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輕松的立場跳躍便進入了金鷹號司令室的陸希,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這里的陳設,覺得還算很有品味,便用居高臨下的欣賞態度點了點頭。然后,他這回過了頭,對兩位一副見了鬼似表情的老年人,行了一個并不算太標準的軍禮:“啊!兩位閣下!聯邦海軍準將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向你們致敬!”
…就算是兩位見多識廣的將軍在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應對目前的情況,場面一度十分尷尬。然后,包括那個最開始砸開司令官大門的憲兵軍官,又有五名全副武裝的戰斗法師在門邊出現,一個個都是驚怒交加。在他們的身后,還響起了一片嘈雜的腳步聲,顯然是有越來越多的士兵正在趕來。
在方才,陸希貝倫卡斯特就這樣在眾目睽睽地閃現在了甲板上,出現在了數百名士兵和戰斗法師的中央——這些全副武裝的憲兵部隊一直在甲板上等候著對方。按照“設定”,當對方在己方派出去的“外加人員”的引導下一個人走上甲板,然后再被大家控制住。為了迎候這位聯邦年輕一代魔法師中的第一人,憲兵們簡直就做好了打一場高烈度戰役的心理準備。在300名佩戴著魔防裝備的憲兵,以及四十名經驗仿佛的戰斗法師的圍困中,就算是大魔導師也會非常勉強吧?當然,如果真的是大魔導師這樣的超凡強者,倒也不是不能殺出重圍,但無可避免地一定會大鬧一場,死傷無數,落在旁邊的外國人眼中,那或許就是聯邦一大丑聞了。
這個世界上,對敵人殺伐果斷所向披靡的英雄,但是在面對“自己人”而猶豫不定的真英雄,真君子卻會是很多的。在那種情況下,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或許也會猶豫…嗯,既然是被那么多年輕人視為偶像的年輕英雄,既然是義無反顧踏上對抗魔神戰場的勇者,那一定會是這樣高貴的英雄。那個時候,再表現得客氣一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位小準將畢竟年紀太輕,應該是會按耐下來的。只要有了這個暫時,那便完全足夠了。
明明應該是這樣沒錯的吧?抱著這樣想法的憲兵們,赫然看到了出現在他們人群中央,向他們甩了“一個MD一群ZZ,你們所有人都是垃圾”的眼神時,會覺得很尷尬,臉很疼也是很正常的。
然后,當他們再一次連忙沖到了司令官的辦公室時,會感覺惱羞成怒,自然是更加正常的了。
臉痛的尷尬讓他們一時之間都忘記了,一個能在人群和浮空戰艦中輕而易舉地玩立場跳躍,位置判定還如此精確的魔法師到底意味著什么,總之,這連滾帶爬沖進去了房間內的戰斗法師們,全部都亮出了自己的法杖,沖著對方的背影便準備開火。
陸希瞥了一眼這群人,面無表情,只是空手一揮,六名戰斗法師手中的法杖便同時炸裂。逆轉流動的魔力化作了直入他們體內的爆炸力,沖得他們一時之間都想要吐血。有兩個忍耐力差一點的家伙,甚至捂著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慘叫了起來。
元素逆流!這是魔法師對魔法師時的最有效率的反制手段,但對元素微操的精度和施法時機的把握,卻要求極高。然而,陸希不但施法成功,還眼睛都不眨地一次性廢掉了六個。
房屋內的兩臺原本以為是充作裝飾品的甲胄這時候自動啟動了——那分明便是兩臺設計精巧的構裝傀儡,現在,已經通過簡單的程序智能,判定陸希便是敵人了。它們雙手提起了手中的大劍,劈向了陸希的頭頂。僅僅憑那破空之聲便能感受到了開金裂石的威勢,破壞力遠在一個身經百戰的陷陣猛士之上,防御力和血條更是不可直視。然而,陸希僅僅只是用無所謂的目光瞥了那兩臺巨大的機械一眼,鋼鐵和神圣合金的制作構裝傀儡僅僅只是將劍舉到了一半,便被當場定住,停止了行動。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表皮當場石化,然后迅速向內部蔓延擴散。僅僅不過數秒鐘,兩臺傀儡便完全化作了石頭,隨即出現了裂痕,裂縫,沙化,然后隨風飄散。
沙化術!比石化術更加高深了不止一個層次的高環變化魔法。然而,現在的問題在于,把普通的凡鐵瞬間沙化,便已經是最頂尖魔法師的手段了,而現在,將一個有過大范圍魔力加成和改裝的傀儡沙化,那又是什么概念呢?
