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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等 待

第七章等待  等待的感覺,總是那么漫長,更何況,無忌等待的地方,又是一個四面密封的石室。

  唐傲帶無忌來的時候,走在陰暗窄長的石板道上,就對無忌說:“這里看起來像是個囚室,你敢待在這里等嗎?”

  對無忌來說,還有什么不敢的,冒生命危險來唐家堡,已經是膽大之極的行為了,到小小一個石室,又有何懼?因此無忌笑哼一聲,道:“我沒什么好怕的。”

  唐傲道:“你不怕我把你關在這里?”

  無忌道:“你既然已經查出我的身份,我想離開唐家堡,已經是難如登天的事,讓我回去,也是你親口說的,現在如果你真的要關我在這里,我也只能認了。”

  唐傲道:“說得好,我告訴你,這里是我們唐家堡商量機密大事的地方,四面都是厚實的石頭,絕對不會有人偷聽到。”

  唐傲把無忌帶進石室,石室里一張石桌,六張石椅,桌上己有人泡好一壺熱騰騰的茶放在上面。

  唐傲對無忌道:“等一下還有人會送晚飯來,你大概吃過飯,那個人就會來跟你見面,你只要把石門關上,沒有人會來騷擾你們,你們見了面,談多久的話都可以,不過,記住一點,走的時候你只能一個人走。”

  無忌道:“假如我兩個人走呢?”

  唐傲道:“我已經吩附下去,一個人走,離開唐家堡都不阻攔,兩個人的話,格殺勿論,而且不管用什么方法。”

  無忌道:“你要留下的是什么人?”

  唐傲道:“很快你就知道。”

  現在,茶已喝光,飯菜酒都剛送來,無忌卻仿佛過了三天三夜似的。

  這段時間,他克制自己不要去猜想來的是什么人,讓自己全心全意去分析唐傲的行動。

  ———唐傲要攻打大風堂了,他會先攻打哪一個據點?他用什么方法來進攻?

  無忌設想了好幾種防御方式,用在不同據點上的各種方式,但他發覺,重點不在如何防御,重點是要知道,唐傲會先攻哪里?因為無忌明天離開,最先到達據點的地方是盤龍谷,但他也可以繞道,差半天時間可以先到上官刃的城堡。

  這半天是很要命的時間,因為他如果先去盤龍谷,而唐傲先攻打上官刃的城堡,現在掌管城堡的郭冠群在事先未及防范,來個措手不及,城堡很有可能非常輕易的被攻下來。

  假如無忌先到城堡,唐傲先攻盤龍谷,后果豈不一樣?而且,上官刃有機會通知唐傲要攻打的城堡里的人嗎?

  令無忌擔心的事還有一樁,他怕等一下來見他的人,會是上官刃。

  他擔心唐傲也查出上官刃來投靠唐家堡的真正目的,所以才讓他和上官刃在這里見面,然后,唐傲只讓他走,不讓上官刃走。

  除此之外,無忌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人,值得唐傲留在唐家堡。

  無忌的心亂成了一團,他懷疑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玩偶,被唐傲玩弄于掌間。

  無忌這個時候忽然感到后悔,后悔當年自己沒有好好用功,他太貪玩太貪圖享樂了,他很后悔,當初為什么不多用點心思在權謀與戰略上面。

  像現在,唐傲把一切都部署好,讓他回大風堂這件事,好像對戰局不會有什么改變似的,這就表示唐傲在權謀和戰略方面,一切都比他強。

  唐家堡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并不如他當初所想象的容易對付,他忽然發現他父親的偉大,設計出白玉老虎的計劃來臥底,可是,他又覺得他父親的犧牲是否值得,因為唐傲實在是個太厲害的人物了,假如他真的查出了上官刃的意圖,或者他有所懷疑而不信任上官刃,所有的犧牲和計劃,都將化成泡影。

