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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打短工的麥客】

收買和挖人竟然能夠挖來一支艦隊  如此古怪的事讓王學謙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魏瀚也表示現在的海軍將領已經讓他無話可說,他現在站在了王學謙的一邊,而且也認為王學謙是有能力,有勇氣,關鍵是有錢重塑海軍雄風的人物。,

  似乎這種過于寄托期望的行為,有點不切實際。

  但縱觀民國所有的地方大員和中央集權,沒有一個人像王學謙這樣懂得海防的重要性,并能夠主觀的尋找海軍的短板。這樣的人可不好找,就算是當年的沈葆楨,都沒有這份見地。事實上,洋務運動時代,前期是曾國藩提倡,執行者是左宗棠和李鴻章。

  但實際上,當時的情況是列強認為好的,洋務派們也堅定的認為好的。

  以至于,在近代武器裝備的更換中,變成了單項的引進。德國的武器、法國武器、英國武器等等,五花八門,簡直都快敢上八國聯軍了。

  反而現代化軍隊改造過程之中表現出更加混亂的局面,就拿陸軍來說,武器五花八門,有德國造、英國造、法國造步槍,要命的是這些武器的彈藥都不通用。而且還不重視后勤部門,因為原本的后勤其實是地方政府的民夫,首要任務是送糧食。這種混亂的局面,直接導致了前方可能糧食堆積如山,卻沒有作戰用的彈藥,或是不合用的彈藥。步槍沒有子彈。還不如長矛來的有用。

  這種感覺就像是將原本看家的土狗換成了一條藏獒。

  頭頸里還拴著一根鏈條。

  軍隊越來越沒有存在感,做事越來越毛躁。種種不明智的作法,讓執政者越來越不相信海軍的忠誠。海軍也是受害者之一,這種矛盾在二十年代達到了巔峰。海軍已經不是海軍了,而像是四九城內那些被打斷了脊梁的貝子貝勒,滿清的遺老遺少一樣,繼承了龐大的遺產。卻只能看人臉色過日子。

  “哪里的艦隊。規模如何”雖然對此反感,但王學謙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他從魏瀚不自然的臉上表情看出,對方的心情比他更加糾結和難受。

  畢竟他不過是一個外人,至少對于海軍人來說,確實如此。

  “艦隊的規模很大,可以說,你只要拿下這之艦隊的控制權之后,就一躍成為可以和曹錕、張作霖這些實權派爭奪最高權力的機會。加上。對方要價不會太高。”魏瀚搖了搖頭,也為這些的墮落感覺到無奈和悲哀。

  “廣東海軍”

  得到這個結果并不困難,民國有能力,有條件發展海軍。還能養的起的就兩家。奉軍和直系。

  前者就不用多說了,張作霖的野心不僅僅是入關那么簡單,這個時期還不是奉軍的鼎盛時期,但快速增長的經濟和軍事力量,還有東北在地理上的隱憂,讓他不得不考慮擁有更多的底牌。

  海軍就成了奉軍在發展空軍之后,排在第二的發展重心。

  可惜。奉軍在發展道路上,都是以陸軍為主的軍事力量。海軍,尤其是缺乏海軍人才,讓張作霖就算是有這樣的心思,也不得不把腦筋放在同行身上。挖墻角不是只有王學謙才會,其實在民國政壇混跡的政客都是一把好手。

  魏瀚畢竟是老輩人,在感情上無法接受現在的海軍的高級軍官墮落至此:“好吧,關于具體的細節讓蘊華和你說,有了結果就通知我。”

  “賣東家,這種事情做多了敗人品,這次是艦隊司令官的個人想法,最多也只是少部分的親信之間的支持。”巴玉藻見魏瀚離開之后,留了下來。從魏瀚的這種表現來看,他實際上是希望王學謙留下這支艦隊的。

  但想要留下這支艦隊,恐怕也不容易。

  “為什么”

  “可能是缺錢吧他需要養一批人,需要大筆的錢,而且加上尷尬的身份,并不被信任。在陳炯明麾下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這像是”巴玉藻停頓了一下。

  王學謙接著話茬評論道:“就像是過繼來的孩子不被相信一樣,還是自己養的孩子放心雖然這里面沒有任何關系,但從感情上來說,無可厚非。當時陳炯明花錢了”

