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夏日的和風,貝殼號歡快的向下游漂去,老水手范迪克正站在圓舵后,一邊抽煙一邊高興得看著索卡跑來跳去。能夠重新體會揚帆的樂趣,老人也仿佛變得像他們那樣年輕。
這一次順流而下的心情和上次去法師協會的時候有著明顯的不同,林奇已經拋棄了那種緊張和不安。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法師,而不是只在媽媽講述的故事中聽到關于那群可以施展法術者的惡名。
有的時候林奇不禁在想,為什么法師直到現在還不能被普通的老百姓正確的認知。作為能夠展現奇跡的群體,法師和牧師以及德魯伊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說來,法師所掌握的力量能夠更加有效的改善一般人的生活。德魯伊最精于治療,他們是自然的仆人,在田野間和動物植物為伍,他們對于生命的親善令其成為最好的醫者,唯一的不足就是德魯伊大多生活在原始的森林或者高聳的群山,一般的百姓想要見到他們十分困難;牧師們執行神的旨意,他們有著各自嚴格的教義和規范,大部分的牧師有著治療他人的能力,但是也有很大的一部分牧師更加精通于制造傷害,就像在地下世界所遇到的死神牧師喬,就是這樣的例子。作為牧師,應該說他們最精熟的事情就是影響別人的思想,以至于最終影響他們的信仰。
法師的能力則更傾向于多樣化,從他們的法術來看,許多東西更加貼近日常的生活。畢竟,這些法術都是為了能夠創造方便而發明的,并不是靠別人的“賜予”。但是,法師們卻為了保護自己,而在日常的生活中一直保持“神秘感”,讓這種外在的感覺成為他們最好的保護傘。原本就對法師有所猜忌的普通民眾更加難以真正了解法師,導致各種誤會越來越深。當法師們終于被整個世界的人所敬畏,他們也早已遠離了一般人的生活圈。
林奇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能力,這種變形萬物的強大力量雖然并不容易修習,但是多名法師協作一樣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如果用在合適的地方,能夠帶來極大的便利。但是像他這樣經常離開高塔而在外面行走的法師實在是少數,絕大部分的人一生都在高聳入云的建筑里伴著的燭光和羊皮卷,沉浸在奧術的世界,努力的想在新發明法術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稱號。
其實一般的普通民眾根本分辨不出法師的奧術和牧師的神術有什么區別,它們不過都是一些絢爛的光影和聲音,在念動咒語以及使用一些材料后,神奇的事情就會發生。但是在安瑞爾的世界上,當聽說是牧師使用神術的時候,老百姓們會圍聚上來,好奇地觀看;而當了解到那是一個法師施展法術,哪怕是僅僅在手指發出點點光亮,居民們也可能會像逃離瘟疫一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如果這種誤會有消失的一天,林奇就隨時能像現在一樣,摸著嶄新的船欄,自由的為奧術強大的力量而贊嘆。只要他不說自己是一個法師,范迪克大叔也就不會感到害怕,他只會欣喜地看著這條船。
“林奇哥哥,想什么呢?”索卡跑過來,拽拽他的長袍:“現在我想飛一會兒行不行?澤麗法姐姐不讓我到處亂飛,說是可能會有壞人看見。現在周圍沒有人,我想去找頭頂的鳥兒玩。”
林奇摸摸小天使的腦袋,抬頭看著天。在蔚藍的天幕上,只有幾只巨大的鷹劃著圓形盤旋。展開翅膀借助高空的氣流,它們根本不需要扇動翅膀,直接漂浮在云朵間。
由于不放心那些巨鷹會給索卡帶來危險,林奇凝聚起洞察之眼,仔細的觀察它們,看看到底是屬于什么種類的鳥。但是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在這些鷹的利足間都有一段綠色的花紋,那并不是天生會長上去的東西,更像是一種標志。法師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德魯伊具備的變身成各種動物的能力。
“索卡,今天不能讓你飛行,以后再說吧。現在你讓澤麗法帶著你進倉,好好的休息一下。”林奇歉意地對著天使說到:“我還要去找開船的大叔談一些事情。”
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索卡還是乖乖的聽話,這也許就是天界生物的特性之一吧。如果那是一個惡魔后代,恐怕你讓她干什么,她絕對會做出相反的事情。
范迪克看著走過來的林奇:“小伙子,你來這里干什么?應該去船艙里陪那位漂亮的女孩子。我老頭子開船不需要幫忙的。”
“我并不是來幫你,我可對實際開船毫無經驗。”林奇站在范迪克的上風處,避開老水手噴吐的煙團:“我是想來問一下,周圍這里什么時候開始有德魯伊存在?”
