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環形山底,盲眼老仙人所在的洞府,入天界的必經之路,今日與以往變得都不大一樣。
盲眼老仙人慘慘摔在石桌之下,身周無數條暗紅色的仙氣之線縛著他,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看來被人打的不善。
后方那個石板路里的薄膜也在不停顫動,里面流光動息,似乎正有人在使用那個上天的通道。
四周一片狼籍,幾柜書冊半數亂散,半數被燒成青煙。
洞府之中,滿是焦味,伴隨著盲眼老仙人呼痛的慘吟之聲,顯得異常凄涼。
易天行上天的時候,特有禮貌,還特細心地準備了個真武門人的身份。
他兒子上天的時候,卻是玩這一套。
與易天行一樣,易朱在那個幽深的通道里,也迎來了無數密集的光粒子的洗刷。但他本來就是天生靈體,根本感覺到任何阻力,反是越飛越快,向著那傳說中的南天門殺去。
被他掌中天火護著的蔣雄元神面色無比驚恐,心想自己帶著這小祖宗回了天界,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么懲罰。
忽然間,小易朱猛然一聲大喝,身后唰的兩聲,巨大的紅色羽翼猛地展了開來,在狹小的空間通道里,生生止住了身形!
強行逆天之力,小家伙果然彪悍。
小易朱撓撓腦袋。看著依然不停襲來的極細粒子,低頭問掌中地蔣雄元神:“你自己能去嗎?”
蔣雄不解何意,卻依然大喜道:“可以可以,由此路上去。元神經離水一洗,便能再入軀殼。”他想不明白,難道陵光神君不打算去天界了?
小易朱呵呵一笑,道:“那你去吧。”一甩手將蔣雄的元神扔了出去,就像扔手榴彈一樣。
蔣雄元神伴著一聲驚呼,倏乎間消失在空間通道里。
不知道易朱為什么停在了這里。
他東嗅嗅,西嗅嗅,就像是只小狗一樣可愛,終于嗅到了什么,大喜之色浮還略顯稚嫩的臉龐。咕噥道:“爹真是的,好好地路走。怎么偏偏要挖地道,害得我差點兒找丟了。”
原來他是在聞易天行的氣息,當初易天行上天的時候,便是在這個通道里斜斜炸了出去。
天光從遙遠的地方射了過來,穿透了易朱的身體,但那粒子風,卻依然保持著強大的吸引力。易朱的臉蛋此時變得紅通通的。雖然可愛,但實際上卻表示他體內的天火已經充盈到了一種很可怕的程度。
身后地殷紅雙翅撐在通道壁上,穩住了他胖胖的身子。
他雙眼中紅光一現,一道天火射了出去,便對準易天行氣息消失地那個地方。天火溫度太高,縱使是天地造化的通道壁也禁不住,漸漸變得白了起來,似乎顯得薄了許多。
易朱上天,不是來玩的。是來尋父的。
所以易天行當初被炸了出去,他此時也要燒個洞爬出去。
南天門外,廣寒宮旁。那個纖凈無塵的碧湖之中。
月海依然保持著湛湛清麗,湖水無一絲雜質,湖邊白石也是干凈無比,似乎這多年來都不曾變過模樣。很久以前,易天行曾經在這里留下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了。
轟的一聲巨響。
一道水柱從安靜地湖心中一沖而起,直起三四十丈,聲勢驚人,白浪打云。
浪花頂端,有一個濕漉漉的微胖少年正睜著一雙有些迷糊的雙眼,看著四周的景色。
水柱猛地落入月海之中,激起無數浪花,不停拍打著湖邊的白石。
千層雪。
雪中,易朱胡亂擦了把臉,緊了緊快要被大浪沖掉的火烷布小內褲,右手抓著那件白色的外衣,便準備淌水上岸。
剛才被巨大的水柱沖到天時,他看見湖邊某處有一處宮殿,他準備去那里問問仙人,須彌山怎么走。
不料剛走得一步,小家伙便發現這湖泊里除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一個正拿濕衣服擋著自己赤裸身軀地可憐柔弱女人。
嫦書娥姑娘今天又在洗澡――請原諒她,愛干凈不是罪過,廣寒宮里太寂寞,需要多洗澡――畢竟沒有人會認為自家的浴缸會被人第二次鑿破。聳 嫦娥姑娘的浴缸便是這月海,千年以來也只被人鑿破過兩次。
今天是第二次,而兩次來鑿這浴缸地,恰好是一對父子。
廣寒宮里,縵紗隨風輕舞,清光由殿上灑向,淡淡桂花香氣溢于四周。
嫦娥姑娘此時正可憐兮兮地倒在木地板上,發絲下面有些焦黑,似是被人用火燒過一般,而她的身上被纏了無數件衣服,牢牢實實地裹在一起,一點春光也沒有漏出來,只是看著有些臃腫不堪。
小易朱比易天行要正派許多。
他此時正盤腿坐在粽子嫦娥身前,以手撐頜,似乎十分苦惱,面上的神色停變幻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嫦娥微蹙眉道:“既然你是易天行的兒子,既然我都與你說清楚了。為何還將奴家捆著?”
