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來了薩滿,林麒也覺得好奇,想要去見識一番,他早就聽說北方異族信奉薩滿,薩滿相信萬物有靈,崇拜自然,崇拜圖騰,崇拜祖先,崇拜日月星辰,認為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也有熊神、鷹神,狼神等等。(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薩滿巫師據說是聯絡上、中、下三界溝通天地人神之間關系的神使,可以上達民情,下傳神旨。主要為本氏族消災祈福、趨利避害。每當瘟疫來臨,薩滿巫師祭祀天神或祖先以保佑氏族免遭災難。祈求在神的幫助下使他們滿載而歸,生產豐收。為病者跳神治病。薩滿巫師跳神治病時,要邊跳邊唱,用歌聲呼喚各種神的名字。此外,薩滿巫師還為不育的婦女求子,為死者祝福,把死者的靈魂送到陰間世界。
成吉思汗就曾十分信仰薩滿教,其每逢出征作戰,以及作出重大決策時,都要請薩滿占卜。薩滿教與中原佛道二教大大的不同,薩滿作法時不做壇,不畫符箓,就是跳舞,請來神靈上身,替人驅邪治病,甚是神奇。
林麒是鬼師,驅邪抓鬼的是本分,聽說有薩滿作法,也算是同行,也要跟著瞧瞧,剛要出門,卻被呼爾哈吉攔住,找出一件新羊皮襖披在林麒身上,還給虎頭也找了一件小號的,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話,呼倫告訴他,這是她阿瑪給他們準備的皮袍,林麒既然是她家最尊貴的客人,就不能凍著了,請接受他的好意。
既然是好意,林麒也不推辭,入鄉隨俗,穿上了羊皮襖,帶著同樣穿上了皮襖的虎頭隨著呼爾哈吉,呼倫,出了門,這會天已經黑得透了,寨子中間豎起一個大火堆,整個寨子的人都聚集到了火堆周圍,靜靜等待。
火光映射下,女真人各個臉色通紅,身穿皮袍,互相嘰里咕嚕的說著話,有的還朝林麒點頭致意,林麒拉著虎頭笑著找了個位置,呼倫就在身邊,過了沒多久,聽到一陣孩子哭聲,扭頭看去,就見呼爾哈吉家的婆娘抱著個一歲多的孩子,包裹在羊皮里,幾個女真漢子,綁住了一個咯咯咯…妖異的笑個不停,但看上去卻甚是年輕清秀的女子出來,女子身邊一個愁眉苦臉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跟呼倫很是相像,應該就是她的哥哥了。
林麒暗中捏訣開了陰眼,就見女子身上附著一只老鬼,六十多的模樣,牙都沒了,是個關東大娘的模樣,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差不多有個二百多年的道行,林麒能看到,虎頭自然也能看到,咽了口吐沫,對林麒道:“師傅,那女子身上有個老鬼,我去吃了她吧。”
林麒嚇了一跳,不知道這里面因果如何,怎能妄自胡鬧?何況女真人有女真人的規矩,人家也有驅魔的法師,跳神的薩滿,用的著你出手?怕是鬧不好,反而得罪了女真人,不如就此觀瞧,實在不行再出手不遲。
林麒急忙對虎頭道:“別胡鬧,老實看著,你若是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回武當山讓張老神仙看著你。”
說來也是奇怪,虎頭天生的陰童子,除了林麒誰也不怕,就怕張三豐,老神仙一眼瞧過去,虎頭就顫抖不已,像是也知道張三豐厲害,虎頭跟林麒親近,又怕張三豐,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回去的,只能點點頭,好奇的睜著大眼睛四處瞧,再也不敢多話。
一會的功夫,布庫里雍順帶著個男子走進火堆旁邊,恭敬的對他施禮,林麒捏捏鼻子,暗罵一句,娘的,你不是天生圣人嗎?誰見過天生圣人的村落里還鬧鬼的?真是個不知所謂。
一邊暗罵,一邊好奇的偷瞧,但見來的這個薩滿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臉色有些蒼白,一個挺大的鷹鉤鼻子,雙眼有神,健壯的很,想來也是,既然是請神,自然身體要好,否則承受不住,林麒愈發的好奇,不知道薩滿如何請神,是不是如茅山下矛一樣?