“德魯伊?”老水手的眉頭皺緊到一起:“怎么了?難道德魯伊要找你的麻煩?那些人可是非常的難纏。”
“麻煩?這倒不至于。”林奇笑笑:“我只是有些奇怪,在我小時候這里可沒有他們的存在,最近這幾天卻發現了德魯伊活動的跡象。他們怎么會來到這附近?”
“還不是那個斗雞大賽!”范迪克吐出一大口煙圈,才把煙斗握到手里對林奇說到:“你說說看,咱們只不過斗個雞,那群德魯伊就說這種行為違背了自然,是邪惡的。去年的大會他們也來搗亂。不過領主的軍隊幸好就在附近,才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今年我看他們應該還會再來。”接著,他壓低聲音說話,好像怕人偷聽到:“海薩斯的軍隊早已經集合起來,如果他們還敢來,一定會被圍剿的。”
“原來是這樣。”林奇說到:“范迪克大叔,要不你教我怎樣開船吧。我只在一些書上有些了解,實際并沒有駕駛過。”
“哈哈,林奇,你真的不去陪女孩子?這可是重大的損失。這樣吧,為了彌補你的這種損失,我會把開船的絕活都交給你。不過,能學會多少可就要看你的了。”
說完,老水手就把圓舵交到了林奇手上,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他多年的經驗。
天上的雄鷹仍舊在盤旋,他們的眼睛一直看著船上的人影,盯著那個法師的動態。
晚上的時候,由于已經看不清河面,范迪克把船停靠在岸邊。他早已在船尾掛上了小魚網,只是一會兒的時間,豐鐸河上的美味特產就到了一行人的大鍋里面。
“來來來,嘗嘗我的手藝,這可是一個老廚師燒的魚,一般人可吃不到。”范迪克招呼澤麗法說到:“小姑娘,你可要多吃點。看你的臉色那么蒼白,一定是營養不太好。林奇這個小子其它都好,就是不太會照顧人。這一點,你可要多諒解。”
澤麗法看著范迪克,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說。林奇只不過為范迪克修好了一條船,用這個代替了旅行的費用,他們兩個絕對互不相欠,為什么老水手還要不住地幫林奇說好話?難道還有一些舊帳沒有算?她的臉色蒼白,只是因為女卓爾現在仍舊不能適應地面的陽光,她騎馬奔馳一段時間就要蒙上眼睛,就連白天也要躲在船艙里。雖然能夠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是距離能夠正常地行動還需要一段時間。
索卡在旁邊拿著不知名的漿果一個勁的往嘴里塞。雖然在天界她也能吃到不少好東西,但是像在這里能夠大把大把的胡吃海塞卻從沒有經歷過。范迪克看著小家伙只是不停的吃水果,連忙招呼她說:“小姑娘,來嘗嘗我做的魚湯,保證讓你大叫美味。”
“魚會有果果好吃嗎?”索卡跑過來問到。整整一天,她都呆在澤麗法身邊。除了對林奇,澤麗法主動說話非常少,這可把活潑的索卡憋壞了。
“當然。你嘗嘗就知道了。”范迪克笑著說:“小女孩,你來自什么地方啊?”
“啊!對了,我的家叫什么名字呢?”索卡歪著頭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對了,那里叫甜糖山。”
聽到這話,林奇差點把握不住平衡把手里的碗打碎。天堂山變成甜糖山,恐怕那個叫做帕特的神也會受不了吧。
天上的鷹在夜色掩護下開始降落,并沒有能逃脫法師的眼睛。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輕輕一揮手,威力法杖到了他的手里。
“你們先吃飯吧,我出去看一下。”林奇說到:“有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月光下,三只鷹落在了岸邊,他們的身體迅速變大,羽毛緩緩的收進身體里面,肌肉膨脹,不到一會兒時間,就已經變化成了人形。他們看著停靠在河岸的小船。而那個法師現在正站在船舷。
“你好,朋友。”一名德魯伊向林奇問候:“我們是自然的盟友,來自于銳齒森林的德魯伊教團。”
林奇打量著面前的三個人,他們身上都罩著植物纖維編織的衣服,外面點綴著各種鳥類的羽毛。月光下,德魯伊臉頰上涂抹得色彩散發著熒光,在他們的脖子上都帶著野獸牙齒串成的項鏈。這些人赤足在遍布亂石的地面上行走,卻好像漫步于柔軟的青草地上。不過令林奇放心的是,這三個德魯伊沒有攜帶武器。
“那就上來吧,朋友。”一道力墻術鋪在了船與河岸之間,林奇故意讓它微微發出光亮,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晰看見。“只要你們沒有惡意,我將歡迎你們。”
三個人面帶驚訝,試探地走上了這道散發著白光的通道。他們的腳步又輕又快,三兩下便躍上了船甲板。
“我的名字叫做伊達•;鷹首,這兩位是我的兄弟,伊達•;鷹翼和伊達•;鷹爪。我們來自銳齒森林。年輕的施法者,很榮幸歡迎你來到海薩斯的領土。”說完,三個人把右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心臟位置,向林奇點頭行禮。
“我的名字叫做林奇,德魯伊朋友們。”林奇向他們還了一禮,面帶微笑說道:“作為一個海薩斯的居民,雖然我已經多年沒有回來,但是歡迎你們的這種榮幸應該屬于我。請問你們有什么事情嗎?”