  那樣的犧牲,倒不如轟轟烈烈的在戰場上決一死戰來得更有價值。

  想到這,無忌竟然覺得有點悲哀。

  這時,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他知道,要來的人終于來了。

  等待了不到兩個時辰,無忌就覺得時間很長,對于從早上就開始等待的衛鳳娘來說,那時間的漫長,恐怕只能用世界仿佛停頓下來形容了。

  衛鳳娘等候的心情和焦慮,都記錄在她的日記上面。

  五月初二。

  昨天雖然快天亮才睡,但我竟然連一點睡意也沒有,勉強自己睡一下,也是輾轉反側。

  那遠處傳來一聲聲的雞啼聲,在我聽來,竟然覺得非常討厭,因為這表示一天才剛開始,而我的心,卻急著要去見那個人,那個很可能就是無忌的人。

  二聲雞啼以后,我就決定不再睡了,我起來,走到梳妝臺前,面對著銅鏡。

  我開始假想我見到的人就是無忌,我注視著銅鏡,看著自己臉上的反應。

  我一再控制自己的感情,讓鏡子里的我,表情一如平常,我一再的演練,直到我認為,假如那個人真的是無忌,我的臉色不會改變,就好像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我才停止。

  蕭東樓派人來叫我去吃早餐我也不去,我假裝睡了不理會。

  上就后悔了,萬一吃早飯的時候是和那個人一起呢?

  我連忙沖出房門,跑到蕭東樓住宿的地方,我敲了一下門,蕭東樓就知道是我,叫我推門進去。

  我看到他,立刻問他什么時候去見那個人。

  蕭東樓用嘲笑的口吻對我說:“瞧你急成這個樣子,好像那個人一定是趙無忌似的。”

  我沒有理會他對我的嘲笑,我一再追問他,是什么時候。

  蕭東樓說:“唐傲剛剛派人來通知我,約我中午去吃飯,不過,他只約了我一個人。”

  我問他為什么,他說他也不知道,我要他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定要和唐傲約好,他說他一定會做的,他端詳了我好一會,問我昨夜是不是沒睡好,我說是,他要我好好睡一覺。

  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我整個上午都坐在窗前,有時回想以前和無忌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有時又跑到鏡子前練習臉部的表情。

  愈到中午,我的心就卜卜卜的跳得愈急速,我發現我原來還是這么緊張,我又開始擔心了,擔心我到時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沒有吃午飯,我焦急的等待蕭東樓的回音。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啊,好在不管多漫長的等待,還是會等到該來的事情。

  蕭東樓派人來告訴我,唐傲要我晚上去見那個人。

  為什么要晚上?為什么還要我等?

  這真是很折磨人的事。

  下午的等待,比上午還漫長,我想起了要和無忌拜堂成親的那天下午,也是好漫長的一個下午,想起拜堂前發生的慘劇,我禁不住擔心起來,今天的等待,結果難道又會像那天一樣,會有慘劇發生?

  我真是焦急死了。

  好不容易黃昏來臨,唐家派了個人來叫我去,我的心又緊張起來。

  下人把我帶到一個房間里,叫我在房里等。

  又是等。有人來了,我以為是我要見的人,卻還是那個下人,他端著飯菜進來。

  我一看,只有一副碗筷,為什么只有一副碗筷?我問下人,下人說他也不知道,他家主人只吩咐他端過來,請我在這里用飯。

  用過飯之后呢?是不是馬上應帶我去,下人說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真是又急又氣,我這個時候怎么有心情吃飯?不過我沒有叫下人把飯菜端走,他只是個下人,他一切都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我連責備他的意思也沒有,我還柔聲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菜很香,很道地的川菜,但我真的一點食欲也沒有。

  我在房里逛過來又逛過去。

  忽然,我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我走到門前,伸手拉開,往隔壁走過去。

  走到窗前,我就聽到兩個人在爭吵,一個是我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另一個我聽過。

  起先我想不起聽過的聲音是誰,但我馬上就記起來了,這個人是大胖子,叫唐缺。

  我聽到他們爭吵的事是這樣的:

  唐缺:“我主張先攻趙家莊。”

  另一個人:“為什么?”

  唐缺:“趙簡死了,趙無忌又失了蹤,趙家莊一定很亂,先攻趙家莊,一定可以拿下來,第一戰先勝,而且勝得容易,會提高士氣。”

  另一個人:“攻別處就攻不下來?我們的士氣還不夠高昂?”

  唐缺:“我不是這個意思。”

  另一個人:“我告訴你,攻趙家莊是沒有用的。”唐缺:“為什么沒有用?”

