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大帳 老將軍王陵盔甲在身,常年帶兵征戰身體大不如前,坐在那大口喘氣,頭盔兵器放在一旁,多年形成規矩,即便安然無事同樣甲不離身劍不離手,憑借的正是這股勁得到軍中·將領愛戴。
簾子掀起,一人快步走入,“有事耽擱。”
王陵揮手,隨著那人身形坐下,各營將領齊聚,“諸位已經清楚,我軍退路已被趙軍截斷,即便天關險地同樣落入趙軍之手。”
“天關已失!”
眾人面面相視,沐塵率領弓騎夜襲秦營,遠遠射了一通立刻離開,秦軍陣營工事遍布,弓騎同樣無法發揮作用,目的就是告訴所有人,趙軍來了,工事后方出現趙軍并不可怕,王陵身經大小數百戰精通防御之法,長平之戰,廉頗四面構建石城,迫使秦軍只能繞路魏國攻擊趙國關口,王陵采用防守之法同樣如此。
“將軍,不如趁趙軍立足不穩連夜殺出,解后方之憂,至于天關險地,函谷關必有察覺,只要解除后方趙軍,天關守軍陷入孤境無法久持。”
“末將愿率兵出戰。”
“末將愿往。”
各營將領紛紛請戰,秦、趙宜陽對峙,轉眼間五年已過,終日修建工事檢查防務,早就厭煩,如今趙軍出現在后方,后方并無工事可守,此時出擊對秦有利。
王陵搖頭,“不妥,趙軍有備而來,虛實難辨,此時出擊只會中了趙軍圈套,索性效仿當日趙括之法,堅守待援。”
“將軍是否想過,一旦援兵遲遲不到,糧草物質一旦耗盡,又當如何?”
“說的對。”
“一定要相信大王,不會放棄宜陽,更加不會放棄那些不顧生死為國死戰的秦人。”王陵身子站起,眼神中透出堅定,依然記得當日出征之時,當時嬴政尚未親政,依然拉住王陵雙手,“老將軍為國之心嬴政銘記在心。”王陵深信,為了秦之將來,為了十萬大軍絕對不會放棄。
一隊騎兵出關口直奔咸陽,咸陽城人流不斷,同樣是秦國富戶聚集之地,韓、魏等地擁有權勢之人趙國大軍攻入之前同樣攜帶財物逃入咸陽。
所有人清楚一點,無論哪里經受戰亂咸陽不會,自身安全可以保證,如此才能安心享受財富給自己帶來的一切,一旦戰爭接近,那些世代積累而生財富同樣隨著戰火毀于一旦。
“會主真的要走?”
城門處一輛馬車接近,隨行護衛不下數百人,能夠有如此陣仗除了朝中顯貴似乎只有這位巴氏會主,簾子掀開一條縫隙,露出那張絕美面容,不加任何粉飾,如此更加讓人心動,一旁站立之人手持長劍,正是嫪毐。
“有些事需要處理,商會的事還要大人多關照才是。”
“會主放心,嫪毐既然肩負咸陽城重責,必然不會允許有人在這里撒野。”兩人其中關系前文已有交代,寡婦清表面上是巴氏商會會主,背地里背負使命,恢復巴蜀百姓自由,建立屬于自己的國度。
“如此多謝大人。”
纖細手指落下,車子緩緩出城,幾乎同時函谷關前來送信騎兵接近,人在馬上高聲呼喊,“將軍手令在此,速度通行。”
為了方便,各地主將手中握有手令,一旦有事只要帶上手令,沿途關口紛紛通行,其中一點,兵士彼此誰也不認識,基本就是認令不認人。
嫪毐準備出城,自從與趙姬有了骨肉之后很少留在咸陽,一來侍候趙姬,這個女人越發強烈,嫪毐如此強壯身體同樣有些吃不消,好在可以借著各種理由推托。
馬上兵士揮舞手令,城門守軍快速退到一旁,戰馬不停,馬蹄聲接近,接近城門百姓紛紛避讓,唯獨一人,面色陰冷站在中間,兩側擺有貨物,路原本并不寬敞,送信兵士催馬而入,眼見一人站在那連忙勒緊韁繩。
“吁。”
戰馬速度減緩,距離那人越來越近,嫪毐眼中透出驚人殺意,戰馬一聲嘶鳴前蹄高高躍起,馬上人用力拉住險些從上面跌落,戰馬連續原地打轉,嫪毐冷哼一聲,殺氣收回,戰馬終于停住。
“讓開。”
嫪毐冷笑,“如果不讓?”
