防線吹噓一番,沒準能忽悠住個把膽小的呢?
于是乎,無數御用.文人開始鼓動唇舌、揮毫潑墨。一條堅不可摧的、捍衛查理曼王國安全的、以陸軍部副部長安德烈.德.馬奇諾子爵命名的防線一夜之間從文人的嘴里和筆下誕生了。
有了政府帶頭,下面的人吹起牛來那是不搞到驚世駭俗絕不罷手的。什么“深入地下幾百米”、“明碉暗堡不計其數”已經算是非常保守的了。那些個喜歡夸張的直接張嘴就來:馬奇諾防線地下有巨大的軍事基地,有港口、造船廠和船塢,海軍的戰艦和各種浮空戰艦通過地下河道進出。那里正在建造名為“白色基地”的新造大型浮空強襲登陸艦以及代號V計劃的巨大新型金屬哥雷姆。整個防線無法從空中觀測云云。為了不讓各種刊物小冊子專美于前,各路文藝工作者也開足馬力。坊間各路小說話本也同樣以馬奇諾防線為中心展開,呂德斯某個演出團體甚至還上演了三幕歌劇《馬其諾防線里的兩個罪犯(Doble.cri.Ligne.Maginot)》。
政府、軍方、傳媒齊上陣忽悠的效果是顯著的。他們成功的在國民心中筑起了一個“不可逾越之防線”的神話,國民——包括一部分軍隊高官都相信馬奇諾防線能給予足夠的安全保障,它能讓尖耳朵的戰爭計劃變得毫無意義。
公眾和部分高層對馬奇諾防線寄予了過高的、不切實際的期望,那么這條承載眾多期望的防線實際上究竟如何呢?對此,駐守馬奇諾防線的軍人和史塔西最有發言權。
由于馬奇諾防線的工程量所需勞動力極為龐大,加上人員物流效率低下,為了趕工期,除大量征調本國失業人員外,許多外籍勞工也參與了工程建設。這種重點國防工程讓外人參加已經夠不靠譜的了,更離譜的是其中還不乏從阿讓拖拉通和洛林塔來的勞工,這就真讓人無語了。加上其他物流、訂單、工程承包之類的環節…算了,還是給查理曼人留點面子吧。
亞爾夫海姆從一開始就對馬奇諾防線的優缺點了若指掌。這并不是一道自布列塔尼亞邊陲起始,穿過阿卑斯山,綿延至大綠海之濱的“鋼鐵幕墻”。這其實就是一道紙糊的防線。
要建設此等規模的工事群超出了查理曼的國力,時間上也不允許。以亞爾夫海姆眾多之工程機械,規劃之科學,人員調度分配之高效,壓榨勞工之徹底,尚且費時十余年才建成齊格菲防線,遑論查理曼。查理曼人又不是什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Dang的一下就能憑空填個島、蓋個要塞出來壓壓驚。
所謂馬奇諾防線,除了用來嚇唬一下無知婦孺,忽悠一下不懂行的對手,其真面目是用來遲滯防衛軍機械化突擊集群的腳步,扼守通向亞爾夫海姆腹地的交通要道,兼具屯兵基地功能的一系列工事。ㄨ這些缺乏縱深、只部署在公路鐵路沿線的工事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來玩塹壕戰的,而是充當遲滯工事和兵站的。
由于之前一系列擴張和內亂,查理曼軍隊被撒的到處都是,等到失去協同側擊的北方遠征軍之后,查理曼人赫然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多線作戰的窘境。西面是泥沼一般的卡斯蒂利亞,十幾萬軍隊隔著塹壕和國際縱隊、卡斯蒂利亞正規軍對峙之余,還要抽身對付身后四處破襲交通線的游擊隊。能保證局勢不惡化就不錯了,根本不指望他們能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派用場。東面的奧斯托利亞和圣伊斯特萬王冠領正在醞釀叛亂,哈布斯堡家族與其臣民有一大筆血債要和宗主國清算。隔海相望的老冤家阿爾比昂正在積蓄力量,準備給長久以來和查理曼之間相愛相殺的孽緣畫上句號。北方的盟友拉普蘭拍著胸脯表示絕不會對鋼鐵盟友見死不救,為盟友兩肋插刀是拉普蘭純爺們義不容辭的義務。只是近來毛熊不對付,正在邊境上聚集大軍,顯然是圖謀不軌,待召齊各路英雄漢,歡送鬼佬上西天之后,自當與盟友并肩血戰到底…反正一水外交辭令,一看就不怎么可靠。
掰著指頭一算,查理曼高層悲哀的發現:他們能和亞爾夫海姆叫板的賭本,也就駐留本土的那點家底了。這些部隊里還包括等待整編的提坦斯部隊和不怎么尿陸軍的海軍陸戰隊,加上一些緊急擴編訓練中的“國民師”、“靜態守備師”,滿打滿算大約65萬人。以這種內部矛盾重重、缺少裝備和訓練的狀態和武裝到牙齒的防衛軍血拼,懂軍事的人都知道結局會是怎么樣。
