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發源于中國西藏唐古拉山南側海拔六千多米的吉熱格帕山,激流密布,波濤洶涌,在進入緬甸后,它的名字變成了薩爾溫江,江流也變得舒緩溫和。
“看,薩爾溫江!”五個疲憊不堪的男人坐在山頂上,在星火的指引下,注意到遠方綠帶似的江流,穿過青山峽谷蜿蜒而來。已經落到山峰上的太陽,依舊播散著光芒,那光芒灑在江上,江流映射出耀眼的金色波紋。
“下了這座山,就到我們的場口了,哥兒幾個加把勁,天黑了就麻煩大了。”
星火的意思誰都明白,可從皮卡上下來,背負著行李,穿越了幾十公里的原始森林,又爬上這陡峭的山峰,幾個人已經像散了架一樣,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動。
星火也不想動,可看著漸漸西落的太陽,真有點急了,正要起身拉起臥倒的幾位,忽然旁邊一個小山一樣的東西立了起來,高大的身形把陽光都遮蔽住了。
啞巴!他身上足足掛了五六件大大的包裹,這里面,有巴水的,也有他族兄的,從上山開始,就不斷有行李加掛到啞巴身上,現在看上去,還真是像一座移動的小山。
星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巴水,你撿的這啞巴兄弟還真是厲害,簡直像個駱駝。”他一拍巴水的肩膀,“我們也別啞巴啞巴地叫了,我看,干脆叫他駱駝吧!”
順著一條羊腸小徑,五個人跌跌撞撞地來到山下,一片不大的谷地,稀稀落落地十幾間殘破的茅草屋,有的還用籬笆圈出個院子,不時有“汪,汪,汪!”狗的狂吠聲傳來。
巴水一屁股坐到地上,“星火哥,到了吧?”
星火摸著鼻子沒吭聲,巴水仰起頭四處張望,不遠的山坡上,一團一團的烈火正觸目驚心地燃燒著,染紅了一方天際,烈焰之后,裸露出一片片焦黑的坡地,宛如青山身體上的一塊塊瘡疤。十幾個赤著上身的山民,正彎著腰不知在那里忙碌著什么。河呢?撈翡翠的河呢?巴水忽然反應過來,沖著星火苦笑,“星火哥,你又騙我們?”
“這次沒有,這次沒有。”一路上星火為了在天黑前趕到場口,不停地對幾人說“快了快了,馬上就到了”之類鼓勁的話,現在場口已經不遠,他也徹底放下心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次是真是,過了小寨子背后的小山,就是我們的場口了。時間充裕,你們可以多歇一會兒。”
吃了定心丸的巴水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力氣,他饒有興致地問道:“山上那些人在干什么?”
“燒荒,種大煙唄。”星火仰頭灌了幾口水,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微風吹過,斷斷續續地送來山坡上的歌聲:“大煙花、大煙花,有了大煙花,就有了好生活…大煙花、大煙花,我們的生活永遠是大煙花。”
巴水像被火燎了一般,“蹭蹭”地挪動屁股,湊到星火近前,“哥,報紙上不是說,這里早就不種大煙,改種糧食了嗎?”
“兄弟,那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干的人琢磨的。這一路上你又不是沒看到,這里除了山還是山,如果不種大煙,產的糧食最多夠吃三五個月,你讓人家餓死嗎?嘿嘿,這里不種大煙,還能叫金三角嗎?”
星火拉著巴水站起來,拿過兩個人的水壺一擺手,“這里的人我認識,咱們去要點干凈的水。”說罷看看仍是一臉迷糊的巴水,“啪”地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別瞎想了!現在剛剛開始撒籽,等到了明年,滿山的大煙花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