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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現場一片混亂,突如其來的狂風把所有布置都打亂,準備的鮮花和布幅都被卷到天上。東倒西歪的村民們疊在一起,法師的軟靴子還從他們的身上踩過,留下一串泥灰足跡。現場都是“哎呦,唉呀”的聲音。

  維斯林看著跑過來的林奇,喜出望外。他大聲地招呼:“女士,女士!快醒醒,你看是誰回來了!”摩根揉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相信所見到的一切。站在儀式牧師身邊的矮人胡子興奮的顫抖,不過咒語的聲音這個時候卻在他耳邊響起。

  摩根抬頭看見了那個正要施展法術的牧師,狠狠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上。帕特祭祀被自己潔白的斗篷包裹并滾落到泥土里,摔在了眾人面前。矮人拍拍自己的手:“我老早就想這么干了!這個羅嗦的家伙整天說什么林奇已經死了,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法師像呼嘯的風一樣穿過了眾人,捧住了自己母親虛弱的身體。淚花從他的眼眶里涌現,顫抖的聲音也只能斷斷續續的說出來:“維斯林,這…這可怎么辦?”

  維斯林第一次看到驚慌失措的法師,頭一回見到林奇亂了方寸。他連忙把手放到林奇母親的額頭上,輕輕呼喚光明神帕特的力量:“偉大的太陽神,贊美帕特,愿你賜予我奇跡,治療好我手中的病患…”潔白的光芒順著她的額頭進入那虛弱的身體,林奇母親的眼皮和嘴唇抖了抖,看樣子應該沒什么大礙了。

  “你媽媽還需要休養,讓她安靜地睡一覺就能恢復健康。”維斯林把她放到了她兒子的臂彎:“現在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的安置一下,其它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但是事情并不會盡如人愿,看到自己的祭祀被襲擊,那群騎士立刻把槍尖對準了矮人摩根和突然闖進來的林奇。很快,他們就組成了包圍的陣勢,只要有人敢亂動,堅硬的武器就會從四面八方襲來。

  林奇在這個時候,什么精密的思考早都拋在腦后,任何敢擋在他面前的東西都被他歸到了敵人這個類別。他的雙眼變得漆黑一片,瞳孔像漩渦一樣旋轉;他身體周圍的氣流也不斷加快,一個銀色的光球在他頭頂出現。

  澤麗法扯掉了自己的眼罩,法師的突然離開令她也有些緊張和慌亂。曾經和林奇一起去過斷肢神廟冒險的黑暗精靈,自然知道那銀色的光球代表的正是全力作戰。她抽出了細劍,一對紫色的瞳孔不斷掃描。以黑暗精靈天生的直覺,那些穿著光鮮的鐵罐子最令她看不順眼。

  “等等!”維斯林見勢不妙,站到了林奇和圣騎士中間:“你們這些人把武器朝著誰?他就是幫助我們神圣帕特防守月港城的法師林奇!你們難道要讓我們偉大的神受辱嗎?”他指著自己胸前的騎士徽章:“我以偉大的帕特起誓,我所說的都是實情。現在,我要帶我的朋友和他可憐的母親去修養,聽我的命令,立刻讓開!”

  騎士們齊刷刷的收起了長槍,讓開了一條通道。林奇看了看這群人,直接原地使用飛行術帶著自己的母親飛上了天。

  摩根拍拍維斯林的后背,小聲地說到:“看來,這場葬禮把咱們的林奇給氣壞了。他甚至根本不領任何人的情,這可很罕見。”

  維斯林看著矮人,心里嘀咕:“要不是你一腳把主教大人踢翻,怎么可能變得這么麻煩?”不過他看著飛遠的法師,說到:“我知道他們會去哪里,快點跟我來。”

  德洛離得比較遠,沒聽清前面到底說了什么。不過看到騎士們收起了槍,他卻感到有點遺憾:“不能和這些騎士交手,可惜啊!”在他的腦袋里,這樣的場面對林奇來說根本就是一碟小菜,根本不需要擔心法師會受傷,唯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在這場戰斗中盡情舒展。

  一個騎士和一個矮人跑來,他們看到了小指頭費爾普斯。矮人一下子把半身人舉了起來,高興得歡呼著。看上去,這兩個人也會是朋友而不是站在林奇的對立面。所有的人都收起了武器,澤麗法問到:“男性,法師林奇去哪里了?還不快跟上?”