“誤了大事,小心腦袋。”
“想取嫪毐首級者不在少數,可惜都成了死人。”眼神中透出殺人讓人膽寒,曾經以殺人為生,嫪毐與荊軻等人不同,荊軻所殺多是大奸大惡之徒,嫪毐只為目的,更是不擇手段,名聲極差,殺手排行榜上更加無法與荊軻、高漸離等人相比。
“嫪毐,見過大人。”
嫪毐風頭正盛,呂不韋卸權一心著書,咸陽城內除了幾位老臣之外大小事宜幾乎都落在嫪毐手里,兵士只知其名,連忙從馬上跳下跪地施禮。
“不知者不怪。”說完目光落在手中手令上,“雷暴,函谷關守將。”
“正是,我家將軍命我等火速將消息送于大王。”
“大王率兵西征滅楚,此時不在咸陽。”
“不在咸陽。”
送信之人頓時沒了主意,將軍說過一定要交給大王才行,猛然想到當日聽人提起先王托秦于呂相國,“不知相國府如何走?”
嫪毐臉色一沉,自己就在眼前,這個人好生愚鈍,如果不是在這里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這種人根本不應該活在世上,“呂不韋早已不問世事一心著書,咸陽城大小事都由本都尉負責。”
嫪毐說完手臂伸出,那股讓人畏懼殺意透過手臂發出,黑色手臂,人的手臂為什么會是黑色,兵士徹底愣住,那雙眼睛似乎擁有一股魔力讓人無法抗拒,手伸向腰間,那是一個竹筒,上面帶有塞子,雷暴命人所寫書信就在竹筒之中。
“很好,先去驛館等候。”
“喏!”
一路奔行疲憊不堪,嫪毐點頭,旁邊走上幾名兵士,帶著幾人趕奔驛館,單說嫪毐,竹筒快速收回,速度快到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方才故意正對城門,后背幾乎將身后那些人視線擋住,有了上次教訓任何事都不敢大意,尤其是在咸陽城,其中遍布呂不韋眼線。
嫪毐轉身,城門處百姓依次進出,目光冰冷,試圖從中找出破綻,騎兵遠去,一切重新恢復,嫪毐冷哼一聲快步出城,腳下不停直奔別宮奔去。
嫪毐離開,一道身影快步入城,此人其貌不揚,衣著普通,最主要的是城門旁擺攤十幾年,風雨無阻,又加上姓錢,于是有了個外號“錢開”,多半是應了見錢眼開之意。
“肚子痛,在這看一會。”
伙計答應一聲,那人三步并兩步,連續轉過幾道街,進入一間破舊大宅,一人守在門前,兩人必然熟悉,點頭示意,那人走入,里面擺設極為簡單,大宅已經荒廢,一路不停,來到后門,同樣有人把守,后門打開,終于弄清意圖,不遠處就是相府大門。
相府門前一片冷清,這一點和平日完全不同,呂不韋交出兵權之后似乎有意如此,除了帶著門客著書之外其他一概視而不見。
那人走出,徑直來到門前,啪啪啪,敲響門板,一名老家人將門打開,看上一眼,“何事?”
“來見相爺。”
“相爺說了,任何人不見。”
“月黑風高。”
老家人點頭,“進來吧。”看似只是普通一句話,其中暗含玄機,只有相府密探才能說出,大門打開,那人閃身進入,老家人探出頭去,一片冷清,兩側同樣沒有可以躲避之處,放心下來大門隨之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