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冬日的清晨尤其的寒冷,孟有良出得大宅,被寒風一吹,身體不由的一抖,心里直冒著一股寒氣。
而四肢更被這冷風吹的有些麻木。
“今天冬天怎么好象比以往更冷些。”孟有良嘀咕了句,他又哪里曉得,并非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而是因為他雖然表面精神,但體質已虧,自然更加的畏寒。
而被這股冷風一吹,孟有良突然就覺得人有些昏沉沉的。
便搓著手,孟有良一路小跑的回到家里,還未進門就直覺得兩腿發軟,整個人氣喘的很,似乎身體是真的差了。
孟有良進得家門,家里卻是冷冰冰的,柳氏寒著一張臉坐在廳上。
“怎么了,一大早就甩臉色,這么冷的天也不曉個火盆子?”孟有良邊喘著氣道,他實在是感到太冷了,這會兒便點著油燈,借著油燈的火烘手。
“今兒個天可比前幾天暖和多了,天氣有些回暖,你冷怕是你自己的問題吧?”柳氏氣哼哼的道。
“你這什么話?”孟有良沒好氣的回道,沒來由的受這一頓,他心里自然也不痛快了,頭似乎更暈了。
“我什么話!!我問你,昨天晚上你在哪里歇的?”柳氏站起來質問道,。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去城郊幾個田莊那里看谷去了。”孟有良道。
“唄,胡說八道,我昨天已經差了大郎去幾個田莊看了,田莊的管事都說沒看到你。”柳氏揭穿孟有良道。
昨天孟氏回來跟她大嫂柳氏說了大哥身體虧了氣血的事情,而最近,孟有良總是借著看谷三天兩頭的在外面,柳氏本也有些疑心,孟氏那么一說,柳氏心中就有數了,于是便差了大郎去幾個田莊看看,果然幾個田莊的管事都說沒看到孟掌柜。
如此一來,柳氏便心中有數,孟有良定是不曉得在哪個女人那里胡混了,如今自是要興師問罪的。
“你這是干什么啊,叫人看笑話呀?”一聽柳氏居然讓大郎去找他,孟有良心里也不痛快了,口氣很沖的回道。
“我告訴你,你在外面若真有了喜歡的女人,我也不是那容不得人的人,你就給我領回家,規規矩矩的給我敬茶,休要去惹那不三不四,不干不凈的東西。”柳氏又道,她心里也有計較著,于期讓孟有良在外面胡混,不如讓他把女人領回家,她也好拿捏。
妾通買賣,不過是多了一個下人罷了,總好過讓男人這般在外面胡混的好。
“胡說,什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凈的。”孟有良見柳氏越說越不象話,便反駁著。
“那誰曉得?我只知道普通的女人家就算是床弟上再厲害,也萬沒有把人的氣血虧成這樣的。”柳氏一臉憤憤的道。
又看著到得這時孟有良還嘴硬,再看他蒼白的跟鬼似的臉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隨后拿起鏡子伸到孟有良面前:“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鏡子中,孟有良的兩眼都陷了下去,眼底一片發青,原來胖胖的兩頰,如今也深凹了下去,整個人看著十分的憔悴,這跟昨日完全是兩個人樣的。
孟有良自不曉得,平日里他雖然被那鼠妖吸了氣血,但鼠妖的法術在,因此,他整個人還精神的很。
可昨夜里,阿黛的一場入夢,直接破了鼠妖的法術,他的真實情況也就露了出來。
沒來由的,孟有良又想起了昨夜的夢,還有夢里的大黑老鼠。
“啊…”孟有良突然的就感到一陣心驚,昨夜似乎并不是夢。他猛的站了起來,只是這站的太突然的,而他的身體也實在是虧狠了,只覺兩眼一黑,便暈倒了在地上。
柳氏完全沒想到夫君說倒就倒,不由大急:“大郎,二郎,快,把你爹給扶進屋里。”柳氏說著,叫了大郎二郎過來,將孟有良扶進了屋里。
“你們守著你爹,我去叫人。”柳氏看著仍昏沉沉的孟有良,叮囑了大郎二郎一句,便急急的趕去王家,找阿黛。
王家。
因著是臘月了,阿黛最近沒去藥堂,大多都呆在家里照顧著小侄兒小侄女。
又或者準備年貨。
“公主今年又要在靈隱寺的梅園召開賞梅會,聽說這回可是正兒巴經的要為趙二公子選媳婦了,連咱娘親都收到了請柬,這公主說不得可是沖著你來的。”王靛聽來消息,便在阿黛的耳邊八卦著。
當年趙二公子和阿黛的流言也曾傳的沸沸揚揚,而如今趙二公子又是在王繼善的教導下浪子回頭。
于是阿黛跟趙二公子的流言便漸漸的又起了。