  另一個人:“趙家莊是屬于大風堂的后方勢力,先攻后方,會讓前方的各個據點有所防備,而且,長途跋涉,我們的人馬會太勞累。”

  唐缺:“那你要先攻哪里?”

  另一個人:“先攻司空曉風的據點,第一路程近,第二,我們那里收買的人最多,內應外合,會比趙家莊還容易攻下來。”

  他們的對話我不想再多記,反正他們一直在爭論到底要先進攻哪里,不管他們先攻哪里,對我來說都是很嚴重的事,因為每一個據點,都是屬于我婆家大風堂的。

  他們爭論到最后,唐缺負氣的說了一句:“你是哥哥,我聽你的。”

  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就是唐傲。

  唐傲要攻的,是司空曉風的風堡,時間是五月初五。

  我已經知道他們的秘密,我趕快走回原來的房間,拿起筷子假裝吃飯,我的心葉通葉通的跳,還好沒有人立刻進來,不然我的表情一定會泄露我偷聽的秘密。

  我大概算一下路程,今天是初二,到風堡起碼要兩天,也就是說,他們明天一早出發,初四夜里就能到達,初五就可以發動攻勢。

  我有什么辦法可以通知到司空大叔?我想到蕭東樓,他是最有辦法的人,我必須現在就回客棧找他,請他幫我通知司空大叔。

  蕭東樓會答應我的請求嗎?我想會的,只要我說話的口氣溫柔一點,他一定會聽的。

  我連忙放下筷子,準備出去,我只走到離房門一半的地方,門就被人推了開來。

  我嚇了一跳,也嚇得驚叫了一聲。

  推門的人卻對我說對不起,說他應該先敲門才對。

  我看著他,他長得很壯實,很高大,很英俊,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

  他說他叫唐傲。

  我正想開日把我的名字也告訴他,他卻搶著說,他知道我就是趙無忌未拜堂的妻子衛鳳娘。

  他又說,他請我來,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蕭東樓求他的。

  我好感激蕭東樓啊,可是,唐傲后來的話,卻讓我整個都楞住。

  他說,蕭東樓本來是要我去證實一下,有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趙無忌,他說現在已經不必去證實了,因為那個人已經在他面前,承認他就是趙無忌。

  我急得連忙問他,他對趙無忌怎樣了。

  他笑著說,沒有怎樣,而且還讓我去見他。

  噢,他的話好令我激動啊,不過我繼之又想,他讓我見無忌、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唐傲問我愿不愿意見無忌。

  我當然說愿意,然后我馬上問他,讓我和無忌見面有什么目的。”

  他很老實,他說是有目的,有條件的。

  我問他是什么條件,他說見完之后,他只能讓我們之中一個人離開唐家堡,至于讓誰走,由我決定。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找理由殺無忌,他一定認為每一個人都會愛惜自己的生命,讓一個人走,又由自己做決定,準都會選擇自己。

  但我卻偏不。

  無忌死了,大風堂又被唐家堡消滅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我死不足惜,讓無忌快快樂樂的活著,我就心安了。而且,我剛剛又偷聽到唐家堡攻打大風堂的秘密,只要我見到無忌,把消息告訴他,他趕到風堂,與司空大叔聯手,一定可以打敗唐家堡。

  既然讓無忌走有這么多好處,我怎么不選擇他走?

  所以我對唐傲說,我留下。

  唐傲反覆問了我好幾次是不是真的這樣決定,我都說是真的。

  然后,他說他帶我去見無忌。

  他帶我走出房門,右轉,沿著走廊走了二十五步,左轉,走了十七步,停在一個花園的涼亭前,他走上涼亭,轉動右邊的一張石椅,涼亭中的石桌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地洞。

  他領先走了下去,我跟著走下,一共走了十六級樓梯,右轉,右邊是一條好長好長的石道,兩旁各插了十二支火把。

  我問他無忌是不是被他關在這里。

  他笑說不是,是無忌自己同意來的,又說這里不是牢房,是唐家召開機密會議的地方,他之所以選擇這里讓我們見面,是表示我們的談話絕不會讓別人偷聽。

  他笑說讓別人偷聽自己的情話,是很殺風景的事。

  我臉都紅了。

  唐傲領著我走到石道盡頭,向左轉,又是一條兩旁插著十二支火把的石道,不過,石道的盡頭卻有一道微開的石門。

  唐傲指著石門對我說話:“無忌就在里面,我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他笑著看了看我,然后轉身離去。

  我站著,看著石門,心跳得愈來愈快,我跨出第一步,心跳得更快。

  啊,無忌,我馬上就看到你了!

