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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托夢

  ,阿黛!

  鬼差走了,方大仍孤零零的站在一邊。

  阿黛看著他,他也看著阿黛。

  “那賤人可授首了?”這時,方大十分艱難的說著話,他本是一綏新魂,憑著一絲怨氣成鬼,只可憐剛成鬼就被那道人束于鈴鐺之中,直等到這時候才出來,大部份靈智已經消散,只剩下心中那唯一的執念。

  “賤人是誰?”阿黛問。

  “就是毒死我的賤人。”那方大仍然是不清不楚的道。

  “我不知道什么賤人,我只知道,關于你的案子,衙門下的定論是,那日葛慶打傷了你,夜間,你內傷暴發而死,如今葛慶也判了秋后處斬。”阿黛道。

  “不…不…不是葛慶,是賤人,是賤人毒死我的。”聽了阿黛的話,方大的鬼魂非常激動的大叫。

  “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你如心中不甘,不如托夢給你的親人,把你被毒死的事情跟他們說,想來,他們必會為你伸冤的。”阿黛道。

  雖說,在阿黛眼里葛慶不是好東西,但怎么著一個冤案總是想它大白于天下的。

  “托夢,對托夢,我明白了,我走了…”方大說著,飄悠悠的朝原來家中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阿黛也覺得精神極度的疲倦,身影嗖的回到了身體里,然后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神游是極耗精神的。

  而在他們都離開后,那青石長街又浮現出趙拓的身影:“這丫頭,倒是挺有意思的。”

  夜深沉。

  阿黛的睡眠并不好,你妹啊,又做夢了,是那方大,一遍遍在她耳中說中他是中毒而死之事。

  結果弄得阿黛一夜都沒睡好,直到雞鳴后,百邪退盡,她才安心的睡個好覺。

  這一覺真是睡到日上三竿。

  春末的太陽透才窗臺曬在人臉上已經有些熱了,阿黛瞇著眼醒來,就看到窗外梅樹枝繁葉茂,晨曦透過那樹葉照在窗臺上,形成一個個的光斑。

  于是邊迷迷糊糊的,阿黛腦海里卻象快進一點閃過昨夜神游的情形。

  原來這些日子里盜銀的并不是小青,而是青云觀的那個道士。

  而說到青云觀的道士,阿黛是真的覺得有些眼熟,她覺得她應該見過,只是卻想不起在何時見過。

  還有那方大,你既是要托夢給親人,偏又在她耳邊嘮叨一晚干什么,雖說她有氣機護體,可仍是很煩哪。

  “唉…”此時,梳妝臺那里傳來一陣幽幽的輕嘆,是王靛。

  看到王靛,阿黛猛的就突然想起那道人是誰了,還讓得最初,集上那個惡道人帶著兩個徒弟訛錢財的事情,后來,經過她的提醒,那道人的把戲被于老先生拆穿了。道人下了牢,這會兒不知在哪個礦山挖石頭呢。

  但他兩個徒弟卻只是趨散了去。但阿黛想起來了,這青云觀的道人正是當初那道人的徒弟之一。

  雖然如今氣質和打扮都截然不同,但阿黛不會認錯。

  想到這里,阿黛猛抱著被子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頭發亂的跟鳥窩似的。

  “你這懶丫頭,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睡,這睡醒了還弄的一驚一咋的。”梳妝臺前的王靛顯然也叫阿黛這舉動嚇了一跳,平常罵懶丫頭她還有些心虛。

  但今日罵懶丫頭可是理直氣壯的。此時,辰時都過了,而平日里大多數農家和漁家寅時就會起床,便是那閑著不做事的,也不會超過卯時,這懶丫頭今天實是真的懶了。

  “我這不是叫二姐嚇的嗎?平常這時候,二姐早掀了我的被子了,又哪會任由我這么睡,更何二姐從未曾象剛才那樣嘆氣,我還當二姐中邪了呢。”阿黛拍著額頭,一副心有余悸的道。

  道人什么的自沒必要跟二姐說了.

  “你才中邪了呢,反正最近沒什么事,便讓你睡,你倒不識好人心了。”王靛叫阿黛這般一說,倒是了,隨后拿起另一邊床上的枕頭就砸向阿黛,阿黛猛的把被子一拋,全兜在了王靛的頭上,把好梳好的頭又弄亂了。

  姐妹倆打鬧了好一番才罷休。

  “說說,二姐嘆什么氣?”阿黛抱著膝蓋問王靛。

  王靛動了動嘴皮子,隨后才道:“雜貨鋪的錢娘子就住在前街,昨天伴晚,我聽她在跟別說人,安修之昨天在阮府門口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呢,現在街面上有些人在傳,說是阮先生要不認安修之這個學生了,今天早上,我陪娘去買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安嬸子買了好些個禮物,好象是要上阮家。”

  “哦。是這事。”阿黛點點頭,這事情她昨天在大哥的酒肆里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了。

  隨后,阿黛卻是有些打趣的道:“二姐這是擔心安大哥了?”