“二姐,別人云亦云的,人家外面也有流言,說爹要在文會上為二姐選婿,如今書院里不少學子正摩拳擦掌。”阿黛亦是笑mimi的回道。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王靛的笑容立刻就蔫了,雖然王家和安家的和好了,但劉氏終還是有些‘好女不吃回頭草’的意思,只是王靛的心思終還是在安修之的身上。
還是那句話,當初安修之有情,如今她不能無義。
“二姐,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得賞梅會上,二姐會有收獲。”阿黛心神一動的道。
“我倒是不希望有什么收獲。”王靛嘀咕著。
就在這時,院門被拍響,拍的十分的急。
阿黛去開門,門外就站著柳氏。
“阿黛,快,跟我去看看你孟家大哥,他怕是不行了?”柳氏有些語無倫次的道。
“昨天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阿黛皺著眉頭問,腳步卻沒有動。
昨天雖然阿黛看出孟有良身體有在問題,但同時也有一股邪氣支撐著他,所以看上去生龍活虎的,可沒有馬上要倒下的跡象。
“我也不曉得,只是他昨天一夜沒回家,今早上一到家里,整個人就脫了形了,才說他幾句,他一激動站起身來,就暈倒了。”柳氏有些急道。
阿黛沉吟著,昨天到下午的時候,孟有良看著表面還是好好的,只經過一夜的時間,今天早上人就脫了形了,如此說來,阿黛心中有些數目,說不得跟昨天夜里自己用氣機破了那鼠妖的法術有關。
只是孟有良的事情,阿黛并不太想插手,一來兩家關系并不親近,二來,當初點化中所見,孟有良這個做大哥的做事也太絕。
當然,點化中所見之事并不是已經發現的,而是未來將要發生的,而這一切已經因為阿黛的介入化解了,‘因’既不存在,那自然沒了‘果’。
因此,倒也不能因為未曾發生的事情怪罪孟有良。
但孟有良的性子在那里,何況,當初大嫂借米之事歷歷在目。便是當初賣鋪面給大哥其實也有不安好心的成份。更何況昨天孟有良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慶安堂的醫德有問題呢。
別說她,便是自家大伯那里,說不得要孟家另請高明。
“三妹…”這時,孟氏出來,叫了阿黛一句,臉上有些懇求,她聽大伯王和說過,阿黛因著太素脈法之故,醫道已達治未病之境,便是大伯王和有時都要嘆自愧不如。
因此,她自是希望阿黛過去的。
阿黛抓了抓額頭,這動作若是叫劉氏瞧見,自然會說她沒相。
只是這動作卻是阿黛前世的習慣。
“那孟家大嫂,我就跟你去看看吧?”說起來,孟有良大多是對自家大嫂不住,如今自家大嫂都不計較,那她自也沒什么太計較的,且看看去吧。
于是,阿黛背了藥箱,就跟著柳氏一起出門,孟氏也擔心她大哥,跟劉氏說了句,也一起回了孟家。
從昨夜的入夢里,孟家大哥的病根阿黛心里清楚,鼠妖啊,倒是要好好想一個對付的方法,這是病根。
快過年了,一路上許多寫對聯和賣年畫的。
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那些年畫大多都是童子圖,鐘馗像,還有關羽像等,還有一些民俗的畫,比如白蛇繞梁,傳說中家有白蛇,是鎮宅卻邪的。
一路上掃過,不一會兒,幾人到得孟家,孟有良這時已經醒了過來。見到阿黛,他臉色便有些悻悻,畢竟昨天他說話太難聽。
到得這時,孟有良倒是想起了老爺子在世時常說的一句話:“抬頭不見低頭見,做人說話留一線。”
如今想來大有道理。
孟有良于是掙扎著要坐起來,只是如今他整個人好象被抽空了似的,全身發軟,便是坐起來的動作都讓他氣喘的厲害。
阿黛把了脈,其實孟有良的病阿黛在昨天就心中有數,也幸得昨天夜里,自己的氣機破了鼠妖的法術,使得孟有良的病癥及早暴露出來,今日開始治,還能治好,若是再過得幾日,那就是病入膏肓,神仙也救不了命。
阿黛開了藥方遞給大郎,讓他去抓藥。
孟家大郎看到藥方,有些發愣。
一邊柳氏接過一看,也發愣了:“阿黛,這方子?”
孟氏承一邊也看了,也有些發愣。
“要信我就去買,買來呢就讓孟家大哥拿去貼在那女人的屋里,而至于孟家大哥的病,雖說病的很重,但他這病主要是虧了,就算是一時要補也虛不受補,所以,最重要的是溫養,而溫養的方子,咱家那個調養身體的食療方子最好,再最重要的是休息。”
而那調養身子的方子,大嫂早就教過柳氏了,阿黛自不用再開。
阿黛說完,便背著藥箱離開了。
藥方已經開出,就看孟有良去不去做,大夫開了藥,如果病人不吃,那也是沒法子的。
而阿黛開出的藥方就是一副年畫,白蛇繞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