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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水畔傳情

  冷顏在游興正酣的人群里四下張望尋找,剛才是不顧一切地想逃離,現在卻是想快點再快點地見到他。可是偏偏想逃的時候這么多人阻攔住她的腳步,而想見到他的時候,依然是這么多人,讓她無從尋覓。

  在街道上來回擠了個兩進兩出,還到賣鬼面具的攤子上找過,始終沒有見到君皓的身影。冷顏一身的汗,累得在街口靠了根牌樓石柱用手扇了扇風,不經意看見附近的河邊有許多手持花燈的少女在往水中放燈。

  原來這條河水可以直通往大海,據說將許下愿望的花燈放入這河水中,如果有幸飄入大海,則心愿可達成。因此天闕城逢到花燈節的時候,人們就有來河水邊放燈祈福的習俗。而持燈的如果是少女,寓意會更吉祥。因此,每到放燈時節,也就是城中少女們的節日,早早拿了家中備好的花燈,來到河邊或與同伴玩耍,或悄悄與心上人相約,借機祈求能天賜良緣,有情人終成眷屬。

  知道了這一段風俗,冷顏信步走到河邊,看到那在河水中一漾一漾地隨著碧波飄遠的花燈,映著一張張少女因期盼而動人的笑臉,想著自己與她們年歲相仿,卻早早進入了宮門,再沒有這樣的機會隨意玩耍,有點失落。

  就在冷顏低頭看那水中密密匝匝的燈兒或粉色如蓮,白色似梨,綠色如荷時,旁邊一個女子“哎呀”一聲,她轉頭去看,只見一個綠色衣裙的少女正焦急地蹲下身去想撈回剛剛離岸的一盞蓮花形花燈。可是她夠了幾下,都沒能碰到蓮花燈,反而那燈飄得離岸更遠了。

  “怎么啦?”身后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綠衣少女回過頭:“文哥,我的燈,還沒把祈福的條幅放進去,一不小心就掉進水里去了,這可怎么辦呀?”

  那叫文哥的男子忙四下里看看,找來一段枯樹枝,去撥弄那蓮花燈,可是因為水流的原因,他不但沒將蓮花燈弄的近一點,卻撥的遠到樹枝也夠不著了。

  “要不,重新再買一個吧。”文哥無法,對綠衣少女說。

  “丟了燈不吉利,這可是求的姻緣。”綠衣少女又急又羞地說。

  “我來試試吧。”一旁的冷顏開口說。

  眼前也無計可施,只好讓冷顏試試,文哥將樹枝遞給冷顏。冷顏順著蓮花燈飄去的方向,走到不遠處河道最窄的地方,這里是個拐彎,擠著好多花燈,綠衣少女的燈也被阻在其中。冷顏伸出手里的樹枝,暗暗用上一點內力將水流的方向略略改變了一點,很輕松地就將蓮花燈撥到了岸邊。綠衣少女與文哥撈起蓮花燈,一再地向冷顏道謝,雙雙捧著燈歡天喜地地走遠。

  冷顏笑笑,丟了樹枝,拍拍手也準備離開河邊,忽然她眼中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覺抬頭向對面望去。

  一襲紫紅色的衣袍,他面如美玉,眉目如畫,身姿若松,周身自然散發的英武之氣與他眼眸里深深隱藏的柔情,在與冷顏視線相撞那一刻,迸發出燦爛的光彩。君皓就在一水之隔的對岸,站在盈盈水畔,眼中沒有平日的冷氣傲然,囂張跋扈,整個人溫潤如一泓秋水,遙遙與冷顏對視。

  冷顏忽然間慌亂起來,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如何擺放,一會拉拉自己的衣角,一會摸摸頭發,手忙腳亂了一陣,又偷偷去看對面那人。他依然站在那里,心無旁篤地含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向她。

  整個河邊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色彩和人影掩沒于黑暗之中,只有他——君皓,仿佛一輪初生的驕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充滿冷顏整個身心。

  看見對岸的少女一通忙亂,此刻微紅了臉,有點不知所措地定定看著自己,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如小兔般無辜的眼神,著了男裝的她,越發地帶著幾許迷人的嬌憨,君皓郁結了多天的心情滲進了溫暖的陽光。他伸出手去,隔著那一彎河水,在空氣中恍如撫上了少女那粉嫩水靈的臉頰,陶醉地微微瞇起了那雙魅惑的鳳眼。

  冷顏似乎也感受到那自風中送來的觸感,他溫暖的手掌,身上熟悉的淡淡龍涎香,兩頰的紅暈迅速地彌漫到整個脖子上,連身體都感覺到了那暖而不燙的舒適,如同置身在春光艷陽之中。

  他的眼中只有她,她亦然。兩人四目交纏,無需任何言語,拋卻了怨念與隔膜,只有心頭如水蕩漾的波瀾,輕輕地,帶著歡愉,憧憬,欲語還休的綿綿之情,越過這窄窄的河道,傳遞到對方的眼里,浸入心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皓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指冷顏,表示他要過去冷顏那邊。冷顏點點頭,又趕緊擺擺手,河邊這么多人,君皓要是憑白無故地用輕功飛了過來,還不嚇壞了這些大姑娘小伙子,打攪了別人的興致?