這奴家二字一出,易朱微胖白皙的臉無來由地一紅,口齒不清道:“嬸子…嬸娘…噢,嬸奶奶…多穿點兒衣服。免得著涼。”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嫦娥那完美無比,媚力無窮的赤裸身軀后,易朱便開始變得無比心慌,一陣一陣惶恐充斥著他的腦袋。
嫦娥卟哧一笑:“把我喊這么老,叫我月姐吧。”
她讓易天行叫她月兒,讓易朱叫她月姐,二師叔叫她美人兒,這輩份,還真夠亂的。
嫦娥真是傾國傾城貌。便是隨意地一顰一笑,便自然流出無限風流。與四周桂花一處,讓人心醉。
易朱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也忍住低著頭,用眼角余光瞥了好幾眼。
嫦娥目光流轉,清眸里笑意復現:“倒聽過易天行講你的事情,陵光神君居然是這樣一個羞生生的小孩子家,真是想不到。”
易朱咳了兩聲。粗聲粗氣道:“少扯這些,要是我嗅到易天行確實在這宮殿里呆過蠻久,我才懶怠和你多說話。”
小孩子就是這樣,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往往會表現的異常粗魯一些。
嫦娥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掩嘴一笑:“喲,這么兇啊?”說完這話,便拖著身上厚達數十層的華衣美服大花裙艱難無比地站起身來,開始一件一件地往地上解衣裳。
看著她身上的衣裳越來越少。香肩粉胸漸露,易朱瞪大了眼睛,充滿了驚怖。吼道:“你準備干什么?”
嫦娥一愣道:“脫衣服啊,你給我穿了這么多件衣服,險些憋死我了。”
“不要!”小易朱驚恐無比,扭著屁股便準備逃跑。嫦娥更糊涂了,邁著柔步款款向前,撫著他的雙肩輕聲道:“出什么事了?”
說這話的時候,最后一件衣裳從嫦娥的身上滑落下來,絲玉相滑,景象無比香艷。
“男女授受不輕。”小易朱嚇得口齒有些清,輕親分。
嫦娥這才恍然大悟,嘻嘻笑道:“一個小孩子家家地,還這么計較啊…”她穿上一件薄薄的紗衣,卻比不穿更過分,解開小易朱微濕地頭發,端詳著小易朱白里透紅的臉蛋兒,說道:“看你這么長的頭發,還以為你是個女孩子呢。”
她笑道:“不好意思噢,嚇著你了。”
小易朱長的極漂亮,又是黑發披肩,看著確實挺像個胖丫頭的。
小易朱忽然一窒,半晌后無比黯然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
他說的很黯然,這是事實,也是這么多年來一直最困擾小家伙的一椿事情:他木有小雞雞,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
連當初在張小白班上讀書地時候,課間十分鐘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上男廁所還是女廁所。
十分鐘的苦惱。
他的父母一個是懶且負責任的易天行,一個是神經大條黃花閨女媽的鄒蕾蕾,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易朱這些年一直被這件事情困擾著,所以根本沒有及時給出合適的心理輔導。
這便導致了小易朱如今心底的一塊陰影。
所以對于性別這種事情,他向來是很敏感的,所以當他看見嫦娥的身體后,才會有這么大地反應。
“可憐的孩子。”嫦娥寡居已久,看見這么個漂亮的孩子,本來就喜歡地不得了,此時眼中清淚將滴,無比疼愛地撫著易朱的腦袋:“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這當然是問題,這是終身大事。
易朱終于從先前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回復了正常,有些厭惡地將嫦娥的手拍開,站起身來,說道:“不說這些鳥事兒了,我走先。”
“你去哪里?”
