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冷顏所料,到處都找不到方破,她只好去找阿城。
“大哥有點事情出去了,過兩天就回來。”阿城說罷,帶著冷顏在軍營里轉悠,想著法子,換著花樣陪她玩。
雖然心里對阿城的說法將信將疑,但是冷顏覺得他不像在撒謊,而且心里也希望方破不會騙自己,冷顏就耐著性子等了兩天,可是方破沒有回來。
想到那一晚,方破屢次將自己的話堵了回來,而且也沒有明確的答復說他這次不會去花月國,冷顏心里一涼,看來他還是背著自己去了。
雖然偷看軍事秘密不對,但是誰要方破總是喜歡把她當成小女人一樣,喜歡瞞著她做些自以為是的事情,她是那樣弱不禁風的小家碧玉嗎?他就一點不知道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的道理?冷顏絲毫不覺得自己偷看有什么不對,如果這次她沒有心念一動偷看那信鴿帶來的消息,知道方破馬上會有什么行動才會后悔呢。
她不是不想救君卓,只是不想方破去,寧可自己去都好,方破去了,只怕會有去無回…冷顏這心思覺不是杞人憂天。
方破肯定也心知肚明此行的兇險,可是他卻執意要去,冷顏氣惱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原來他點了自己的昏睡穴,是怕自己不讓他去,好順利地溜走。連大寶都沒有帶走,明擺著不想自己去找他,可惡!
“這個是大哥說,要是你猜出他去了什么地方,就給你看。”眼見瞞不下去了,阿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一封書信放在了冷顏面前的桌子上。冷顏那么相信他,可是他卻利用這一點幫方破欺騙了她,但是他相信大哥這么做的出發點是要對大嫂好。
冷顏見事已至此,擺擺手要阿城退下,眼下也不是找人出氣的時候,還是先看看方破對自己寫了些什么,才好決定接下去自己要做些什么。
“顏兒,親親娘子,別瞪眼別罵我,那樣就不美了,瞧現在你睡著的模樣多可愛!”
冷顏不覺摸摸自己的臉,果然繃著,一副生氣的模樣,想到方破坐在燭光下,手提羊毫,帶著溫柔還有些許頑皮的神情歪了頭看著熟睡的自己寫下這封信的樣子,冷顏莞爾一笑,搖搖頭,再也生不了氣,接著看下去。
“有娘子在,為夫哪里舍得離開?真想和娘子日日恩愛,那個那個,你懂的,我就不多說了。”
呸,真沒正經!仿佛看見方破眉飛色舞在眼前三分色相,七分邪魅的笑,冷顏臉一紅,啐了一口。
接下來,似乎知道到此時冷顏的埋怨已經煙消云散,方破語氣一轉正經道:可是此事事關大盛國運,太子志在必得,為夫怎可坐視不理?待我助他最后一次,事畢與娘子遠走高飛,從此不問世事,只陪我的娘子逍遙快活。我知道娘子是明事理之人,決不會怪為夫如此決定。如果你真要怪,就乖乖地等為夫回來,好好地“補償”與你。記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地休養,不要到時候受不過為夫的補償。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邪了。冷顏明知道左右無人,還是下意識地飛快瞟了一圈,才摸摸發燙的臉頰,將信仔細地收好,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鳥兒自在的鳴叫飛翔,她怔怔地凝望沉思良久。
夫君,既然你為了我如此委曲求全,今時今日,為妻又怎能置身事外,讓你一人去努力承擔所有的風雨?你要想從花月國全身而退,并非想象那么容易。事關我們夫妻的未來,就讓我竭盡所能,助你一臂之力吧。
冷顏將自己關在屋中苦思冥想一日一夜后,打點行裝,趁著夜色,帶著傳訊小鳥大寶小寶,竟然不辭而別。待鐵頭和阿城發現時,她已經蹤跡渺然。
他們懊惱辜負了方破的信任和囑托的同時,均知冷顏如此不聲不響溜走就是想免除日后方破追究起來會責怪他們,才會如此所為,心中對冷顏又是一番感激。
花月國都城——麗都富麗繁榮,胭脂水粉繡樓林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女子香氣。
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的女子無論老少美丑都是昂首挺胸,一派當家作主的模樣,相比之下,男子中絕少看到在別國那樣威武雄壯,張揚瀟灑的大丈夫儀態之人,雖然也不是那種帶著脂粉氣息的粉面娘兒腔的男子,但是女強男弱,經年累月造成了花月國男子大多性情溫順,面貌柔和的溫潤氣質。女兒國別樣風情氣息撲面而來。
邊境上一觸即發的戰事,似乎對麗都的人,事,物沒有半點影響,今日街道上灑掃一新,彩旗飄搖,來往巡邏的女兵們精神抖擻,英姿颯爽,明顯比往日增加了人手,使得洋溢著喜氣中帶著幾分肅穆的氣氛。