在場的施法者們還在消化這個狀況的時候,便又有超過十人的憲兵沖了進來。他們也算是相當勇悍的死士兵了吧?面對陸希這樣的超凡施法者,不但沒有畏懼,卻毫不猶豫地抬出了十字弓,便準備發射。當然,這十字弓的尺寸有點迷你,乍一看還以為是熊孩子的玩具,威力其實并不算強,十米之內都難以對一個只穿單衣的成年人造成致命傷。然而,這卻是進行相當程度附魔的煉金武器,對魔法師的各種防御手段都有極強的穿透力,而一旦擊中了目標,雖然難以致死,卻能對施法者的精神力和魔力回路制造極強的障礙。平均水準的精銳施法者一旦中了一箭,幾乎一兩個月都會失去施法能力。
于是,這種被稱為“破魔弩”的魔道兵器,也是聯邦普通軍人用于對抗施法者的,最實用的武器——好吧,最了解自己也最懂得怎么對付自己的,也往往都是自己人。
不過,看在這幾位憲兵似乎并不準備動殺手的份上,陸希當然是決定原諒他們了。
“你們都是資深憲兵,但是卻受到了貴族長官的壓迫,而被迫失去了軍職。為了養家糊口,不得已便只能當了脫衣舞男。”陸希對他們道。
十個彪形大漢都不由得當場一呆,隨即當場立正,用前所未有的堅定大聲復述道:“是的,我們都是資深憲兵,但失去了軍職,為了生活而被迫脫衣舞男!”
“現在,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明白!現在便開始我們的表演!”十名大漢再次復述了一下這個命令,然后便真的用一板一眼的動作開始搔首弄姿,擠眉弄眼。他們就像是忽然覺醒了什么奇特的屬性,感受到了新世界的未來,一邊還用誘惑感十足的動作,然后一點點卸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武裝,接著便又開始解起了衣服。
這可真是一場充滿了熱情和激蕩的華麗盛宴啊!于是,陸陸續續趕到的士兵們都不由得露出了欲仙欲死的表情,似乎是恨不得把這十個已經脫了一半的光豬摳腳大漢亂刀砍死。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們卻又什么都不敢做。在這些士兵的視線中,悠悠然地找了一個椅子,在兩位將軍面前坐下的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雖然背對著他們,擺出了一個毫無防備的動作,但卻又仿佛在用一百雙根本看不見的眼睛,鎖定了每一個人的咽喉。
大規模群體控心術!關鍵的問題是,能夠控心小動物是一回事,能夠控心普通人是一回事,能夠一瞬間控制十個全副武裝意志堅定的精兵猛士,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少在這個時候,在這些憲兵的眼中,在這些戰斗法師的眼中,聯邦的少年英雄,最受到年輕人崇拜的偶像,聯盟和國家未來的頂梁柱,卻已經和魔神沒什么區別了。當然,“這尊魔神”現在自然是還沒有出手殺人,但若是真的這么做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一合之將呢?
“聽說閣下們想要和我談談?怕你們等太久,這不,現在便已經過來了。”陸希直視著兩位將軍,卻依然面帶微笑。他覺得他一直都是一個非常講道理的人,此時此刻的笑容也一定是陽光明媚的…
陽光明媚個屁啊!很可怕的好不好?就像是大型食肉動物正沖著獵物亮牙齒有木有?為什么我外孫女和她的那群小姐妹會說那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微笑啊?
