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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君還愛我否?(一)

  “你可以試試沖擊一下剩余的經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孫純盤腿坐在釋信身后,低聲對他說道。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孫純氣定神閑地下了床。觀心和觀身仍在床邊的蒲團上調息,床上的釋信面色紅潤,氣息平穩。

  幾個小時前,孫純和兩個老和尚合力把釋信體內混亂的真氣納入下丹田,然后在孫純的幫助下,真氣一舉貫通了釋信還未練到過的奇經八脈。

  這一次運功圓滿后,釋信的功力應該可以更上層樓吧。孫純心下異常滿意,這也算對兩位老和尚盛情的回報吧,他輕輕走出了屋子。

  已是月上中天,微風徐來,孫純心曠神怡,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兩天的考試進行的格外順利,特別是把答案與江天一一核對后,孫純自信這研究生他是十拿九穩了。因為陳田榕她們仍在考試,今天只是他自己再次來到南普陀。

  “老衲不知該怎樣表達感謝,釋信這一次是因禍得福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請務必打電話或寫信到南普陀來。”觀心立在門口,向孫純雙手合拾。

  孫純極怕應付這種情況,只能是跟著還禮,嘴上卻不知說什么才好。

  觀心似是了解了他的性子,沒再繼續這讓孫純手足無措的感謝,緩步走到他的身邊,學著孫純剛才的樣子,抬頭仰望星河。

  “孫小道友性情敦厚,道法精深,前途不可限量。不過有一句話老衲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孫純趕忙請老和尚繼續,觀心也不看他,想是回憶著什么,沉思默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釋兩家,如同這陸地上的大江大河,殊途同歸,都要流向大海。但它們修煉的基礎都是一樣的,那就是重在修心。我看道友的功力,應該是近些年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這修心一途,卻好像停滯不前。”

  盡管有著白秉義的記憶,有與夏墉師徒的交流,有著兩本玉書中的經驗,但孫純和自幼起練功的人并不相同,他沒有經歷過循序漸進的過程,也沒有長輩的言傳身教。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自己摸著黑瞎練的。此刻有人指點,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面對孫純的請教,觀心老和尚卻緩緩搖了搖頭,“道友的功法和佛家修煉的相差太多,雖說密宗中也有修煉的密籍,但老衲并不了解。”

  老和尚慢慢從懷里拿出張名片,遞到孫純手里,“幾年前,我曾和臺灣的蔣世海先生竟夜長談,蔣先生雖不是道、釋門中之人,但對兩家的功法極為了解,特別是對修煉有著精湛的造詣和獨特的理解,實在是老衲生平僅見的高人。道友如果有緣,可以和蔣先生一晤,相信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從校門出來,穿過一座環行天橋,就到了一條馬路之隔的大海邊。馬上就放假了,沙灘上不少學生模樣的情侶,臨著海風,放飛著即將小別的憂傷和眷戀。

  常聽姑娘們說廈門大學美女如云,像孫純這樣喜歡欣賞美女的人,自然會予以關注,廈門的美女算不得國色,但看上去都挺舒服養眼,孫純倚著一個石雕坐下,羨慕地看著這些學生。雖然他比他們大不了幾歲,而且很快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但他心里明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這份輕松和浪漫了。

  明天就要返回北京了,這次為考研出來了近二十天,單位和女人們雖然是支持,可畫廊要在春節期間去巴黎舉辦畫展,陳田星子忙得一塌糊涂,嘴上不說,但心里急切地盼望著他回來幫忙。可陳田榕一定要孫純陪她考完試,作為媽媽的陳田星子自也沒有辦法。

  從南普陀回來,沈薇對孫純和陳田榕的暫居地跑的更勤了,三個人之間仿佛有了些默契,沒有人去提及讓另外兩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孫純在給撒嬌喊累的陳田榕按摩完,也會順手給沈薇捏上一捏。

