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很忙,甚至忙得顧不得休息、吃飯,人的生命有限,有些事確是無法完成,呂不韋一生逍遙,不曾留有遺憾,自己想要得到的盡數得到,決心以余生整理各國典籍,各家學派融合為一體,如此想法堪稱大膽,須知兵家與儒家、墨家原本就是背道而馳,如果無法做到讓人信服,留下的必然是被后人唾罵之作。
桌案上擺滿書簡,這位昔日秦國掌權者如今手握書簡仔細研讀,上面擺放正是門客收集整理各家學派之作,其中不乏慷慨之詞,可惜大多偏激,呂不韋連連搖頭,學術之說若不能為人所用只能淪為空談。
一字千金,咸陽城無人敢應,呂不韋精心編撰典籍聲名遠播,為此不少學子趕奔咸陽,只為一睹呂氏春秋。
人一生所能做大事呂不韋已經做到,聲名、權勢早已看淡,現在要做的就是一件可以流傳千古之大事。
“相國,此處略有遺漏。”
“拿來我看。”
一人躬身,雙手托住,天近黃昏,光線略顯不足,呂不韋用手指點細細研讀連連點頭,“還是你心細,將此卷重新書寫,人可以犯錯,書不能,如此只會誤了后人。”
“相國所為必然為后世稱贊。”
呂不韋嘆口氣,“兵伐不斷,多少成就毀在戰火之中,如果不能將這些東西留下,我們就是罪人。”
“爹。”
女子聲音響起,呂不韋抬頭,呂娘蓉從外面走入,手里牽著一名孩童,胖嘟嘟小臉格外討人喜歡,“娘蓉,不是說過,不要到這里。”
“為何不能,娘蓉想見爹,天英也喊著要見外父。”
“好了,過來。”
呂不韋彎身抱起,“又重了,再過幾年真的抱不動了。”說完邁步走出,以免影響他人。
“是否還在怪娘蓉?”
“都過去了,怪又能怎樣,如今身邊不僅有女兒陪伴,還有可愛的小外孫,足矣。”
呂娘蓉低頭,一身裝扮和以往完全不同,畢竟做了母親,原本的蠻橫、驕橫同樣隨之消失,恰如呂不韋方才所言,事已至此,怪沒有任何意義,做錯了事就要懂得承擔,何況那一次并沒有留下任何悔恨。
老家人進入,夕陽下,呂不韋頭發花白,孩童依偎懷里,呂娘蓉站在一旁,如此情形讓人欣慰,甚至不忍打擾。
“天英,去和娘玩。”兩人身影出現,呂不韋一眼看到,身子彎下,孩童答應一聲快速跑開。
兩人上前,“城門有事?”呂不韋認得,整個咸陽城重要位置都有自己的人,每一個都是自己心腹,對自己更是絕對忠心。
“回大人,今日城門來了一隊騎兵。”
“有何蹊蹺?”
那人點頭,“手令。”
“哦!”呂不韋眉頭一皺,“可知從何而來?”
“函谷關。”
“聽清楚了?”
“并非聽清而是看清。”
“倒是忘了,你的本事,過人之能。”城門要地為何將此人安排在那里,為的就是此人過人之能,通過觀察人的嘴唇可以分辨所說內容,不管對方聲音多小,只要能夠看到就可以分辨。
“大人夸贊。”
“怕是宜陽有事,必然是趙括那惡賊。”
趙括兩個字一出,躲在暗處呂娘蓉渾身一顫,右手堵住嘴唇,眼睛睜大,左手抓住孩童手臂不停顫抖,有些事即便想躲也躲不過,秦、趙終有一戰,一旦有一天,自己的父親正面與趙括決戰,那一刻如何選擇,真的不知道。
“娘,等天英長大了,一定殺了趙括。”
“不,不,任何人都能,只有天英不能,記住,一定要記住。”
“立刻備車前往驛站。”
“大人,還有一件事。”
“講。”
“隨身所帶書信被嫪毐帶走。”
“嫪毐!如此更要去,立刻準備。”
呂不韋眉頭緊鎖,只言片語之間已經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宜陽之地不容有失,當日便是自己一手促成此事,大軍進駐宜陽,最是清楚宜陽對整個戰局重要性,馬車接近,呂不韋飛身躍上,府門打開直奔驛站奔去。
嫪毐要去見一個人,一個對大局有影響的人,此時面帶笑意看著眼前睡得香甜嬰兒,肌膚白、嫩,甚至不敢用手觸碰,似乎只要碰到就會有所傷害,年華雖去,依然未顯老態,從生下那一刻起已經注定一生為容顏所累,她就是趙姬,一個為情`欲所生同樣為情`欲所困女人。
“寶兒!”
嫪毐一路奔行,趙姬連忙伸手,生怕打擾嬰兒美夢,“總是那么魯莽。”
嬴政放輕腳步來到近前,看在眼里,嬰兒睡得香甜,長長睫毛,如果不是為了那場政治,如果不為這樣的身份,寧愿放棄一切,帶著女人還有孩子離開,離開這里,哪怕去一個荒島,日子再辛苦也好,不用背負太多的責任使命。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出了點事。”
“什么事?大王回到咸陽?”
嫪毐搖頭,趙姬長出一口氣,最近總是心驚肉跳,自己住在別院,咸陽城內那些人自然不敢干涉,唯獨一人,同樣是自己的骨肉,一旦嬴政回到咸陽,原本平靜生活必然升起波瀾,夢里一次次看到那道讓趙姬生畏眼神,手持長劍一步步走向自己,不容分說刺向幼小生命。
“看看這個。”
趙姬接過,上面寫得清楚,趙國大軍截斷宜陽大軍后路,同時攻下天關,天關守軍拼死趕到函谷關送信。
“天關在何處?”
趙姬一臉疑惑,女人終究只顧著兩件事,家事還有性`事,兩樣得到滿足已經足夠,戰場廝殺終究是男人的事,無法弄清先王臨死之時那番話是何含義,托給呂不韋無可厚非,嬴政畢竟年輕,咸陽世族更是大多站在成姣那一邊,這一點異人在世時同樣感到壓力,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只有呂不韋,憑借呂不韋的能力完全可以排除異己助嬴政登上王位,異人也算是煞費苦心,至于為何帶上趙姬,難道一切都是為了情,如此未免太過癡情,趙姬始終是女人,男人沒了,一個如此貌美鐘情于情·人如何會為了一段情放棄所有,身邊那個人不是嫪毐必然還有其他人。
嫪毐淡然一笑,左手伸出,看似隨意其實不然,恰好落在趙姬胸口上方,趙姬只穿一件薄衣,里面兩座小山若隱若現,如此更是讓男人抓狂。
嫪毐手指順勢向下,接近其中通道,“這里便是天關。”左手瞬間發力,趙姬渾身一軟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