  “呸,我擔心他干什么呀?他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只不過在感嘆人情冷暖啊。”王靛頗有些感嘆的道,雖然現在有時,她還有些沒心沒肺,但其實心里清楚。

  阿黛笑了笑,這是自然的,當初安修之拜在阮先生門下,那在這兩條街面上安嬸子是很有一翻揚眉吐氣的,再后來安修之一舉考中秀才,雖然案首被王爹奪得了,但安修之年齡擺在那里,因此,那風頭絕對比王爹更勁。

  安嬸子又不是一個省事的,那段時間,可著實在人前風光了一陣,再后來又傳出安修之跟阮秀的謠言,偏偏阮家還沒有人出來避謠,也因此,安嬸子那心里可是早把阮秀當自個兒的兒媳婦了,在鄰里面前,那常常是秀兒秀兒的叫著。

  鄰里雖然嘴里也奉承著,但誰個心里能痛快?暗里也有不少巴不得等著看安家的笑話的,如今,安修之因為擊鼓之事,惹惱了阮先生,自惹得別人看笑話了。

  雖說安修之此舉不但無錯,也是骨氣錚錚的,但這個時代的師生之誼實不亞于父子之情。

  而眾學子上書,雖說的是皇帝,但其實主要征對的就是國師一黨,而阮家偏偏跟國師一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安修之此舉在阮子安不眼里就成了忤逆。

  當然,實際上,阮先生和安修之的師生情遠遠比不上上一世,安修之同于老先生的師生情來得重,來得深厚。

  上一世,于老先生把安修之帶在身邊那是言傳身教,悉心教導的。

  如今阮子安收安修之做學生,主要是因為阮秀之故,其實打心眼里并不看重安修之,平日里教導也稀松平常的很。也就是白白戰了一個師徒名份。

  阿黛估計著,這里面肯定有阮秀勸解,否則,傳出來的閑言將不在是“要不認安修之這個學子。”而是已經不認了。

  而阮秀等的肯定是鄉試這一科,在阮秀的前世里,安修之可是一舉中了解元,而在第二天的春闈,便又中了狀元。

  只是如今是不是還會這樣,就只能看老天之意了。

  “二姐,莫操這些閑心。人家阮家還等著安修之考中舉人呢,又哪里會在這個時候不認安修之。”阿黛道,安修之可是自趙解元后第一人,這眼看著就快要到摘取豐收果實的時候了,阮家沒必要把事情做的太過,萬一安修之中了舉人,阮家豈不是前功盡棄,所以,阮安兩家的關系,不到鄉試是不會有變化的。

  而鄉試過來,安修之中舉,那么接下來說不定就是阮安兩家結親,那安嬸子自是風光無限。

  但若是安修之落地,那就很可能是算總賬的時候了。

  而在阿黛看來,在二姐跟安修之解除婚約之后,兩家就沒什么關系了,雖然安修之放下來說了二姐一日不定親,他便一日不說親。

  但這事情不還得走著瞧嗎。這世道畢竟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修之能否做得了主還真不好說,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退婚之事了。

  總之阮安兩家,現在除了安修之有時還會來找王斷善外,其他的人已沒什么往來了。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倒也是,我瞎操什么心呀。”王靛拍拍巴掌,一臉不在意,其實心里卻是有些在意的。

  阿黛哈哈一笑,有些事情自不會去點破,時間是世間一切的試金石。

  阿黛飛快的跳下床,走到院中井臺邊洗漱。

  昨日酒喝的不少,王成今天也犯懶勁了,此時也才起床,不過,灑肆早上本就沒什么生意,王成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這會兒正拿著一根油條,兌頭著豆漿吃的不亦樂呼。

  王繼善則正準備出門。

  “呀,李捕頭這是怎么了?”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王靛也是個好管閑事了,早一溜的跑門口去看。

  “哎呀,李捕頭是讓人用門板抬回來的,屁股上都是血啊,這是挨了板子呢。”王靛說著。正要去打聽怎么挨的板子。

  就聽隔壁傳來許大姐高八度的聲音:“漢文,漢文,快去買些傷藥了,這是怎么回事啊?”