  不過今天約他出來的,卻是到廈門后難得一見的羅依。在陳田榕的三個室友中,羅依無疑是最漂亮的一個,特別是除掉了那一臉青春痘后,更是散發出驚人的美艷。

  因為白秉義的關系,孫純和羅依之間本應有著特別的親情,但孫純也說不上為什么,他有些本能地排斥這個“外孫女”。

  “你早來了?”一雙長腿進入了孫純的視線,羅依到了。

  孫純看看穿著一件白大衣的羅依,心知是無法坐在這里聊天了。“我們走走吧”,他站起身,沿著沙灘向前走去。

  羅依很長時間不開口,孫純專心致志地眺望著水天一色的景致,也沒有說話的興致,他甚至除掉鞋襪,赤腳走在細密的沙子上。

  “孫純”,羅依緊走了兩步,和孫純成了并排,“我媽媽想請你去我們家做客。本來她想來廈門看你,但最近手術排的很多,實在抽不出身來。”

  這是孫純事先猜到的羅依約他出來的原因,只是沒想到的是,白秉義的這個遺腹女,竟也當了醫生,和他那遠在美國的兒子一樣,算是繼承了家業吧。

  “這次恐怕是不行了,家里催了我好幾次,我馬上要出國參加一個畫展。”這是孫純早想好的理由,也是事實,并不算騙她。知道了劉寡婦和桂子的下落,孫純的心安定了不少,可他并不想去見他們的后人,見了面說什么呢?不是增添傷感就是編造謊言,孫純已沒有了這樣的興致。

  “孫純,你是不是討厭我?”羅依也不看孫純,有些期期艾艾地問道。

  孫純一怔,美人易找,羞態難尋,他腦子里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如今的女孩子未經歷情竇初開的階段,實在是讓人扼腕嘆息。繼承了另一個靈魂的醫術和經驗,可孫純并不太會分辨,今天的女孩子們,和半個多世紀前有了天壤之別。只是以他的觀察來看,在他熟識的女孩子中,估計只有眼前的羅依和那個嗜武的陳琪還是吧,梁潔和古麗,他不大看得出來,至于溫如玉,想來已和丁大一好上了吧。

  看著羅依微微羞紅的臉,孫純拉回飄散開的思緒,和小姑娘打著哈哈:“怎么會呢?你們是田榕最好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他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惜實在是言不由衷,自然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

  羅依抬起頭來,“本來就是你不好,你不光是腳踩兩條船,恐怕還有不少秘密情人吧?你這樣做,對得起田榕,對得起那些女人嗎?”

  女孩子看來情緒有些激動。眾多的女朋友,亂七八糟的關系,本來就是孫純一直想捂住的傷疤。他身邊的女人一直以極為寬容的態度來對待這一問題,從沒有人像此刻般斥責過他,可這并不代表她們對此毫不在意,樸秀姬時時流露出的憂怨,石清看似不經意的妒忌,方冰電話里傳來的無奈,季小娜、愷蒂歡后的癡纏,都曾深深刺痛他的心。還不用說,古麗、梁潔、溫如玉,甚至陳田星子,那眼神中透露的深深的失望。

  此刻,這個和他淵源頗深可并不十分熟悉的女孩子,一而再地揭開他的傷疤,讓孫純惱怒中理屈詞窮。他張了幾次嘴,卻無言以對,只好加緊腳步,埋著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孫純!孫純!你是個花花公子,還是個膽小鬼!”羅依追了幾步,見跟不上孫純的腳步,就在后面大喊起來。可這膽小鬼既不回頭,也不說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北京,王府酒店頂層“現代畫廊”的會議室里,十幾個人安靜地聽著陳田星子的安排。十幾天后,“現代畫廊”將和巴黎最大的一家畫廊聯手,舉辦一個題為《她們眼中的中國》的大型畫展,參展的七位女畫家全部出自“現代畫廊”。這是中國的現代女藝術家,第一次在這個擁有150多家博物館的藝術之都舉辦如此規模的畫展,已經引起了國內和巴黎眾多媒體的關注。

  按計劃,陳田星子和畫廊的工作人員作為先遣隊,將在幾天后出發,而孫純則要陪著女畫家們以及幾位媒體記者,在大年初二出發。中國的農歷大年初四,就是畫展的開幕式。

  這是“現代畫廊”邁向世界一流畫廊極其重要的一步,也是讓國外的展覽館、博物館認識中國現代藝術家的大好機會。會議室里,畫廊的工作人員、女畫家們,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陳田星子的部署,這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女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低頭忙亂地翻著手機的孫純身上。

  孫純不好意思地作了個抱歉的表示,拿著電話走向門口。他剛剛摁下接聽鍵,梁潔帶著哭腔的聲音就立即傳來:“孫純,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天津?我、我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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