唯一的勝機是速勝,用一場漂亮的殲滅戰粉碎亞爾夫海姆,再騰出手將部隊送往吃緊的其它戰線,建立起有利的戰略態勢后再與諸國協商談判,盡可能確保已取得的戰果,體面的結束戰爭——這是查理曼王家陸軍高層的一致意見。
于是在自信心過剩和極度焦慮的相互作用下,陸軍炮制出了一份讓人嘆為觀止的戰爭計劃:用一條吹噓出來的、實際上遠未完工的、缺乏縱深的防線遲滯、消耗精靈陣營的突擊兵團,為主力部隊集結、包圍敵戰略兵團爭取時間,待消滅包圍圈內的敵軍后攻入阿讓拖拉通和洛林塔,一舉粉碎叛亂。
這份充滿臆測、妄想和無知的作戰計劃擺上防衛軍總參謀部的會議桌時,當場驚掉了一堆下巴。高參們可從來沒想過掌握國家命運之人可以二到這種程度。看看這份通篇不知己不知敵的破爛,一個亞爾夫海姆軍校一年級學生做出來的計劃雖然同樣慘不忍睹,可至少還有基本常識。查理曼的這份計劃…天知道做計劃的那群人是不是在史塔西那里領一份薪水。
既然敵人做出了如此配合的計劃,再不跟進未免太不上道了。于是乎,為了砸開堅不可摧的、不可逾越的馬其諾防線,防衛軍各型重炮閃亮集結。自“卡爾”自行臼炮、“大貝爾莎”攻城榴彈炮以降,總計1300門各型重炮集結于不足4.5公里的戰線上。此外還有第101試驗重裝甲營一堆裝甲怪獸助戰,空中更有20架戰略轟炸機攜帶10噸級超級制導航彈——大滿貫.提供精確打擊。可以預期攻擊開始后將會出現一場視覺盛宴,爆炸愛好者的狂歡節,可諾娜對此就是提不起勁。
身為裝(lao)甲(si)兵(ji),諾娜對這種不動腦子的正面硬上深惡痛絕,她更熱衷繞開固定陣地,如同暴風一般突擊,將敵軍分割包圍殲滅。那種酣暢淋漓的勝利才是諾娜渴望的,而不是傻乎乎地看著炮兵將成噸鋼鐵傾瀉到敵軍陣地,直到整塊地表寸草不生、糜爛數十里之后像閱兵一樣列隊向前。
“只有粗胚才喜歡大管子。”
諾娜總結到。
兩根指針在6的位置重疊,自動切換模式的少校營長按住了喉部受話器。
“各車組進入陣位,100號、101號車,記得開炮前鎖死輪子,再報廢主動輪,后勤部的人會把你們給生吃了。132號車?你要去哪里?135號車!阿爾布雷希特!我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從炮管上車!”
魔鬼長官的訓令中,一輛輛裝甲怪獸轟鳴著蠕動,在它們身后的叢林里,一門門撤去炮衣的火炮揚起身管,觀測手正在匯報最后的修正參數,裝填手拿著專用扳手給一枚枚炮彈裝上引信。
向來以分工明確、科學嚴謹著稱的防衛軍在打炮這件技術活上,可謂是將自己的特色發揮到了極致。依據任務需求劃分出炮火覆蓋群、有生力量殺傷集群、重點目標打擊集群、反炮兵集群后,又根據火炮性能參數分配炮位陣地、大型測距儀陣地、綜合火控中心。根據射速、彈道進行科學劃分,確保炮彈能不間斷地落到查理曼人頭上。
上午7時15分,第688列車炮連的2門K5(E)列車炮率先撕碎了寧靜,隨著255公斤重的榴彈在地面炸響,457、458重炮連的4門420mm“大貝爾莎(e.Bertha)”榴彈炮,第833重炮連的2門600mm“卡爾(Karl)”超重型自行臼炮以及一票210mm、155mm榴彈炮也加入死亡合唱之中。
這里特別需要值得一提的是那4門420mm榴彈炮。生產出來不過十多年,卻已經是防衛軍裝備序列里的“老爺爺”了。看看那直徑1.75公尺,單個重量1.76噸的“實心”全鋼質鋼輪緣輪胎,一塊塊拼接成輪形的附加鋼板無聲的告訴人們:這玩意兒完全是上一個時代的東西,別太指望在機動作戰中能發揮多大作用。
其實這些巨炮原本是安放在齊格菲防線里的要塞炮,只是為了便于移動炮位才裝上外形粗獷的炮輪,便于用重型武裝拖拉機拖運。啥?拖拉機拉大炮太LO?嘿嘿,說這話的朋友怕是沒見識過藍星21世紀某大國維特拉號航母上牽引艦載機的亮黃色三蹦蹦…
不管怎么說,“大貝爾莎”這次總算是能結束守碉堡的無聊任務,和一眾炮子炮孫對敵人送去來自埃森(Essen)和杜塞爾多夫(Düsseldorf)的問候。
大貝爾莎采用的殺傷爆破彈重達820公斤,裝藥比例高達85,為了對筑壘地域或是要塞區域形成很好的毀傷效能,其機械著發引信用有瞬時(0.001秒)、慣性(0.005秒)和延時(0.01秒)三種模式。采用延時模式時,420mm炮彈在爆炸之前就能深深鉆入大地里面,加上爆炸時產生無比巨大的沖擊波,放眼世界,即使是最堅固的堡壘和要塞及其基礎建筑,也都絕不可能在它的轟炸下幸存。同時,對了對付土木野戰工事,還可以裝配特制的定時引信。在炮彈射擊前,炮手可根據需要調整引信作用時間的長短,使炮彈在距目標最有利的位置或預定空域爆炸。由于發射角度很高,其炮彈可以準確的落入塹壕或者碉堡內,加上威力巨大,哪怕只是近失彈也會對塹壕或碉堡造成一定的破壞。
