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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5章 【劃時代的口號】

  西苑的大總統府,這里從明朝開始就隸屬于皇家園林,明清的很多皇帝更喜歡住在西苑而不是紫禁城內。(最穩定)..¥℉,相比紫禁城嚴謹的布局,西苑的布局對于皇室來說更加富含生活化的情趣。

  依水而建的宮殿,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調節北方冬季的干燥,更加適合人的居住。

  而斑駁的樹林隔斷的視線,也要比厚重的宮墻更加靈動,而不像是宮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當然光緒除外!

  這貨是唯一被囚禁的清朝皇帝,把好端端的一個皇家園林,弄成了皇帝集中營。

  可西苑畢竟是皇帝居住的地方,瀛臺雖然一度成為囚籠,先后兩位大人物被囚禁在這座與紫禁城才一水之隔的小島之上。光緒和黎元洪都在這里住過很長一段日子。

  可不得不說,瀛臺是西苑中最豪華,氣派最足的院落,甚至比紫禁城的一些偏殿都要氣勢恢宏。

  不過現在西苑的主人,也就是民國的大總統閣下是個非常迷信的家伙,一眼就看出瀛臺這個地方是死地、絕地,光緒到死都沒有離開這塊地方,而被袁世凱囚禁的黎元洪,也是等到袁世凱死后才從瀛臺搬了出來。就算拿地理環境來說,對他這樣連游泳都不會的旱鴨子來說,進去了,想要出來就難了。

  所以,別看瀛臺之上宮殿水榭在西苑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可這位老人家愣是一步都不敢走上去過。

  皇家園林的氣度,必然不同凡響。

  就算是住在偏殿之內,大總統府邸裝飾也要好過刻意點綴的普通豪門大院。在夏天的時候,曹錕在家里就喜歡穿半新半舊的老汗衫,大褲衩,拿著一把大蒲扇,沒事還喜歡瞎溜達。用一句話來概括曹錕競選大總統的過程就是:“當時的議員們都眼瞎了!”這貨的身上絕對看不出是個手握重兵。權勢滔天的國家元首。更像是在皇家園林中偷奸耍滑的老花匠。

  要不是他身邊圍了不少人,就算是在西苑里,也不會有人對他產生一丁點的好奇。

  “萬歲!”

  “萬歲!”

  “這個王學謙要當皇帝咋的!”

  天津話本來就俏皮,在曹錕的口中,平添了一種喜劇效果。他手邊就放了一份新送來的《大公報》上面用紅字黑劃,非常醒目的勾勒出四個方方正正的漢字。

  ‘人民萬歲!’

  這樣醒目的標題,在《大公報》的歷史上,都是非常少有的。因為《大公報》一向辦報紙嚴謹,很少會用如此醒目的標題來突出一篇文章的題目。

  這在《大公報》的創辦歷史中也是非常少見,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而曹錕的反應也很正常。《大公報》是皖系的咽喉,自從大股東變成了皖系的狗腿子——王郅隆之后,就以鼓吹皖系為首要目的,在曹錕這里非常不得人心。既然是敵人的機關報,曹錕自然要反駁,要痛斥:“想當年,袁大總統聲望之隆,勢力之強,但是稱帝之后…”

  作為曹錕的機要秘。總統府第一文化人的夏壽田額頭硬是逼出一滴冷汗,仿佛有種明悟——沒文化真可怕。

  夏壽田咳嗽一聲,提醒道:“大總統,沒人想要當皇帝。”

  “哎…這不是萬歲…”曹錕連文章都沒看。就急吼吼的發表了一通的演說,好在是在總統府,周圍都沒有外人,要是在外頭指不定鬧出多大的笑話來。被屬下提醒之后。曹錕在掃了幾眼報紙,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沒多少心計。急脾氣,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容易出錯的上司。

  曹錕看了幾眼之后,很多地方都覺得很奇怪,這本來就是一篇演講稿,王學謙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改。對于很多政客來說,這樣的演講稿還是不太適應的,但知道王學謙就足夠了。曹錕天真的舔了舔嘴唇:“原來是這后生要當皇帝…”

  他執掌六省的地盤,手握數十萬的雄兵。

  可是曹錕也沒有想過自己要當皇帝,以袁世凱的眾叛親離為鑒,他覺得當皇帝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不過,他眼下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已經成了民國的大總統…可是貿然有人跳出來想要當皇帝,曹錕有點迷糊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追求有點低…

  夏壽田很無奈的再次提醒:“沒人想要當皇帝!”

  曹錕這才迷糊的看向他的首席幕僚,眼神萌,還充滿了不解的迷茫:“王子高的演講大體是突出了百姓的力量,在西方這種力量成為民主。”

  曹錕秒懂,點頭道:“招啊!這不就是孫大炮的那一套嗎?沒用的很!”

  夏壽田決定不在費口舌,問了一個曹錕非常關心的問題:“大總統,您吃了嗎?”

  “沒呢,夏先生,留下一起吃。”

  天津日租界,段祺瑞閑賦在家之后,對于時政的關心程度越來越少。加上長子段宏業在王學謙的幫襯下,開始了販賣鹽券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

  段家也不存在連吃飯都要揭不開鍋的地步,原本還真有這個麻煩。

  別看段祺瑞長期是北洋政府高官,就算是退休之后,每年開銷四千多大洋。

  這已經不少了吧!