  她左右看看,河面上一座小石橋上人來人往,看起來距離也不算遠。冷顏指指那橋,君皓心領神會地邁步向那邊移動,眼睛卻還是看著冷顏不轉彎,結果還沒等冷顏叫出聲,他就撞上了身邊的一位少女。那少女正要責備,一看撞自己之人是如此英俊非凡,頓時紅了臉,暗想這放燈可真靈驗,求姻緣,馬上就紅鸞星動了,上天給自己派來這么個漂亮的郎君。等她發完花癡,醒悟過來,君皓早就沒影了。害得這少女后來一直以為是神仙指引自己做了白日夢,才會見到那么出色的男子,用君皓的標準來挑選未來夫君,幾乎耽誤了自己的青春。

  冷顏眼睜睜地看見君皓和那少女撞到一起,不由啞然失笑,就是這么一會也怕自己跑掉,要緊緊盯住不可嗎?莫大的滿足感讓她覺得整個人飄飄然,覺得一切好像不真實起來,仔細看去,君皓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難道剛才都是幻覺?冷顏飛快地向那座小石橋跑去,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還以為這位軍爺如此緊張是小石橋那邊出什么事情了呢。

  一口氣跑到橋頭,冷顏也不知道自己本來心就跳得快還是跑的令心跳加快了,伏在橋頭的石欄上“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急切地四下張望。

  這邊沒有,那邊也沒有,不會吧,那么真實地看見他在河對岸一直對自己微笑,怎么會是做夢呢?冷顏急得用力擰了自己胳膊一把,很疼,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可是人呢?君皓呢?他不會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跑回元帥府去了吧?或者他是和柔兒一起來的,現在兩個人找地方互訴衷腸去了?那為什么又來招惹自己?

  冷顏患得患失地正滿腦子念頭打轉,忽然感覺身后有人在注視自己,猛一回頭,正笑意盈盈手提一只走馬燈形花燈看著自己的可不正是君皓。她氣惱地一拳打在君皓的肩膀上:“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你是怕我被別的女人勾跑了嗎?”君皓一揚眉毛,貼近冷顏的臉,壞笑道:“我去買燈了。”

  看著周圍那怪異的目光,冷顏忙往后挪了挪身體,她還穿著士兵的衣服,君皓又是如此地俊逸招人注意,看見兩個男子大庭廣眾如此親熱,別人不把他們當怪物看才奇怪。

  不過君皓這么一說,冷顏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向君皓身后看了看:“你怎么一個人?你的柔兒呢?”

  “什么我的柔兒?我只知道和我的顏兒在一起是最享受的事情。”君皓說著走到旁邊一個專給人寫祈福字條的桌子前,拿起毛筆頗有興趣地問:“來,想想我們在燈上寫點什么好呢?”

  “你把她送回家了?”冷顏可沒有君皓那好興致,心里有點不踏實。

  “我急著找你,哪里還管得了別人?誰知道這會她在哪。”君皓漫不經心地回答冷顏,卻認真在思考要寫的話。

  “啊?今天這么多人,我擠得都累死了,她那么嬌弱不被人擠死,也會被人打主意占便宜啦。你怎么能把她隨便一丟就不管了呢?”冷顏急了,想馬上找在街市上閑逛的士兵們幫忙去找柔兒。

  君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腦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和別人在一起你生氣,我和你在一起你又去想別人,就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過個節?再這樣,我可真生氣了,后果很嚴重。”他嘴里說著威脅的話,眼里卻都是笑。

  “可是,柔兒萬一不見了,我們能玩得心安理得嗎?”冷顏雖然看見柔兒和君皓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希望她出事,見君皓拿柔兒不當回事,倒生氣起來。

  “好了,你真是麻煩。我臨走的時候要祁越把柔兒送回家去了。兩個最礙眼的人都不在了,現在可以安心和我一起放燈了吧?”君皓拿冷顏沒有辦法,不再開玩笑,把實情告訴了她。

  “你不是約她一起觀燈嗎?跑來找我做什么?”冷顏嬌嗔道。

  “我本來想的就是和你一起觀燈。還不是你氣得我跑出府,一出門就剛巧碰上她,哪里是先約好的。你要不想和我一起觀燈,直說,我走就是了。”君皓說著,將筆丟到桌上,抬腳就走。

  “我哪有說不想和你一起觀燈的?不然我怎么會滿街找你,急得我一頭汗。”冷顏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君皓轉身魅惑地一笑:“剛才在河邊看見你,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了。現在聽你親口說出來,果然感受更妙。”

  “耍我?”知道君皓并沒有約柔兒,冷顏心情大好,撒嬌地在君皓手臂上拍了一巴掌。看見他把剛才寫好的祈福字條塞進燈底,冷顏好奇地問:“你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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