“你是一個法師嗎?”年輕些的鷹爪插進話來:“我從沒有見過任何德魯伊或者牧師能夠施展那樣的法力。”
“是的,我的朋友,我是一個法師,這也是我為什么多年都沒有回來。”他仔細地看看了鷹爪的面貌:“當時在山上看著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是我!”伊達•;鷹爪說到。不躲在確認了林奇的法師身份后,他的神情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對于德魯伊來說,法師們是當年破壞自然的“先行者”。
“如果你是一個法師的話,那么我們…”鷹爪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身子弓起來,雙眼死死的盯住林奇,仿佛一個要撲食的獵豹瞄準了他的獵物。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輕舉妄動。”林奇仍然帶著微笑,他指指身后的角落:“我的朋友正用弩弓瞄準你,相信我,上面應該還有可以立刻致命的毒藥。”
順著法師所指的方向,三名德魯伊這才發現了躲在陰影里的澤麗法,一柄十字弩瞄準了鷹爪的心臟。這三個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還有如此精通潛行的角色存在,他們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那個女子的行動。
“我向我弟弟的行為表示歉意。”伊達•;鷹首說到:“他只不過針對你的法師身份,而不是你個人。”
“也許吧。”林奇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但是如果我受傷,那么流血的將不會是我的法師身份而卻是我個人。德魯伊們,你們來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龍。”伊達•;鷹翼干脆利落的說到。
“海薩斯什么時候有了龍的蹤跡?”林奇感到有些奇怪:“自從神戰之后,龍就已經遠離了這片被亡靈們毀壞的國度。”
“的確有一只龍重新回到了海薩斯,它曾變身成這里的一位大領主,在人類中活了很長時間。最近我們發現了它的蹤跡于是追蹤至此,希望能夠從他手里奪回屬于我們德魯伊的東西,那是屬于大自然的東西。”鷹首說到,“但是強大的龍并不是我們所能單獨面對的,而那些有著所謂屠龍稱號的騎士也不過能向那些龍沖鋒,實際上卻沒有什么作用。我相信,作為一個法師,你應該有更好的經驗。”
“你們真是問對人了,我對龍這種東西真的很了解。”林奇哈哈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對付龍這種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對付它。”
說完,法師向三名德魯伊點了點頭:“我幫不了你們,龍還是在我的能力范圍以外。你們還是另外找其他的人吧。”林奇向船外做了一個手勢,表達了送客的意思。
“不,我向法師你理解錯了,我們德魯伊并不會讓你面對那條巨龍,那樣的危險是我們才應該接受的考驗。我只是想向你詢問一下關于龍的知識,記得在很久前,奧術師們曾經馴服了這種天空霸主,所以我想法師們可以提供幫助。”
林奇想了一下,德魯伊們和法師的關系相對比較疏遠,但是卻從來沒有發生過大的摩擦。如果說兩者的生活世界沒有什么交點,這樣比較確切。
“如果你們只不過是尋找一些問題的答案,我將歡迎德魯伊朋友隨時的訪問。”林奇指指甲板:“這里還有很多地方。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鷹爪的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不過他的大哥鷹首卻仍然保持微笑,向法師表示感謝。
林奇和澤麗法回到了船艙內,他們還有一頓豐盛的魚宴要品嘗,范迪克和索卡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林奇,他們是什么人?”澤麗法說道:“如果危險的話,我就去把他們解決,絕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不,他們沒什么。”林奇說到:“如果有問題,我就不會讓他們留在這里了。謝謝你,澤麗法,還特意出去一趟保護我。”
“哼!”女卓爾晃著弩弓:“等什么時候我真得幫你擋住了敵人,你再謝我吧。”
坐在甲板上的三個人對望著,等到船艙中出現了索卡被魚刺卡到喉嚨的哭喊,他們才開口說話。
“哥哥,我總覺得法師不可信任,看上去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鷹爪說道。
“眼睛,手臂。”鷹翼補充道。
鷹首點點頭,望著自己的弟弟:“你現在還是太沖動,他是個法師又怎樣?雖然我也從他身上聞到了不自然的力量,但是他畢竟是我們離開那家伙的最好保護傘。”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覺到里面堅硬的物體才放下心來:“只要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安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