不知道兩位已經上了年紀的將軍是不是真的有這樣感慨,但不管怎么說,至少他們表面上倒還是顯得很淡定的。
戴著陸軍中將軍銜的老人面對著一片狼藉的房間,眼中閃過驚怒,以及一絲恐懼和退縮,但他臉上卻露出了道貌岸然的營業用笑容,然后用輕松地語態如此地命令道:“都是誤會!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家伙帶走,都離開吧。別忘了關門。”
憲兵們猶豫了一下,覺得這時候丟下司令長官似乎是太不講究了,然而,既然將軍已經下令了,那身為軍人當然也只能聽從了不是嗎?他們表現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整個隊伍都顯得松弛了下來,這才慢慢地都退了下去。
“陸希貝倫卡斯特準將吧?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斯維因泰德巴爾塔托,聯邦國防軍助理憲兵總監。您說的沒錯,我其實是很早以前就想要和您談談了…”他露出了和藹可親,風度翩翩的微笑,微微起身,還朝著陸希友好地伸出了一只手:“不過,談談也只是談談而已。或許是手下人誤會了什么,在您面前不夠禮貌,希望您能夠多多海涵。”
陸希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便連動都懶得動彈一些,便仿佛是在打量一個MDZZ。
“實在是太無禮了!”巴爾塔托中將心想,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上級,年紀上也算是長輩吧?如此倨傲如此驕橫,只有兩種可能,要么在上升期被人撕碎,要么,便就如他自己所預想的那樣,掀掉桌子,只手遮天。
不,那樣的世界!向仇敵搖尾乞憐的世界!我才不能接受呢。
未來的聯邦憲兵總監覺得自己應該把仇恨掩蓋得很好,于是,便又一次沖著陸希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另外,我代表聯邦,對奧魯賽羅大師的…”
他的話音尚沒有落下,陸希的手已經按在了中將的臉上,將他后半句話,已經念咒施法的一切可能性都壓制在了喉嚨里。
…這,這算是什么啊?已經在政壇職場中混了太久的中將閣下一時間真的難以理解“不服就干”的玩法。他條件反射般地摸向了腰間的武裝帶,并沒有去取自己的法杖,卻是去取卷軸——從這一點倒是看得出,未來的憲兵總監也還算得上是訓練有素吧,至少不會犯菜鳥的低級錯誤,應該還是有過正經實戰經驗的。要知道,在敵人已經近身甚至封鎖自己念咒的這一刻,若是沒有靠手印和腦內架構就完成施法的能力,施法者第一時間應該做的便應該是實用卷軸,亦或是干脆掏出匕首拼命,唯獨法杖基本上是沒有什么用處的。
不過,這樣的實戰經驗和訓練有素,在陸希面前依然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他的手掌隨即便傳來了一陣鉆心的劇痛,掌心已經被陸希用常綠之星給直接捅穿了。
巴爾塔托中將的確是一位訓練有素,也有豐富實戰經驗的高級軍官,但此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國內,參與過剿匪和平叛,卻并沒有真正經歷過殘酷的大戰,又哪里承受過這樣的痛苦呢?這樣此生都沒有體會過的劇痛讓他頭腦甚至有了數秒鐘的當機。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人,為這樣的神展開而目瞪口呆,然后,這位中將閣下這才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自然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還是道貌岸然,在這一刻也全部都蕩然無存。
這不魔法啊!你怎么不按理出牌啊!這么隨隨便便就掀桌子也太不成熟了吧?未來的憲兵總監在劇痛中掙扎著,但腦袋依然轉不過彎來。
“真是難看!你這種人,哪怕是提上一次他的名字,感覺都是一種褻瀆呢。”陸希一邊瞇眼笑著,一邊直接按著對方的腦袋,將他整個人都砸在了辦公桌上。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身為魔導師的司令官達格爾歐倫蒂安上將閣下,似乎才反應了過來。他就如同任何一個垂暮老人一樣,花了年輕人三倍以上的時間才站起了身,沉下了臉喝道:“陸希貝倫卡斯特準將,你是準備連我也一起干掉吧?這可是…”
“叛國嗎?”陸希笑道:“可務必不要給我扣這樣的帽子啊!司令官閣下,當然,我也不是為了泄憤,而是出于一片公心!巴爾塔托家族參與了跨國的奴隸和毒品貿易,其中當然還包括了武器和軍火方面的大宗走私案,以此而謀取大量的暴利。在這其中,擔任聯邦憲兵總監助理的斯維因泰德巴爾塔托中將在其中扮演了保護傘的角色,并且和近10年內,超過30起命案和滅門案都有關系!證據確鑿,人神共憤!”
“好讓您知道,將軍閣下,本人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是一個正直無私嫉惡如仇的魔法師,也是一個尊敬守法的公務員,面對這樣的國蠹,一下子沒有忍住,所以就直接出手了。當然了,我還是年輕人嘛,容易熱血沸騰也是可以理解的。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