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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的角色(一)

  古麗輕輕按下放像機的“STOP”鍵,監視器上一片黑暗。她有些擔心地看看孫純:“燈還沒有調整好,景也需要重新布置一下。再說,沒有觀眾,他們也很難興奮起來。”

  孫純看上去有些頹喪。《鑒賞的改版方案得到了頻道領導的認可,不知是不是受了孫純隨口說出的話的啟發,新節目將受眾群集中在幾千萬的收藏愛好者以及民間無數的寶藏身上。首先是觀眾自薦藏寶,然后欄目組組織專家鑒定,選出錄制節目需要的藏寶,最后就是請這位觀眾到演播室一起來錄制節目。

  新節目也改變了過去封閉的小環境,而是將錄制場地放在了八百平米的演播室,每場節目都將邀請上百名的觀眾來到現場。

  考慮到節目樣態,石清她們都覺得兩個主持人比較好,女主持人當仁不讓要歸屬風頭正勁的季小娜,男主持人的選擇就難了。頻道的男主持人本來就少,想想誰都不太適合這個新節目。

  “可千萬別在這幾個人里拔拉啦,不是把自己整得像演藝明星似的,就是一張‘八股’臉。其實啊,有個最合適的人選,就看你們敢不敢用了。”季小娜把腿架到一張椅子上,賣關子似的說。

  “孫純?你說的是孫純!”齊民在一旁猜測著說。

  “呵呵,還是我和老齊最有共同語言。怎么樣,石清?有沒有這魄力?”季小娜一臉玩味地注視著石清。

  就這樣,幾個主創人員把一個毫無經驗的攝像師塞進了主持人行列。石清立刻召回正在休假的孫純,進場試鏡。

  第一次置身于攝像機和聚光燈下的孫純,倒也不見緊張,把解說詞背得滾瓜爛熟。平時他總是一身休閑裝,如今穿上在香港置辦的昂貴西裝,和亭亭玉立的季小娜站在一起,男的風度翩翩,女的艷光照人。

  出乎眾人意料的順利,可拿著錄帶一觀摩,一幫老電視都發現了問題所在,兩個人主持的片斷缺乏神采!怎么看怎么別扭,可所有人一時之間又找不出癥結所在。

  “第一次能錄成這樣就不錯了。”齊民安慰了一句孫純,看了看石清便對在坐的人說:“大家休息一會兒,下午兩點我們接著討論。”

  石清在眾人面前不好對孫純說什么,散了會再去找他時,她的小男人早不知跑到哪去了。可能是錄像時關了手機,現在仍沒有打開。

  孫純沒有走遠,他遛達到電視臺不遠處的一個展覽館里,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他已經從最初的沮喪中擺脫出來,可仍害怕女人們的勸慰,就一個人溜出來,他想靜一靜,也想分析分析問題出在哪里。

  可在腦海中重放了一遍那不長的錄像后,他仍是茫無頭緒,索性不再苦惱,專心看起展覽來。

  現在進到的展廳,是一個攝影家的作品展,看門口的文字介紹,這是一個瑞典人,可起了個中文名字,拍攝的內容也全是當今中國流行文化的一個個瞬間。影像里既有一臉皺紋卻依然婀娜的女芭蕾舞演員,有也在酒吧里眾人皆醉惟我獨醒的歌手;既有正在繪制畫像的油畫大家,也有乖舛怪異、陶醉于自我摧殘的所謂行為藝術家。

  孫純最近在按江教授的要求苦練英文,這是考研的一道硬門檻。所以他把國外大拍賣公司的英文網站當成了學習園地,里面關于攝影作品的拍賣行情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孫純就一幅一幅認真觀看起來。

  一幅不大的黑白照片引起了孫純的注意,照片中的人物是孫純認識不多的藝人之一、一個剛剛過世的的臺灣中年歌手。吸引他的不是照片中歌手悠然品茗的神態,而是他穿的衣服:一件對襟的長袍。他忽然有種感覺,若是將此人置身于他們新節目那古色古香的場景中,他馬上就能活過來。

  孫純若有所悟,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季小娜的電話。

  已經兩點半了,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他們要討論的主角兩位主持人。齊民惱怒地問尹靜:“你催了沒有?”