  我終于走到石門前面,我用力將石門推開,推門的時候,我腦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這一進去,唐傲會不會永遠把我和無忌關在里面?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我馬上告訴自己,我和無忌能永遠關在這里,那可是我幾世修米的福氣。

  門全部推開了,我以為我會昏倒,卻發現我還是有相當程度的鎮定。

  我看到無忌,起先看到的是他的雙眼,我發現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楞了一楞,繼之才是興奮,這表示他不知道來的人是我。

  唐傲為什么不告訴他,是要讓他突然興奮嗎?我沒有再想下去,因為我看到無忌微笑著從石椅上站起,迎面走了過來,他雙手伸出來,我也伸出我的手,走向他。

  他的手接觸我的手的時候,我感到一陣愉悅的顫抖。

  噢,我感到我是多么的幸福。

  無忌牽著我的手,把我拉近他身前,他端詳了我很久,看得我臉都紅了,才對我說,我瘦了。

  “你也是。”我說。

  他輕輕一笑,牽著我的手,把我扶坐在石椅上,然后,他坐在我對面,他替我斟了一杯酒,舉起他面前的杯,看著我。

  我舉起杯子,放在唇邊,假如這就是那杯交杯酒,該多好,我淺淺的啜了一口,放下。

  無忌的表情癡癡的,一直看著我,然后他才問我怎么會來到唐家堡。

  我把別后的一切都告訴他,他也把他的事,概略的告訴我。

  這時,我才記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我偷聽到唐做和唐缺的話,我把這件事和唐傲只準我們之中一個離開唐家堡的事,一起對無忌說了出來。

  無忌聽完,沉思了很久,我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他的內心一定在交戰,在痛苦。

  我安慰他說,我留在唐家堡會平安無事的,因為以唐家堡在江湖上的聲望,他們怎么可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無忌也說我的話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有一點擔心,我問擔心什么。

  他說:“我怕唐家堡利用你做人質,只要我們大風堂打敗了唐家,他們會反過來利用你來威脅我們。”

  我很毅然的對無忌說:“你放心,假如他們要利用我做人質,你就要求他們,先看到我才做決定。”

  無忌問我為什么。

  我說:“到時候,為了大風堂,為了你,我會犧牲,我不會讓唐家的人得逞,這樣,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放在戰場上,不必再為我操心。”

  無忌不說話了,我看到他的眼神很沉痛,他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沒有阻止他,只不過在他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才對他說:“你別忘了,你還要趕到司空大叔那里去報信。”

  他馬上放下酒杯,滿懷感激的眼神看著我,我對他笑,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帶著苦澀。

  我忍不住自己端起酒杯猛然把酒喝光,因為我忽然想到,這一夜,也許是我和無忌見面的最后一夜。

  無忌似乎感染到我內心的悲痛,他端起酒壺,又把酒杯斟滿。

  我知道我不能再表現出悲傷的表情了,我必須以堅強的態度來面對無忌,讓他心安,讓他一點也不擔心我,這樣,他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對抗唐家堡。

  所以我忽然笑了起來,我盡找些以前的歡樂回憶來和他交談,起先,他都楞楞,但不久之后,他就和我一樣的,大談往日的快樂事件。

  但是,不管多快樂的事,也會有結束的時候,尤其是我們此刻的心情,在講完了樂事之后,格外的顯得憂傷。

  真的,我們的話一停頓下來,整個石室都似乎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憂愁氣氛。

  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再也想不出用什么方法來讓無忌快樂。

  我看無忌的表情,他好像也在跟我想同樣的事,他似乎也想找些快樂的話題來讓我高興。

  這時,石室內的一支火把忽然熄滅,天快亮了,這表示新的一天又來了。”

  無忌只是嗯的應了一聲。

  我忍不住把聲音提高,對無忌道:“這表示什么你難道不知道?”

  無忌有點茫然的看著我。

  我說:“這表示你必須加快腳步才能及時趕到風堡,你知不知道?”