  維斯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種蹩腳的通用語是在很令人感到奇怪。不過他還是指了一個方向:“如果沒猜錯的話,林奇應該是回到他的家里了。”

  在那座老久的旅店里,法師輕輕地把自己的母親放到床上,為她掖好被角。一把木頭椅子自動飄到他的身后,供法師坐在上面。

  這是一間面朝南的小屋,是林奇童年生活的地方。在房間的一角,墻上掛著他小時候曾穿的衣服,依舊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兩張大床早就打滿了補丁,輕輕晃動都會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三把椅子圍著個有一張木桌,在一條桌腿下還像往常一樣墊著木塊——不然的話,上面連一碗湯都放不穩。這個房間唯一有活力的地方就是窗戶上放著的幾盆小花,不論是他們的位置還是品種,都和林奇記憶中一模一樣。

  這里經過了多年的歲月,并沒有太大的改變,所有的陳設還是保持原樣。林奇***著床邊木頭框架,早已磨得光滑的表面在日月的流逝中,也變得有些漆黑有些腐壞。法師看著自己的母親,看著她臉上的皺紋和數著她鬢邊的銀絲,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里的裝飾依舊,但是人卻早已改變。

  樓下響起了腳步聲,像是金屬正在木質地板上敲擊。林奇拿起法杖,輕輕推開房門,沿著樓梯飛了下去。這個時候,正好是維斯林帶著他的那些同伴來到了這里,正好和滿臉殺氣的林奇遇見。

  “林奇,阿姨怎么樣了?”維斯林急忙問到。

  法師這才把法杖收起來,他阻止大家上樓的打算:“我媽媽正在上面休息,你們就不要上去了。就在這里說話吧。”他揮揮手,旅店大廳的椅子一個個飛來,正好停在眾人的面前。

  由于在室內,林奇就沒有再去蒙上澤麗法的眼睛。女卓爾迅速地來到了法師身邊,搬了張椅子一同坐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奇說到:“你們怎么會知道我住在這里?還特意跑到這里來舉行葬禮?”

  維斯林和摩根互相望了望,還是由騎士解釋這里的一切:“我們在月港城失陷之后,就失去了你的消息。據麥肯大騎士講,你當時和大法師在領主府發生了戰斗,后來就被爆炸掩埋。我們秘密的進入那里,卻沒有找到你的尸體。”

  摩根不滿地說:“于是,那群整天‘太陽長’‘太陽短’的祭司們就以為你已經死了,真是一群笨蛋。”

  維斯林輕輕的扯了一下摩根的大胡子:“我不是給你說了嗎,現在要團結起來,拋棄那些成見。你怎么還是不注意自己的言詞?”

  摩根晃晃頭,胡子也隨之擺動:“我只不過是實話實…算了,我什么也沒說過,搞成這樣真麻煩!”

  維斯林也明白,摩根的這種脾氣一時半會絕對改不過來。他接著說:“神圣帕特的大祭司們認為,有必要找到你的下落。我們就去了法師協會,在那里才知道了你的家庭情況。等到我們重新收復了月港城,仍然沒有你的消息。所以我的頂頭上司就決定到你的家鄉來舉行這次葬禮。”

  維斯林苦笑兩聲:“我多次告訴他們,說林奇你不會這么容易就死亡的。但是他們卻不太相信。看來這對你的母親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我向你表示道歉。”

  “不用這樣。”林奇擺擺手:“這件事情和你無關。”法師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現在神圣帕特的戰況是不是很吃緊,你們不像表面所說的這樣風光吧?”

  “你怎么!”維斯林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大,趕緊壓低了嗓門:“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一直都在帕特的境內?”

  “不,我一直在幽暗地域。”林奇摸摸自己的鼻子,說到:“為我這么一個法師舉行葬禮,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肯定有特別的目的。首先我是海薩斯人,這樣做無疑會改善神圣帕特在海薩斯民眾之間的形象,估計會給兩個國家之間的結盟或者援助帶來很大方便;另外,我還是一個法師,大力的宣傳這次千里迢迢的葬禮,可以令法師協會對神圣帕特有些好感。所以,神圣帕特是到了需要外援的地步。看來,這場戰斗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是的,我們也沒想到會到了這種局面。”維斯林說到:“月港城之后,大量的獸人乘虛而入,他們在搶劫去年糧食的時候獲得了非常大的成功。所以,原本要在冬天大量縮減的獸人數量也保持在了一個很高的水平線上。我們的騎兵和戰士有些捉襟見肘,那些可惡的獸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也只是維持一個不勝不敗,進入了相持時間。不過,我們的戰士可經不起太長時間的消耗。”

  大家聽著維斯林的話,都陷入了沉思。如果北方的神圣帕特被獸人侵占,或者他們在那片土地上呆得時間過長,與神圣帕特接壤的幾個國家都會遭到災難。獸人別的不行,若論起繁殖來,卻遠在其他種族之上。他們占得的面積越大,就會造成越嚴重的傷害。

  “看來,我復活的不是時候呢。”林奇自嘲的笑笑:“這下子,帕特那幫人的計劃就全亂了。”