  可是,段宏業作為長子,一個人就給老段的擴張大計添磚加瓦,光老婆小妾就是十來個,三十多個毛孩子…就算是老段家失勢了,總不能連孫子孫女的學費都交不上吧?就算是最便宜的學校,四百大洋一個月的開支也是不夠的。就大兒子段宏業的三十多個孩子,段祺瑞每每一大早起來在院子里,聽到宛如寄宿學校般鬧騰的家里,心頭就會像是長滿了荒草的墳塋,除了凄涼,還能有什么?

  原本,段祺瑞是看不起做生意掙錢的,段宏業常年連家都不敢回。就是因為老爹的氣場太強,加上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讓他難受。

  不過現在段祺瑞對兒子的態度大為改觀,雖說依舊看不起掙錢的生意人,當然能夠做到王學謙那樣的除外。

  但是兒子還算能干,沒讓他在失去了權勢之后,太過于心傷于家庭的不和睦。

  可這天的報紙送到了段祺瑞的手中之后,他還是哀嘆,人比人得丟,貨比貨得扔。

  段宏業和別人家的孩子相比,不如說整天鬧笑話的盧筱嘉。還算是有為青年。但和王學謙相比,段宏業這年紀都活在了狗身上,根本就沒法比。

  別看一篇演講稿洋洋灑灑數千字,可真正讓人煙槍一亮的就兩句話,‘我是這個國家第一公仆’,‘官僚主義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時代一去而不復返了’,一句口號‘人民萬歲!’。

  尤其是最后四個字‘人民萬歲’,僅僅四個字,民國青年被他一而盡。

  段祺瑞看到激動之初。也是連連贊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這樣的話,就算是段祺瑞知道,也是不敢說的。原因很簡單。將人民抬高到一個歷史無法給予的高度,有很大的隱患。就像是一把雙刃劍,能傷人,也能害己。

  段祺瑞有種感覺。王學謙是知道這句話的份量的,也深知這話會給他帶來巨大的榮譽的同時,禁錮他政治手段的使用空間。這是長期在權利中樞的段祺瑞最為關心的一點。難道王學謙決定放棄對權力的絕對控制了嗎?

  這句話對北洋政府的大佬們帶來的震撼,不過是看到了王學謙這個年輕人的政治前途不可限量。

  而對于在上海的孫大先生來說,無疑是一道曙光。

  當然看到了曙光之后還有心頭的失落和嫉妒,《晨報》、《大公報》、《申報》等等在民國擁有全國影響力的報紙都刊登了王學謙的那一篇在寧波火車站廣場上的演講稿。

  孫大先生幾乎是一字一句的看著報紙,看幾句,就放下報紙,長吁短嘆的,仿佛是見鬼了的樣子。他想不通,自己投身革命數十年,一心一意為國為民,可為什么會想不到‘人民萬歲’呢?

  一句嘹亮的戰斗口號,如同春天里的一道炸雷,宣告萬物復蘇,生機盎然的到來。

  尤其是磕磕絆絆的‘三民主義’,到現在為止,孫大先生還一頭亂麻。

  怎樣才能讓百姓獲得更大的支持?

  怎樣才能讓國家獨立、民族自立?

  如何擺脫帝國主義的壓迫,富國強民!

  一個個過于現實的問題,讓孫大先生常年有種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的窒息。

  可是王學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全部迎刃而解了。

  人民萬歲!

  只有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也就是將國家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民族獨立,國家富強也就不會成為一句空話。雖然王學謙的演講的目的是為了肅清吏治,但他的一句口號,卻肅清了革命前進道路上的荊棘,只要朝著一個目標,堅定不移的走下去,誰都能看到期盼的那一天。

  在廣州對抗陳炯明叛軍之中,幫助孫大先生掏出廣州城立下汗馬功勞的老蔣,已經獲得了孫大先生極大的信任,經常出入孫大先生在莫里哀路上的花園別墅。

  尤其讓孫大先生感慨的是,王學謙是臨時準備上臺演講的。

  也就是事先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上臺演講,甚至一度有人認為,他已經放棄了公開出面的機會。因為審判白岹的現場他出現的話,會對他的風評,非常不利。

  從警察廳卸任的夏超,準備從杭州動身來上海,他在給孫大先生的電報之中也說了這一點,是他上臺指證的身份之后,王學謙才決定上臺演講的,有著很大的隨意性。

  一次平常的即興演講,就能夠俘獲千萬人的靈魂。

  這才是孫大先生最為感慨的地方,他每次上臺演講,累的和灰孫子似的,喊的差點把肺都喊破了,拉來的贊助也不夠‘國黨’的運作。王學謙何德何能,竟然擁有如此蠱惑了?

  好在,他們是兩個歲數的人,王學謙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是他孫大先生消聲覓跡的時候…

  不得不說,在廣州被手下擺了一道的孫大先生有些心灰意冷。

  而老蔣在來的路上,也看到了王學謙的演講稿,隨便買一份報紙,都是這段話。

  老蔣是個一個臨場反應較慢,并不是那種文思涌動,現場型的政客。他用習慣的鄙視眼神看著報紙,認定了王學謙是邀買人心的齷齪行為,然后…

  在老蔣的心頭留下一道陰影,與其和王學謙同在一個時代,絕對是他娘天大的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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