由于裝藥量巨大,420mm殺傷爆破彈威力相當恐怖。這里以較為常規的155mm和210mm榴彈炮進行對比。在一般的試驗中,以155mm榴彈爆炸點為中心,半徑15公尺內的人會被活活震死,這還不算彈片四射造成的殺傷,這個范圍能達到50公尺。而210mm榴彈炮的高爆榴彈能炸出直徑18公尺,深度達兩個游泳池的大坑。經驗豐富的炮手用3發炮彈就能把一個永備水泥工事打得稀爛。“大貝爾莎”使用的420mm殺傷爆破彈威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820公斤重的炮彈歷時60秒,繪出一道122公尺高的曲線后一頭撞上查理曼的土地,巨大的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膨脹、騰空。塵土、碎片、硝煙和暗紅色烈焰直沖天際,一直升上300公尺的空中,形成巨大的錐形。距離彈著點300公尺的要塞都不禁為之顫抖,要塞內玻璃粉碎,瓦片跌落,天花板出現可怕的裂紋。一群群衣衫不整、神色驚恐的查理曼士兵沖出兵舍,軍官叫罵著、怒吼著。負責瞭望的哨兵拿著望遠鏡四處張望,很快他就被一堆噴涂著火焰的粗管子嚇得癱倒在地,隨后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中被一發155mm榴彈砸個正著。
“反擊!快反擊!”
一個上校揮舞著軍刀聲嘶力竭的喊著,還沒等他下達進一步指示,一股沖擊波一把攥住陸軍上校拋向空中。
“我們的大炮呢?炮兵!快把炮彈打回去!”
一個中校接替了位置,把縮成一團的士兵從藏身之處來出來,用軍刀和靴子驅趕著他們朝工事狂奔。
很快,他們也被冰雹般落下的炮彈給吞沒了。
“1、2、3、4…我數到1000次爆炸!他們在一分鐘打出了1000發炮彈!”
一個軍官歇斯底里的尖叫著,雙手以不正常的頻率不斷顫抖。
如此的恐怖的火力下,人類不可能計算出炮彈爆炸的次數,“1000發”除了證明這個人精神崩潰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事實上,這位精神錯亂的軍官非常接近事實真相。根據戰后統計出來的數字,在最初的一小時內,整個炮群打出了整整10萬發炮彈,平均下來每個查理曼士兵可以分攤到10發炮彈。承受著炮彈之雨的要塞群正可謂世界上最恐怖慘烈的地獄,沒有之一。查理曼那些要塞設計強度是以防御前裝滑膛炮為標準設計的,撐死也就能抵擋一陣“烏爾班大炮”之類貨色的轟擊。在落角近乎垂直的大口徑榴彈面前根本和撲克牌搭起來的紙牌塔一樣脆弱,一碰即到。根本無法提供有效地防護。
大批士兵被炸成了碎片。躲在地下和塹壕里的士兵并不比戰死的袍澤幸運多少,空爆榴彈的彈幕洗刷過塹壕后,鮮血在底部匯聚成小溪。在地下的士兵在一次次被震離地面的劇烈震動中感受著一陣高過一陣的恐怖,直到一發420mm炮彈砸穿天花板將某個倒霉蛋砸爛,用一陣劇烈的爆炸把所有人化為齏粉,連帶著讓一部分人埋在土中窒息而亡。
最大的一次爆炸是一個存儲有13噸彈藥的地下彈藥庫,通過炮隊鏡,第457重炮連連長韋塞納少校親眼目睹那座要塞的臨終一幕——要塞的每一條縫隙同時猛烈地向外噴射火焰,人體、裝備、瓦礫像谷殼那樣被飛擲到空中,灑落一地。
在這白熱化的血肉磨盤里,偶爾還會有發瘋或是不甘心束手待斃的炮臺朝根本夠不著甚至看不見的對手做徒勞的還擊。置身仿佛連世界都會吞沒的轟鳴與火光之中,幾下不痛不癢的還擊幾乎都無法讓人察覺,很快,在反炮兵集群從88炮到K3型240㎜加農炮的關照下,那幾縷晦暗的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終,持續了整整三小時的炮擊由一隊攻擊機的俯沖轟炸拉上了帷幕,被夸贊為“永不陷落”的馬奇諾防線被撕扯開一道15公里寬的缺口,從天空俯瞰,迷彩作戰服如絕提洪水般源源不斷的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