  旅店的門被推開,那個牧師獨自走了進來。他來到林奇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澤麗法的手放到了劍柄上,她用同樣的眼光盯著這個家伙的脖子一個勁的猛看。

  “你就是林奇,林奇馮德遲蘭?”那個牧師說到:“我的名字叫做庫伯特,是帕特神廟的一名主教。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法師林奇。”

  林奇看著這個中年男子,他堅毅的眉頭上寫滿了焦慮,一雙肥厚的嘴唇看上去就是“久經鍛煉”,果然是用來主持各種儀式的最重要“法器”。

  “如果你認為我是林奇的話,那我就是。”法師笑笑:“反之亦然。”

  庫伯特跌坐在椅子里,他望著林奇自信的雙眼,搖了搖頭:“說實話,我現在不知道應該是擁抱你還是狠狠的打你。這下真的亂套了。”

  法師“哼”了一聲。心想:難道只有我死了,你們才會開心不成?

  “看來我活著會給你們造成很大的困擾,就這點我向你們表示由衷的道歉。”法師站起身來,向庫伯特主教鞠了半躬。

  “壞了!”維斯林看到法師的舉動,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林奇這個人平時并不熱情,他對一個人越是客氣,就表明他覺得那個人就越疏遠。如果法師向某個人鞠躬,那么就表明他對這個人已經沒有一絲好感。

  “不過!”法師的語氣果然一轉:“你竟然隨意的公布我的身分,還大張旗鼓的宣傳,并且在沒有證實的情況下宣布我的死訊,最終竟然讓我的母親受到傷害。”威力法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敲:“這筆賬應該怎么算?”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林奇的母親顫顫巍巍的走了下來。她雙手扶著樓梯,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林奇,真的是你嗎?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

  林奇趕忙跑到樓梯下,扶著自己的母親,生怕她一個不穩站不住跌下來。他輕輕地說到:“媽,是我。”

  “你為什么要當法師!”林奇的母親看著自己兒子的面龐,突然扇了他一巴掌。瘦弱的夫人并沒有多大的力氣,這一巴掌連到紅印都沒有留下來。

  澤麗法忍住沒有拔出武器,在她心里,能夠帶自己離開幽暗地域的法師絕對不能收到這種對待。唯一讓她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是德洛的手掌。戰士察覺到了女卓爾的異狀,直接把她死死按住。

  法師的母親打了一掌之后,卻輕輕的***著林奇的臉。顫抖的手仔細拂過兒子的眼睛、鼻子和嘴,含著淚花的雙眼盯著林奇的容貌。她喃喃地說:“不過,兒子啊,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媽媽,你還是先休息,既然我已經回來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林奇握著自己母親的手,心中卻懊惱:強大的魔法本源力量可以瞬間為威力法杖那樣的東西補充能量,但是卻不能治療虛弱的身體。作為一個法師,他已經遠比其他人強大得多,但是卻連自己母親的身體都照顧不了。

  “好啊,兒,我聽你的。”林奇的媽媽微笑著說到:“我這就回去休息,好趕緊再仔細看看我的兒。”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這句話,在法師的攙扶下向樓上走去。

  “我可以給別人治傷!我去看看黑袍子哥哥的媽媽!”索卡揚揚自己的小肉掌,蹦蹦跳跳地也跑了上去。

“我是主教,這種事情應該我來做。”庫伯特牧師說到。不過他前進的步伐卻被維斯林攔住了  維斯林說:“主教大人,現在并不是你和林奇再相見的時候。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了,即使要給他舉行葬禮,也不能公開那法師的身份,可惜你們卻沒有聽進去。”

  澤麗法把腿橫在主教和上樓的臺階之間:“男性,如果你再前進一步,我就讓你知道厲害!”

  “這都是怎么亂七八糟的!”庫伯特生氣了:“我還是先回驛館。維斯林,有什么事情趕緊向我匯報!”說完,這個主教就帶著屋子外面的圣騎士們離開。

  “終于走了!”摩根看著庫伯特離開,搓著手掌:“這下我可以自由的說話了。你們幾個人…”摩根指了指從地下世界出來的那幾個:“你們都叫什么名字啊?”

  費爾普斯自然是最好的介紹人,他向兩邊的人都做了互相介紹。不過,澤麗法是黑暗精靈的事情被他隱瞞下來。在地表世界,有些名字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

  “不知道這場事件會怎么收場。”德洛看著樓上,又看看窗外:“要是那群討厭的罐子再來,我就一個個把他們都敲開!”

  摩根發現一個和他有同樣念頭的人,隱藏在胡子下面的嘴已經愉快的咧開。只有維斯林覺得這個“罐子”的稱號有些別扭——畢竟,他也是帕特圣騎士的一員。

  “對了,維斯林。”侏儒尼墨小聲地說到:“為什么林奇的法師身分不能隨便公開?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情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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