  無忌霍然站了起來,然后又頹然坐下,說:“這表示我們必須分手了。”

  我的淚已經沖到眼瞼,我極力壓抑住,用安慰的口吻對無忌說:“只要有緣,我相信我們會重聚的。”

  我自己也聽出我的聲調,是硬咽的,我不知道無忌的感受是怎樣,因為他這時忽然又站了起來,背對著我,說:“你保重了!”

  然后,他沒有回頭,他的腳步那么堅決的,走向石門,伸手把石門打開。

  他就那樣筆直的走出去,走出了我的視線。

  我的心在狂喊,差點沒沖出喉嚨叫出聲來,我是絕對不能叫他的,我一叫他,我知道他一定會回頭,一回頭,他一定會看到我悲痛的表情,那后果如何,我想也不敢去想。

  然而他就那樣走了。

  他會不會從此走出我的生命里?

  我感到內心一陣絞痛,眼睛一陣溫熱,我再也禁不住我的淚水了。

  我趴在石桌上哭了起來,也不知號哭了多久,當我張開眼睛,我看到一雙腳在我面前不遠。

  我心中先是一陣狂喜,哦,無忌,你還是舍不得我的,但我這狂喜一下就消退,因為我想,無忌是不應該回來的,他不應該為了兒女情長而拋棄大風堂。

  我抬頭,還好,不是無忌,是唐傲。

  唐傲的表情很尷尬,他想對我笑,可是我那樣的表情,他怎么笑得出來?

  可是不笑,又不是待客之道,所以,他的表情實在很滑稽,不過,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我可是連一絲絲愉悅之情也沒有。

  他用不太好意思的口氣對我說:“我送你回去。”

  我知道,他所謂的回去,是回客棧,絕不會是離開唐家堡,他要把我軟禁起來,以便需要的時候來利用我。

  我跟著他走離石室,踏上涼亭,我發現原來天已亮了。

  快到客棧的時候,我忽然想到蕭東樓。

  以蕭東樓的武功,能不能打贏唐傲?我相信假如蕭東樓不是受了傷靠擔架來行動,他一定能打贏唐傲,躲在架子上,我就不敢肯定了。

  不過,打不贏沒關系,只要能設法帶我離開就可以了。

  想到這,我忽然發現了新的希望,我已經不再感到難過,反而有點高興起來。

  唐傲站在我的房門,把門推開,對我說:“你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我問他為什么?

  他說:“蕭東樓已經走了,我們在花園那里另外準備了更舒服的房子讓你住。”

  我一聽蕭東樓已經走了,人就傻住。

  我的希望又幻滅了。

  我忍不住問唐傲,蕭東樓什么時候走的。

  唐傲說,天還未亮就走了,說是趕去找“僵尸”打通筋脈。

  他為什么不辭而別?

  唐傲說他找不到我。

  為什么會找不到我?

  唐傲說:“因為我對他說,你跟趙無忌已經離開了唐家堡。”

  我怒聲責問他:“你為什么要騙他?”

  唐傲說:“這樣不是很好嗎?讓他死了這條心,難道你會跟他?”

  我沒有說話了,唐傲說得對,何必再折磨蕭東樓?我的心是絕對屬于無忌一個人的何必讓蕭東樓再受罪?

  但是,我卻忽然逞強起來,兇巴巴的對唐傲說:“我高興,我喜歡有人在我身邊,不成嗎?”

  唐傲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了一句大出我意料之外的話,他說:“這就好了,我就怕你不高興。”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又說:“其實,讓你搬到花園里住,并不是我的意思。”

  是誰的意思?

  “是老祖母的意思。”唐傲說:“其實也不完全是老祖宗的意思,是唐花要老祖宗這樣做的。”

  唐花?唐花是誰?

  “唐花是我的小表弟。”唐傲說:“他因為生性喜歡拈花惹草,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你一定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不過,他前幾天無意中看到你的畫像,便整個人癡迷了起來,吵著說非要找到你不可,剛好你來了,他知道了,便去請求老祖母把你留下,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要留你下來的原因了吧?”

  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了,我怎么這么倒霉?

  我默默的收拾行李,又跟唐傲進去花園,這次他帶我到一間布置得美倫美奐的房間里。

  他叫我休息一下,說等一下唐花會來找我。

  我趁此機會,趕快把昨天的事記下,誰知道今天又會發生些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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