部族的人眼見阿來薩滿到場,急忙退避兩側,各個躬身行禮,用女真話祝福吉祥,人人恭敬,各個都對薩滿充滿了畏懼與敬意,阿來薩滿趾高氣昂,站在火堆旁邊,就有人捧著法衣,上來伺候著披帶整齊。
林麒不知道薩滿的法術比道家如何,但法衣卻是遠遠超過了的,阿來薩滿頭戴神冠,頂立火焰狀鐵角,鐵角上掛五色綢飄帶。銅鈴象征神鳥鳴叫,飄帶象征彩虹。薩滿法服為犴皮縫制成的對襟上衣形,兩肩及袖口、腋下、底襟、縫綴各色綢緞、布質的長飄帶一百二十八條,飄帶上繡日、月、鹿和兵器等圖案,并綴有小銅鈴,展開后似大鵬翅膀的形狀。
五顏六色的飄帶,象征薩滿神靈的羽毛,穿上就能飛上天界。薩滿神衣胸、背及肩部綴大小銅鏡二十面,腰際兩側垂掛有錐狀三棱兵器、小鐵弓箭、獸骨、黃鼠皮、荷包等物。薩滿作法時,穿此厚重的神衣狂放而有節奏地旋轉,飄帶飛揚,身上的銅鏡、響鈴、垂掛的各種小兵器等物叮鐺作響,宛如展翅飛天并呼風喚雨的大鵬,極有氣勢。
但看這一身裝束,道教的設壇作法就輸了一籌,林麒打起精神,再瞧,就見阿來薩滿披掛完之后,念念叨叨他聽不懂的言語,從隨從那里拿出一根紅色的布條,小碎步的跑到呼倫嫂子家的窗戶上系上,下端用桃木固定在地上,這里有個說法,紅色的布條,被視為天梯,薩滿請來神將從天窗順著這條繩子下來。在神梯繩的下半部,再拴一根用各色布條搓成的繩把,拉扯回來系在呼倫嫂子的手背上。
做完這一切,開始繞著火堆蹦跳起來,他一手執鼓瞧著密集的鼓點,隨著鼓點跳動,一邊跳著一邊口里不停地唱著林麒聽不懂的請神詞。林麒雖然聽不懂,但看樣子跟茅山術的下矛,請神上身相差不多,不過就是形式不太一樣罷了。
唱罷請神歌,鼓點開始變得急促,阿來薩滿亦結束了如歌的請神誦唱,開始呼吼起來,鼓聲越來越緊,薩滿的吼聲越來越大,現場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神秘、恐怖,阿來薩滿繞著呼倫嫂子的旋轉速度也在不斷地加快。
林麒開了陰眼,若說真請來了什么,萬萬沒有看不見的道理,可他就是沒看見阿來請下來什么,正疑惑之間,阿來薩滿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蹦跳著,吼叫著,他手持神劍開始驅魔除病,只見他將劍揮向呼倫嫂子的頭揮去,又向身體揮去,異常緊張、恐怖,在場的人也嚇得屏住呼吸。
若是個普通小鬼,估計就這氣勢被嚇跑了,若是有病在身的,見到阿來這氣勢洶洶的勁頭,嚇也嚇得癱倒在地了,如此一來,就表明纏身的魔鬼已被神靈驅走,災消禍去。阿來薩滿只要再把呼倫嫂子放到一塊事先準備好的門板上,把浸過油的樹枝或駱駝蓬草點燃,在病人頭上、身上繞幾圈,用火和煙將病人身上殘存的邪氣趕跑,就算完事。
今天阿來薩滿碰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林麒看得很清楚,老鬼根本對阿來不屑一顧,阿來驅邪,反而讓那老鬼來了精神,掙脫了束縛,站在火堆旁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阿來痛罵,罵的阿來薩滿一愣一愣的,由此還嫌不夠,竟然指著一百多個那女老少,挨個罵了過去,林麒,但見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相互之間,吵吵嚷嚷,嘰里咕嚕…眼見著有兩個人竟然廝打在了一處。
林麒不明所以,就問呼倫:“你嫂子說什么呢?”
呼倫小臉慘白,道:“我嫂子…我嫂子說阿來薩滿根本不是天生薩滿,是裝模作樣,還說呼而愣大叔家的獵狗是被呼也虎大叔偷偷打死吃了…烏古論商家的婆娘偷了溫迪罕溫大嬸的漢子…”
林麒恍然,怪不得都打起來了,部落里的家家瑣事,竟然被這個老鬼全都看在眼里,說出來言之灼灼,豈能不亂?林麒覺得不對,普通的孤魂野鬼不會這么多事,仔細瞧了瞧,見附身在呼倫嫂子身上的老鬼果然有些不一樣,嘴角上翹,竟然是一只搗亂鬼。
搗亂鬼自古有之,不害人,也不作惡,但誰若是沾惹上了,保準家宅不寧,雞飛狗跳,但搗亂鬼不會在一家呆的時間太長,最長不過三五個月就會自己跑掉,像呼倫家這樣的老搗亂鬼待了一年多的著實不多見,怕是呼倫家的誰得罪了她才會如此。
這么會的功夫,整個寨子已經是亂了,大聲吵鬧不休,脾氣不好的就動了拳頭,說來也不奇怪,搗亂鬼在寨子里待了一年多,就這么一百來戶人家,誰家的大事小情都知道個清清楚楚,今日說出來,惹得寨子里的人相互指責,豈能不亂?
更離奇的是,搗蛋鬼罵完了,從火堆里拿起一根還未燃燒完全的柴火,劈頭蓋臉的朝阿來薩滿打了過去,竟然就把個阿來薩滿打的抱頭鼠竄,狼狽而去。(。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