  這時,抬門板的兩個捕快道:“還能怎么回事,昨天夜里又有好幾家富戶又被盜了,今天一大早,被盜的富戶便集中到了縣衙,質問縣太爺的辦事能力呢。縣太爺這些日子正因著不能升遷惱火,這不就是火上澆油了,縣太爺認為他不能升官就是因為這案子鬧的,自是要怪李捕頭辦案不力,于是就一頓板子下來,還著令十天之內必須破案,若是再破不了,咱們就得從衙門里掃地出門了。”

  那衙差說著一陣嘆氣。

  “這該死的賊,還有這縣太爺,平日看著清明的,如今也是個糊涂蟲,他不能升官定是火候未到,卻干我家公輔何事?”許大姐自是叫罵了一通,卻也沒法子。

  隔壁院子吵鬧著。

  阿黛這邊便是微皺著眉頭,雖說方大會托夢,但看他昨晚托夢卻托到自己頭上,也不知最終靠不靠譜,這事還得自己再推上一手,便沖著一邊正要出門的老爹道:“爹,可記得我昨日說過的葛慶之案另有內情。”

  “怎么?你有線索。”聽得出阿黛話中有話,王繼善問道。

  而一邊的王成也趕緊過來聽著,他倒真是把葛慶當朋友了。

  “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那方大了。”隨后阿黛才把方大托夢說中水莽草而死之事說了說。

  “托夢之說總有些怪力亂神。”王繼善道。

  “咱家都有狐仙祖母了,托夢也不稀奇,阿黛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一邊王成卻是一臉正色,若真是這樣,那他必為葛慶翻案。

  “大哥不防去找找葛婆婆,然后去找方大的父母看看,我能接到托夢,那方大的父母沒理由接不到。到時,大哥可邀方大的父母還有葛婆婆去衙門擊鼓鳴冤,而只要方大父母說通,到時開棺驗尸,水莽草之毒在人的體內,時日一久,便會深入骨髓,到時骨頭是黑色的。”阿黛道。

  “好,我這就去辦。”王成二話不說,就出門直奔葛家。

  “我去隔壁看看李捕頭。”看著大哥出門,阿黛又沖著自家娘親道。

  “去看看吧,都是鄰居,能幫上的幫幫。”一邊劉氏道。

  阿黛便出門,了隔壁許仙家。

  許仙此時已從藥堂買了傷藥回來,見到阿黛來,倒是沖著阿黛道:“阿黛,你來給我姐夫把把脈看看。”

  “許大哥還不信自己的醫術啊。”阿黛笑嘻嘻的道。

  “這點自信是有的,只是牽涉著家人,心里總是有些擔心,兩人都看看能更放心一點。”許仙拱著手道。

  所謂醫不自醫,有時也并不是看自己的病,于自己關系密切的親人,也因為太過關心反而心亂了。

  “嗯。”阿黛應聲,給李捕頭把了脈,又看了許仙弄的藥,沒有任何問題。

  “哎,現在看好又有什么用,這案子一日不破,說不得過幾天又得挨上一頓。”李捕頭趴在涼席上,有些唉聲嘆氣,縣太爺也是著令十日內破案的。

  “李大哥,這案子莫不是無頭公案不成,竟連一點線索也沒有嗎?”阿黛站在一邊問。

  “要是有線索就好了,這被盜的人家都是富戶。”說到這里,李捕頭頓了一下繼續道:“當然了,窮人也沒線,而這些富戶,哪家不是養了家丁的,而被盜之時,家丁沒有聽聞一絲的響動,同時門窗都是從里面拴的很緊,并沒有任何賊人入室的痕跡,可就怪了,鎖在箱子里的金銀就自動的不移而飛了,這讓我如何去破案?”李捕頭叫著苦啊,他心里屈的,以至于在阿黛這樣的姑娘面前也如竹筒倒豆一般。

  “那會不會是由什么法術做的案,李大哥可還記得當初我二姐的事情,當初集上的一個道人說我二姐活不過三日,可把我們一家嚇壞了,可這道人偏偏打主意打到了于老先生身上,最后事賻被于老先生抓個現形,當時還是李捕頭去抓的人吧。”阿黛故作一臉沉思的道。

  聽著阿黛的話,李捕頭先是一陣沉思,隨后一拍涼床:“對啊,我怎么沒往這方面想。”

  只是拍完又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碰到屁股上的傷了。

  “嗯還有,青云觀的那個道人我看著挺眼熟的,好象是當初那個惡道人的徒弟。”阿黛又說了一句,這才是重點。

  “你是說這案子很可能是青云觀那個道人所為?”李捕頭問道。

  “這我哪知道啊,只是突然想起來那個道人很面熟而已。”阿黛自然死不承認。

  “大家聽著,剛才所聽的,不可露出一絲毫口風,二虎,小涼,你們兩個這幾天給我盯著青云觀里的道人,他那師傅是個惡道,如今,他卻竄掇著趙昱那紈绔子刮了我們錢塘地皮,我倒要掂量掂量他的輕重了。”李捕頭道。

  “是,我們這就去。”那兩個鋪快應聲便急急出門了。

  “嗯,我去衙門”李捕頭也躺不住了,硬是爬了起來,也不顧屁股痛了,一瘸一拐的就出了門,任是許嬌容大叫也顧不得。

  關于趙拓將會以何種形式再出現,其實已經有很多的暗示了,而我之所以不明確說,是因為接下來有一個大高潮,其實某糖寫書寫情節,一向喜歡水到渠成。所以,具體怎么樣大家沒必要太爭論,慢慢看,我相信你們會喜歡我的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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