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各路聯軍的部隊浩浩蕩蕩抵達雷霆崖下,完成了對要塞的徹底圍困之后的十天,每一日的炮火和試探性的攻城便沒有停歇過。
大型的塔式投石車,帶有爆炸效果的巨型床弩,蒙著抗火材料的沖車,比城墻還要高的箭樓井欄,甚至還有層層的地道推進。當然了,以上的一切都只是試探性的攻擊。
木造建造的井欄實在是缺乏穩定性,上面的士兵歪歪扭扭地向對面城墻上的獸人士兵射擊,頓時引來了更加激烈的反擊。于是,一陣尬射之后,聯軍方面發現自己的損失比對方大得多,當下便直接撤退了。
地道也只是挖到了護城河前,硬是在地面上堆起了高高的土包。大量的士兵們趴到了土包之后,就近和城墻上的守軍們大眼瞪小眼,但是卻誰都攻擊不到對方。這種態勢,倒是頗有了一種未來戰爭土木作業的玩法。獸人士兵們以為對方會繼續前進,用這些土堆迅速填平護城河,然后便是強攻城墻了。不過,很遺憾的是,在獸人們準備好了廝殺的時候,對方卻直接在土包之下扎下了觀察哨和警戒哨,甚至還在隱蔽處布置好了矮人的連弩,大部隊隨后便又退了回去。
至于大型投石機和床弩的攻擊,哪怕這些是矮人和精靈科技,甚至還附過魔,攻擊會自帶各種各樣的bgm啊不,屬性效果,射程和破壞力也得到了非常明顯的提升,但對雷霆崖的城墻來說,這樣的攻擊根本就是不疼不癢的。
當然,最讓獸人們難受的,便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金屬筒武器了。那玩意呼嘯而出的炮火,不斷地給外圍的城墻制造著巨大的壓力,每一次騰起的火焰和沖擊波都帶給了守軍們仿佛身處地震一般的感受。只有超凡施法者施展的破壞魔法,才會有這樣的效果吧?他們對這座(幾乎)從來沒有被攻破過的城墻很有信心,但每日承受著這樣的心理壓力,對普通士兵們絕對是一場煎熬。
要不是獸人們確實一個很堅韌的種族,說不定便真的有承受不住壓力的守軍,打開城門投降了。另外,在魔法的對抗方面,薩滿們也確實沒有吃虧,多少也激勵了一點點斗志。
在之前的時候,聯軍的施法者們當然也動用過大型咒文轟擊過城墻和城門,但古老的咒語依然作用在的雷霆崖要塞的周邊,也給了要塞守軍最大的支持。獸人薩滿祭司們的能力平均來說自然不可能是精靈德魯伊和學識聯盟法師們的對手,但在這幾天的魔法對抗中,他們卻并沒有落在下風。在還在運作的八座古代格爾薩星象塔的作用下,周邊的元素運作變得越來越混亂,聯軍施法者們始終沒辦法完成對城級大型咒文的術式架構。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一個超大型的流星火雨咒語。在千法之書的判定中,是第十環的超大型對城級咒語。這種等級的魔法,若是要單獨施展,就算是奧魯賽羅在此,也是需要花上幾個小時來準備的。而現在,聯邦的軍隊大約是為了刷存在感吧,直接調集了己方最優秀的戰斗法師,由紫菜叔伊蒙維蘭巴特中將親自主持——陸希不在,他當然便是聯邦軍當前負責人了——在一邊的山包上,這位實力卓越,出生奧法名門的魔法師,和十位戰友一起,用了幾乎一個晝夜的時間,冒著敵人的攻擊,總算是完成了魔法陣的百分之九十。
好吧,就算是陸希站在這里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個家伙,作為將軍或許一個個都應該是拿去掉路燈的蠢貨,但作為施法者來說還真的蠻優秀的。要知道,為了最大限度展開魔法陣,發揮流星火雨的威力,他們離城墻的位置可不遠,相當于是頂著敵人的攻擊,一邊畫圖的。
獸人從城墻上投過來的弩炮之類的,在幾名超凡魔法師,以及他們的扈從保護下,倒還姑且構不成威脅。然而,那些一萬年前的古董,那些格爾薩人修建的要塞魔法塔,雖然目前只有一半能夠運轉,但給了魔法師們最大的壓力。
三座魔法塔聯合運轉起來,當然不僅僅只是投放一些什么閃電啊火球啊冰渣子之類的小把戲。它們的機關引動了各類魔法和能量元素的非正常運動,生生地在那邊制造起了一個小型卻又強力的雷云風暴。說是小型,其規模不大,僅僅只是籠罩了那片小山頭,但那團詭異的黑云之中,不斷降下了強力的落雷。每一發落雷的威力都絕不在連鎖閃電之下,連續不斷,雷聲隆隆,轟得那些維持著防御法陣的法師忍不住想要吐血。
這次矛與盾之間的對決,最終以兩名資深戰斗法師油盡燈枯,其余魔法師只能撤掉防御,落荒而逃而告終。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的魔法陣,也隨即分崩離析。
獸人們覺得自己依然是得到了列祖列宗和諸天神祗的保佑,頓時士氣大漲。兩位擁有上校軍銜的聯邦高級軍官兼高階法師,也成了圍城以來,聯軍送給獸人最大牌的人頭。
真是可喜可賀啊!