  “當然,這支艦隊當初是支持孫大先生才去的廣州,而艦隊總司令程璧光在廣州街頭被刺殺之后,雙方的關系就變得微妙起來,艦隊官兵不再相信孫大先生。而恰巧陳炯明和孫大先生在施政上的分歧,讓這位原本的廣東督軍有了可乘之機,花了一筆小錢,收買了程璧光被刺殺后新的艦隊司令溫樹德。”

  “花了多少錢”

  “28萬大洋。”

  “真夠廉價的。”

  王學謙撇撇嘴,從實用性來說,這支艦隊對于他來說毫無用處,從情感上來說,他又不是海軍人。而且這支艦隊對他來說,屬于野孩子,他沒有撫養的義務,更不要說信任這種東西。

  “然后呢魏老爺子的意思是讓我接手這支艦隊”

  王學謙并不是不悅,更不是惱怒。而是對這支艦隊表現出的本能抗拒,他絕對不會接納一支無法控制的艦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絕對無法忍受自己養的狗,咬了自己的手。

  “子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溫樹德不可能一支出賣自己的東家,來獲取財務。這是一個不難分辨的道理。他也應該知道,這種處境會讓他在別人眼里被看成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不是嗎”

  “好吧,你說的對。其實就我看來,溫樹德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支艦隊找一個好東家。這個心思你恐怕難以理解。但作為海軍人,我并不懷疑他對海軍的感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作法有點讓人不齒。”巴玉藻接著說:“如果他繼續沿用以前的招數,在各大勢力之間來回的游走,那么等待他的結局只有一個。和程璧光一樣的結局。”

  “你是說。他準備在拿到錢之后,徹底離開艦隊”王學謙挑眉道。

  “不僅是他要離開,他的親信軍官也會離開不少。不然你以為是什么樣他不能把背叛這種事當成買賣來做,這是做不長的買賣,會搭上性命的好不好”巴玉藻理所當然地雙手一攤,意圖很明顯,溫樹德走定了。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王學謙在心里暗自下了一個評論:“好吧,說說這支艦隊。”

  “你就不怕他到時候獅子大開口。”巴玉藻開玩笑道。

  王學謙毫無壓力:“只要有足夠的價值。錢就不是問題。”

  “痛快,怪不得溫樹德找的第一個買主是你,而不是曹錕。”巴玉藻實話實說道,對于溫樹德這種行徑。他也頗為不贊同。但就算是已經脫離了海軍的巴玉藻也明白,不管是曹錕和張作霖,都不是一個理想的買主。

  因為一旦北上,這支艦隊可能要參加海戰。

  渤海灣的風浪雖然不大,但奉軍和直系之間已經水火不容,戰爭的規模一次比一次大,不管是張作霖也好。曹錕也罷。一旦手中擁有強大的水面艦隊,必然不會讓其在海港內曬太陽。

可海戰  也許是一種奇怪的默契,在民閥混戰的歷史上,海軍是參與過作戰。但基本都沒有打起來。海軍恪守了一個讓人奇怪,卻約定俗成的規矩,海軍不打海軍。

  小規模的戰斗當然無法避免,但大規模的編隊作戰,從來沒有發生過。就算是小規模的作戰,雙方也基本上都屬于做戲的范疇之內,場面紅火,但不持久,更不會出現火爆的場面。至少,從來沒有聽說過擊沉戰艦的消息。

這也是海軍的條件,巴玉藻開口的時候,有點為難,心里也不由的開始懷疑:這難道是軍隊  可魏老爺子不管事了,這話必須要有人說,而這個人就是巴玉藻:“在此之前,溫樹德將軍還有一個要求,只要你答應了這個要求,才能談其他的條件。”

  “說說看”王學謙并不抱著太大的希望去看到這次機會,或許是機會,或許更是冤大頭。

  巴玉藻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尷尬一笑:“這之艦隊不參與進攻性作戰,除非對方艦隊進攻到你的港口,他們才會反擊。我覺得這個理由挺沒有道理的,可惜,對方對此很執著。”