  “剛又打過了,他們說馬上到。”尹靜怯怯的,她可不想成為替罪羊。

  “當當當當”門口響起季小娜喜氣洋洋的口奏音樂,“觀眾朋友們,我們改版后全新推出的第一期《鑒賞節目終于和大家見面了。”

  屋內所有人的頭扭向門口,他們苦苦等待的主持人終于出現了。不,應該說全新亮相了。

  季小娜是一件大紅繡花的旗袍,她挽著的孫純,則是他們極為陌生的藏青色長袍的扮相。兩個人就立在門口,笑容可掬地望著他們。

  屋子里鴉雀無聲,隨即爆發出歡呼聲,古麗幾個女孩子更是沖過去圍住兩人,對他們的新造型品頭論足。

  傍晚,陳田星子的別墅里格外熱鬧。先是陳田榕央求兩人穿上那套新行頭,而后馬上竄上樓去,也穿著一件旗袍走了下來。

  小丫頭旗袍的叉開得更高,搖曳生姿間,那白晃晃的小屁股似乎若隱若現。孫純當即決定要抽空警告小丫頭,決不能穿這件旗袍出門。

  下午的錄像得到了全欄目組的一致好評,只是季小娜臨時從劇團借來的衣服都不太合身,孫純也覺得和白秉義過去常穿的長袍有些不同。欄目組所有人開始發動關系,希望找一家定做衣服的地方,孫純忽然想到陳田星子,她的先生是老一輩兒的人,或許懂的更多些。

  果然,陳田星子的家庭相冊里,有老人不同樣式長袍的照片,陳田星子更拉著仙蒂,上樓去找找老人遺物中的長袍。

  仙蒂拿下的長袍都太小,孫純穿不上,可兩個小女人仍是興致勃勃地一件件在他身上比劃著。孫純有些心不在焉,陳田星子遲遲沒有下樓來,讓他心中的隱隱歉意擴散出來。

  趁兩個女人在熱烈爭論中,孫純緩緩走上二樓。他在樓下就鎖定的陳田星子的位置,在眾多房間中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女人。

  房間里黑著燈,女人背朝著門,站在玻璃窗前。

  孫純輕輕走過去,撫住女人的雙肩,他很想說些抱歉的話,可話到嘴邊,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女人緩緩倚進他的懷里,“沒事,只是好久沒看這些東西,心里有些感觸罷了。”

  孫純說不出話來,只是小心地撫mo著女人的肩膀。

  “我還沒有謝謝你。你們只走了幾天,可我一見到榕榕,就知道我那活潑快樂的女兒回來了。”陳田星子無神的雙眼,不知在望著窗外的什么,突然用低低的聲音說:“你、你也能這樣對我嗎?”

  孫純輕輕滑動的手停住了,女人很快轉回身來,“我們下去吧,我幫你們聯系一下香港,應該有專門制作長袍的店。

  女人很快走下樓來,眼睛里愈發地黯淡無光。

  幾天后,香港機場。

  孫純一走進大廳,就看見霍遠閣身邊眉開眼笑的黑美人愷蒂,霍遠閣沖孫純無奈地聳聳肩。愷蒂正處于模特兒生涯的鼎盛期,成天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當然沒時間纏著孫純,他們交流的方式是手機短信。愷蒂不管到了哪里,不管什么時間,都會給孫純發來中英文夾纏的肉麻信息,間或也有一兩個調逗的電話。

  愷蒂飛一般地跑過來,撲進孫純懷里,“哇,孫純,你越來越性感了。”

  孫純對這黑妞兒極為另類的稱贊哭笑不得,好在沒稱呼他“老公”一類心驚膽戰的頭銜,否則旁邊女人們的目光非把他殺了不可。

  愷蒂一一擁抱了陳田星子和陳田榕,與第一次見面的季小娜握了握手,女人們之間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在陳田星子聯系了香港一個久負盛名的衣服店后,對方執意要求他們來香港量身定做,因為長袍和旗袍都不是一般的成衣。孫純也曾想著來香港為霍老太爺疏通全身的奇經八脈,在三個女人的鼓動下也就答應了。

  在遺產官司中,陳田星子把香港的產業悉數讓給了陳氏家族的其他成員,所以他們這次在香港只能落腳在霍家。陳田星子和季小娜上了霍遠閣的奔馳,愷蒂卻拉著孫純上了她的紅色跑車,陳田榕不管不顧地跟了上去。

  “為什么不告訴我來香港的事?”愷蒂仍是笑嘻嘻的,在后視鏡里望著后排座位上的兩人。

  “沒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后再給你打電話。你今天怎么有空?”剩下陳田榕一人,孫純輕松多了,盡管小丫頭的手一直掐在他腰間肉厚的地方。

  “在香港我從來都是晚上開工。不過,我明天就要飛菲律賓了,而且要呆上一個月,拍一本畫冊。”愷蒂滿臉遺憾,鏡子里的目光注視在一臉警惕的陳田榕身上,“田榕小姐,能不能打個商量,看在我明天就要飛走的份上,今晚把孫純讓給我?”

  愷蒂手下使勁,嘴里也是一樣的強硬:“為什么要讓給你?我可是孫純的媳婦兒,而且我都見過他爸爸媽媽了。”

  愷蒂吹了聲口哨,“真的呀?可我也是他的小老婆啊。”她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要不玩3P也行,呵呵,我是沒意見,反正這家伙壯得像公牛一樣,我們兩個都未必是他對手呢。”說完放聲大笑起來。

  陳田榕的小臉紅了,此前盡管性格豪爽,但也沒進行過這種刺激的游戲,她看看孫純,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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