如果敵方的高層因為目前這個原因而把那些失敗的魔法師們全部都軍法從事,譬如說把他們都砍了來去祭旗,那就更加地可喜可賀了。
“當然,考慮到天上的變戲法都是一群娘炮,就連他們的指揮官都是個嬌滴滴的女人,說不定這時候正抱在一起哭呢。”
正在第一層城墻上巡視的城防守將,貝魯恩銀蹄,這樣對守軍士兵們道。這個身高超過4米的牛頭人大個子并不怎么會說笑話,但獸人們的笑點特別低,而且最喜歡從族群上的平均體型優勢來尋求自身的優越感。于是乎,這個其實有點尷尬的“笑話”,還是引來了普通士兵們的一陣會心的笑聲。
必須要說,貝魯恩的誤會其實很大。
然而,必須要說明的是,他雖然滿身都是斗志昂揚的革命浪漫主義情懷,但卻不可能像普通士兵那樣沒心沒肺。實際上,這幾天以來,正是聯邦的“娘炮”們推過來的“大鐵筒”,帶給了他麾下士兵們最大的殺傷和精神壓力。
然后,他才從可汗那里得知,那種“大鐵筒”叫做炮,是一種新型的兵器。
嗯,阿索格大汗總是奧格瑞瑪最有文化的一個!好吧,就管那些大家伙叫做大炮吧。不過,不管這些東西的威力有多強,不管它們是不是在城墻上制造了好幾次爆炸,數次成建制的害死了自己的戰友,但面對堅不可摧的雷霆崖城墻,終究是不可能有什么建樹的。
是的…這可是厚達十米的石制城墻,據說還有古代咒文加成。看看那些小鐵筒,還沒有咱們喝酒的桶口大…奧比斯拉奇!那是什么鬼?