原來,今日是花月女王例行一年一度的為花月國歷代女王祭天祈福儀式歸來,所以城門早早大開,守城的兵士做好了迎接女王回城準備,都翹首以盼那醒目的女王鸞鳳儀仗的出現。
此時在城郊,一隊蜿蜒的人馬正不緊不慢地向麗都行來,開頭的是一色雪白神駿的寶馬良駒,馬上的護衛女兵腰懸寶劍,個個身姿筆直,容貌端莊,精神抖擻。
其后是持了黃羅傘蓋的盛裝宮女們,然后是裝了御用之物的車馬,正中如同花團錦簇般的才是女王那金碧輝煌,寬敞華麗綴滿了珠玉珍寶的車輦。上面金色的紗幔低垂,后面有一個挺直威儀的身軀隨著車輦的輕搖,若隱若現。
時近晌午,麗都在望,一路行來山清水秀,風光無限,令人心曠神怡,警惕之心稍懈。
就在車隊走到一處狹窄林中時,護衛隊長正要提醒大家加速前行,早點離開這段難行的路段,忽然聽到“咔嚓”之聲傳來,路邊大樹無故倒下幾株,要不是大家閃避的快,走在最前面的馬隊必然遭殃,同時,路邊草叢搖擺,羽箭“嗖嗖”迎面而來。
護衛隊長臉色一變,急忙大聲喝令:“保護大王。”
眾護衛馬上按照自己職責,負責保護的向輦車迅速靠近,而負責警戒的護衛馬上拔劍撥擋箭支,緊隨隊長在外圍集結成一個圈,欲將女王和所有的人保護在其中。
可是圈還未來得及結成,草叢中跳出了數十名蒙面大漢,攻勢凌厲地直奔女王輦車而來。
花月國已經多年無戰事,是以這些護衛們平日練習看起來個個英勇,卻從沒見過當下這樣危急的場面,空有一身好本事,卻缺乏應變之法,此時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地又想聽隊長的指揮結成圈,又想直奔女王身邊,直接迎擊偷襲者,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偷襲者卻顯然善于此事經驗老道,一是出其不意,二是進退得宜,目標明確,刀光閃閃,半數人擋住身邊的護衛,半數人或騰身而起從空中直撲向輦車,或強沖猛攻,只是眨眼間,竟然已經有數人突破了護衛的防衛,沖到了女王車輦之前。
護衛隊攜裹著儀仗隊,與那些馬車毫無抵抗力的宮女們混雜在一起,行動大大受阻,除了幾個原本就安排在女王車輦旁的護衛奮力抵擋,被偷襲者打死打傷,很快就失去了還擊能力外,其余的人眼睜睜看著一個兇悍的偷襲者以刀挑開了高高車輦上那金色的幔帳,卻都阻止不及。
偷襲者見自己得手,眼中笑意頓生,寒光一閃,手中的刀就直奔面前那端坐的鳳冠女子而去。
車中女子不驚不怒,神色平靜,仿佛眼前之人不是要馬上取了自己性命的歹徒,而是天空掠過的一只飛鳥,湖面游過的一只野鴨,任它如何與自己無關一般。
偷襲者從沒見過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婦人,會如此坦然的面對死亡,略一愣,手中鋼刀才往前直過去。
寒風拂面,女王額前垂落的一只碩大翠綠寶石微微晃動,鋼刀在即將觸到那胸前一只振翅欲飛繡得栩栩如生的鳳頭時,頓住,那只握刀的手慢慢松開,然后遮住眼前的一片陰影散開,襲擊者身子一歪,已經倒地身亡。
女王舉目向輦車外看去,只見一個素衣女子,明眸亮顏,一身淡藍薄紗,正如彩蝶隨著她的下落之勢,垂落到那挺直矯健的曼妙身軀之上。她手中的寶劍上一縷殷虹的血絲向下滴落,與她朱紅的櫻唇相映,烈焰紅唇,肌膚如雪,颯爽的威武英姿,無人能及。
藍衣女子迅速瞧了一眼車輦中那高雅鎮定華貴不凡的女王,見她既未受傷,也不驚慌,也略感驚訝,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目光一閃,揮劍反手,頭也不回地,準確地將劍刺入剛剛縱身過來,欲偷襲的一個襲擊者,接著另一只手從頭上摸下一只通體透亮的白玉簪子,揚手射入一名已經趁隙潛到車輦后的襲擊者咽喉之中…
有了從天而降的藍衣女子相助,護衛隊得到了寶貴的一個喘息機會,終于重新調整好秩序,將女王車輦穩妥的保護起來,并開始反擊襲擊者。
襲擊者一擊不中,被這藍衣女子連殺三人,不覺膽寒,那股初始志在必得的氣勢頓時萎靡,此時見護衛們已經將女王車輦圍得鐵桶一般,再無機可乘,于是一聲呼哨,就想撤退。
護衛們欲趁勝追擊,藍衣女子道:“保護女王要緊,謹防調虎離山之計。”
護衛們恍然,停下腳步,警惕地圍繞在女王車輦周圍,觀察周圍密林里的動靜,以防對方還有后招。
護衛隊長被傳至女王車輦旁,耳語幾句,而后返回那藍衣女子身邊,抱拳行禮感激道:“幸有女俠仗義相救,陛下請女俠車輦前說話,當面致謝。”
藍衣女子聞言,看看密林中寂靜,再無動靜,收劍隨護衛隊長向女王車輦走去,忽然脖子上一涼,低頭一看,護衛隊長的佩劍竟然架在脖子上,剛才還一臉感激畢恭畢敬的女子臉色陰沉,大喝一聲:“你這暗算陛下的賊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這點雕蟲小技還想瞞過陛下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