“當然是去找我爹。”
“嗯…神君,那你這一世究竟是想做女生還是男生呢?”
嫦娥念念不忘這個事情,很好奇地問著,大眼睛里黑瞳忽閃忽閃,看著十分漂亮。
易朱看著她美麗的臉,忽然停在了原地,沉默半晌之后說道:“蕾蕾媽說,我長大了之后,如果喜歡女孩子就做男生,如果喜歡男孩子就做女生。”
嫦娥對那個叫蕾蕾媽的人間平凡女子忽然來了興趣,心想當媽的居然不著急這個事情,確實比較少見。
“哎,做男生有什么好,打打殺殺的,一身臭汗不說,還得煩這煩那。”嫦娥忽然下了一個決定,想把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家伙變成一個女生,蠱惑道:“還是做女生好,有漂亮衣服穿,閑時種種花,看看云,悲悲春,傷傷片…”
嫦娥感慨道:“這是多么有詩意的生活啊。”
易朱直了眼道:“這是多么無聊的生活啊。”
嫦娥想了想,站起身來,嫣然一笑,對著易朱翩然起舞。
起舞弄清影,廣寒宮中舒廣袖,霓裳一曲花動容,滿天桂香逐裙云。
無數仙鳥從宮外的樹上飛了進來,與嫦娥共舞著。
裙動如流云,眼神顧盼如流波,美極清極。
一曲舞畢。
嫦娥額角現出清汗一滴,更增容姿,柔聲道:“做女孩子,可以如此美麗。”
易朱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動心。
他忽然叉著腰,沉默了半天,嘻嘻笑道:“您真漂亮。”
嫦娥羞道:“你以后也可以這么漂亮。”
易朱點點頭,說道:“我決定了。”
嫦娥大喜道:“決定做女孩子?”
易朱搖搖頭,嘻嘻笑道:“您已經這么漂亮了,我變成女孩子估計也沒您漂亮,也沒您會跳舞。”他頓了頓,然后十分霸道地說道:“我決定了,我以后要做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啊?”嫦娥愣了。
易朱看著她美麗的無法形容的那張臉,甜甜笑道:“對,做個男人,然后把你這么漂亮的女人娶回家。”
――――――――――――――――――――
(大家應該還記得,以前就說過,嫦娥對于某人來說是很重要的,重要性便是體現在此處。便是一瞎玩,這故事便是在玩,希望能有意思些,求邏輯合理符合經典,只是我自己在編,編自己以為有意思的故事,也希望大家也能認為有意思。
出去一個月,著實跑了些地方,呆了好多個城市,累的夠嗆,看來也不可能寫什么游記,就記得在佛山的祖廟里發現了一個北帝廟,我拿著硬幣不停地往真武的大罐里扔硬幣,一邊扔一邊在心里默念:兄弟,書里污了你少,可別太在意。
真武旁邊兩座小的,一座是玄天上帝,一座是觀音菩薩,很有意思,我沒怎么理會。
里面很多信徒在虔誠的叩首,當時看著,忽然覺得有信仰說不定也是件極好的事情。
再往前走,居然赫然看見…呂岳的神像,好象還有蔣雄,噢,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我當時的心情,那叫一個好玩。
廟前有一池,池中養著無數老烏龜和鯉魚,龜食一元一袋,眾龜爭食,龜頭攢動,熱鬧而且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