城墻外不過數里遠的小山包上,那也正是數天前,聯邦魔法師們準備用來放置流星火雨法陣的位置。現在,這個時候,一條淺淺的壕溝從平地延伸到了山包頂端,壕溝內鋪著圓木,形成了輪滑式的軌道。一個巨大的鐵制基座安放在軌道上,足有一層樓那么高的巨大的金屬筒柱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基座上。十幾個山岳巨魔,應該是聯軍的戰俘們,身上綁著繩索,一頭牽引著基座,艱難地行走著,將鐵基座和它上面的巨型金屬筒,一步步地向山坡頂端的預設陣地拖拽。
這玩意的分量大概是太夸張了,就算是巨魔這種膘肥體壯的生物,也一個個氣喘吁吁。不過,跟在身后的監工們,很快便用恒定了魔法的長鞭,當機立斷甩了上去。
巨魔們痛苦地嚎叫著,卻不敢反抗,只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努力向前。
等到鐵基座已經在山坡上面穩定了下來,城墻上的獸人才忽然意識到,這東西,和這幾日對著城墻狂轟濫炸的大炮分明就是同款的玩意,只是大了好幾圈。他們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惶的聲音,有人下意識地從城墻邊退了下來,而有警覺一點的,已經開始操作城墻炮位上的武器開始攻擊了。
城墻上拋下來的石彈很快便砸在了地上,就算是扔得最遠的,離炮位都還有兩百多米遠呢。
“快,快去告訴隆薩斯冕下!打開布林格!”貝魯恩抓過了一個衛士,大聲地沖他吼道。
布林格是目前還能運作的六座魔法塔之一,也是離外城墻最近的一座。這種遠古格爾薩拉帝國時代的強力魔法機關,當然是完全掌握在薩滿教團的手中——畢竟交給其余獸人,他們也完全不會用呢。
只是,我們都知道,越是強大而精密的魔法機關,其啟動所需要的時間和步驟就越多呢。
“呵,準備那么久也沒有白費,這玩意的完成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呢。”陸希看了看已經在山崗上完全立了起來的大型導力炮,覺得自己又點亮了科技樹上的某個重要的節點。
“說起來,既然是這么厲害的大家伙,我們好像還沒有起名字呢。”主持鑄炮的矮人小公主低聲地嘟囔著:“…總覺得,像是這種東西,應該是叫什么神威大將軍之類的。”
“如果叫古斯塔夫的話,你們確實都完全理解不了,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什么什么大將軍之類的,一不小心還以為是發射實心鐵蛋的青銅古董呢。”陸希托著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下:“呃,不過,按照目前的實際情況,似乎是可以起名叫烏爾班大炮什么的?”
“所以說了,就算是你想要逗我們笑,也至少也讓我們知道梗的來源啊!哎呀,有點時候,我真的想把你的腦袋打開,看看到底在想什么?”賽希琉在旁邊無奈地嘆了口氣,指著對面城墻之后那座高塔。魔法的能量化作了刺眼的光和電弧,正在那塔頂跳動匯集起來。
“我們可要抓緊時間了。我可不想像維蘭巴特中將那樣,被真正的老古董機關揍得滿地找牙。”學生會主席小姐認真地道。
“放心吧,根據這幾日前哨部隊們的偵查,那種魔法塔的威力雖然不錯,但內部機關實在是太古典了。從啟動、充能到形成魔法攻擊,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說,陸希,你不會是為了確定它們的啟動時間,才有意讓維蘭巴特中將他們跑到城墻邊繪魔法陣吧?”賽希琉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陸希一下,然后直視著他的眼睛。
“…呵呵呵,親愛的賽希琉,這種話可千萬不要拿到外面去說!明明是紫菜叔,啊不維蘭巴特副司令官閣下,在我不在的時候的自行其是。當然,司令官不在,副手自然是有專斷之權的。他雖然失敗了,損兵折將還確確實實地吃了一臉的灰,但其努力還是值得夸贊的。”
賽希琉用“我信你才見鬼了”的表情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多話了。
倒是妮可有些疑惑地道:“可是,陸陸啊,越是精密的魔法機關,啟動起來就越麻煩。如果在戰時,是不能隨便關閉的,至少要保持最低程度的運轉吧?你看,咱們諾爾達的林中盛境,可就從來沒有完全關閉過哦。”
“大概是因為零件磨損吧。”陸希考慮了一下,道:“當年可以使用的魔法塔有十二座,現在只剩下六座了,可想而知,獸人根本就沒有修理它們的能力,便是里面的什么精妙的零件磨損毀壞了,也沒有可替換的。在不用的時候,也只能完全關機了,大約是想要這樣延長其使用壽命了呢。”
然后,就在眾人的對話期間,巨大的炮管在炮兵們地操作下,斜著指向了天空。而在這一刻,魔法塔的力量依然還在凝結著,卻并沒有來得及形成擁有足夠破壞力的實體。
阿爾托莉婭站著一邊,好奇地看著士兵們將一枚大號的錐形炮彈從塞入了炮膛。她敏銳地感覺到,當這門大炮開始轟鳴的一刻,未來的戰爭形勢,大概一定會朝著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變化吧。
當然,不僅僅是他,在場的聯軍高層,但凡是有那么一點點敏感性和前瞻性的,都有這樣的預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