  “也就是說,我花大價錢,買來一堆廢鐵,然后放在港口當成擺設,除了自娛自樂之外,沒有任何作用”王學謙被氣笑了。

  巴玉藻搖頭道:“并不是擺設,而是存在艦隊,是一種威懾。”

  “哈哈,真有你的。”王學謙不由的被巴玉藻的神奇理論給逗樂了:“你覺得不參與作戰,不聽取命令,甚至連看家護院都要看心情的艦隊會是一種威懾而且我還要每年花大筆的錢去供養這支艦隊”王學謙突然怒道:“有這份閑心,我還不如修個家廟來的實在,至少請來的和尚在閑暇之余還能念念經,給我祈福什么的”

  “子高,話不能這么說,畢竟這支艦隊擁有民國最大的一艘巡洋艦,海圻號巡洋艦排水量4300噸,當年還有一艘同等型號的戰艦,不過在十多年前因為觸礁沉沒,加上海琛號巡洋艦和肇和號巡洋艦都是近3000噸規模的巡洋艦,在民國的海軍之中都是第一等的戰力,只要你花一筆不大的開銷就能擁有民國實力最強的一支艦隊”

  實力再強,艦隊不聽命令,不參與作戰,也是白瞎。巴玉藻說的口干舌燥,主要是因為心虛,他也理解不了海軍的軍官們的腦子都在想些什么,這么奇葩的想法都會有,可他必須要把這個謊給原全了:“換一種思維來說,這支艦隊如果在曹錕手里,或者在張作霖手中,對你的威脅就打了。就算這支艦隊不能打仗,拿在自己手里,總好過在政敵的手中,你說對不對”

  “哎”

王學謙突然有種感悟,海軍真的好強大  其實一開始,海軍并非如此,民國建立之初,因為南北在政治上無法妥善的解決分歧,最后釀成十多年的戰爭和敵對狀態。當初海軍都是掌握在袁世凱的手中,這位陸軍起家的大總統開始一場以武裝統一民國的道路。

  海軍也不得不在參戰的序列之內,可是命令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執行。

  海軍之中大部分軍官都是新式人物,他們都有過留學經歷,并不贊同袁世凱的作法。用一句話來概括,他們活在理想之中,并無法自拔。

  艦隊開到吳淞口,準備對國黨的護法軍隊開戰之初,接連有軍艦的高級指揮員、艦長離開海軍,拒不執行作戰任務。這讓袁世凱惱火之余,不得不對海軍加以提防。直接導致部分海軍南下投奔了國黨。這是民國海軍第一次分裂,也是開啟了整個民國海軍漂泊的序章。

  接下來,誰都清楚海軍在尷尬的政治邊緣,被所有上層人物所忌憚。同時,軍費都成了巨大的負擔。

  沒人有信任的海軍,不得不在軍閥混戰之中,變成了幫傭的角色。就像是打短工的麥客,誰給錢,就跟誰混日子。當然,麥客的要加很高,地主一半都不會長期雇傭,只能走到那里算那里。而且麥客們有著很強大的信念,他們是臨時工,工資日結,只賣力氣,不賣命。

  而且巴玉藻的解釋也很輕合理,可王學謙總覺得不對勁,好像中間缺少了一點重要的信息:“我覺得不會那么簡單,巴兄,你不會忘記說了吧”

  “什么”

  “不要裝了,我就是要當冤大頭,總該讓我知道為什么吧”王學謙自言自語,其實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讓坐在對面的巴玉藻聽清楚:“從種種跡象表明,我是一個新崛起的勢力,海不至于受青睞到讓一支艦隊來投靠的地步。我想想,最理想的合作對象是曹錕,北洋艦隊實力不在,但還是有幾艘撐門面的巡洋艦,去天津不是更好嗎不過投靠曹錕就得不得面臨和奉軍作戰的問題,奉軍雖然也想要發展海軍,不過嘖嘖嘖,實力就和浙軍的海軍一樣,連撐門面的戰艦都沒有。可奉軍又打不得,一旦奉軍陷入絕境,日本人就會考慮到南滿的利益可能會加入進來”

  巴玉藻頹敗的表情一覽無遺,喪氣道:“很難想象,我們的海軍越來越愛好和平了,該死的,他們就是想要逃避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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