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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章 彭瑩玉

  泰山吞西華,壓南衡,駕中嵩,軼北恒,為五岳之長”。傳說,盤古死后,頭部化為泰山。據《史記集解》所載:“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東方為萬物交替、初chūn發生之地,故泰山有“五岳獨尊”的稱譽。

  泰山是“萬物孕育之所”的“吉祥之山”、“神靈之宅”。受天命而帝王的“天子”更對泰山推崇備至。為答謝天帝的“授命”之恩,也必到泰山封神祭祀。商周時期,商王相土在泰山腳下建東都,周天子以泰山為界建齊魯。中秦漢以前,就有七十二代君王到泰山封神,此后秦始皇、秦二世、漢武帝、漢光武帝、漢章帝、漢安帝、隋文帝、唐高宗、武則天、唐玄宗、宋真宗、接踵到泰山封禪致祭,刻石紀功。

  玉皇頂是泰山的主峰。也是歷代帝王登封泰山時的設壇祭天之處。卻不知為何大元朝的武功震爍天下,卻從未有一位皇帝登過泰山,百十年的荒蕪,玉皇頂上曾經風光無限的祭壇在風雨之下早就沒有了昔rì的光彩,卻仍是孤傲的矗立在山頂。

  夜色沉寂,彭瑩玉望著那個漢武帝建造的祭壇微微出神,神壇寬一丈二尺,高九尺,神壇還是當年漢武帝封禪所建造,乃是按照祭太一神之禮,設壇三層,四周為青、赤、白、黑、黃五帝壇,如今這座已經破舊的祭壇上,擺放了一把奇特的石劍。

  石劍巨大,高兩丈余,寬半丈有余,架在祭壇上方,托住石劍是一輛巨大的木車,下面有木轱轆可移動,精巧構造下,甚至可令石劍劍尖斜指,祭壇四方各打鑿出一條細長的石槽,石槽旁邊矗立著四個精鐵打造的籠子,東方的便是佘鈴鐺追了五年的蛇靈,西邊籠子里,困住了一頭巨大的白虎,南方是一只巨大的紅鳥,北方籠子里是一只巨大的烏龜。每個籠子四周各有一百個帶甲之士把守。

  白蓮教竟然在玉皇頂上布置了個四靈陣,不過山頂上這四種靈獸,頗有些濫竽充數的味道,佘鈴鐺的蛇靈不是龍,南方的那只巨大紅鳥,也是不知所謂,倒是白虎和巨龜是真物,也不知道冷謙是從哪里尋到的。

  四種靈獸,一把巨大的石劍矗立在山巔,直指蒼穹,前面便是云海濤濤,此際正是明月東升,月光下但見白云滾滾,如浪似雪,有時烏云翻騰,宛如千里棉絮,站在峰頂,俯瞰下界,可見片片白云與滾滾如滔滔奔流的大海。

  冷謙面貌清湛,身材消瘦,一張臉死板僵硬,沒有半分表情,看上去是個很不起眼的道士,若不是那一雙眼睛賊亮,跟那些個走街串巷,賣符算命的老道也沒區別。他從黑暗處走出來,看了看已經呆站了半個時辰的彭瑩玉,嘆息一聲,走過來,開口道:“山上物事都準備齊全了,當年漢武帝封禪,殺白鹿、豬、白牦牛等作祭品,用江淮一帶所產的一茅三脊草為神籍,以五色土益雜封,滿山放置奇獸珍禽,以示祥瑞。咱們雖然沒有那些東西,該有的也都有了,彭祖,你說咱們真的能迎彌勒降世嗎?”

  彭瑩玉目光仍是沒有收回半點來,仍是瞧著前方的云海,仿佛已經癡了,淡淡開口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只要努力到了,其他的也不是咱們掌控得了的,前幾rì佛光已然顯現,這幾rì該會再有,我們已錯過一次時機,這一次不可再錯過了。”

  冷謙沉默一下,道:“前rì林麒闖關,差一點就闖上山來,他是個有本事的,我怕時rì長了,總能讓他找到上山的路,若是攪了咱們的事,豈不是冤枉,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彭瑩玉淡淡問道:“可是打聽清楚了底細?”

  冷謙道:“此子來歷甚是稀奇,本是龍虎山的一個野弟子,卻不知有何際遇,練就了一身的本事,初上龍虎山便守住三關,逼迫伽璨真不得下山半步,更是不知從哪里學得鬼道真經,傳授天下孤魂野鬼,被尊稱為鬼師,前rì與他交手,發覺他身上有寒熱二汽,甚是霸道,手中的尺子也不是凡物,是個難對付的。”

  彭瑩玉聽到此處,竟是微微笑道:“倒也是個人物,若是能歸順我天完,必然是教中數一數二的英雄,我白蓮一宗搶了靈蛇,總是有些對不住丐幫,咱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只是為了迎彌勒降世,用了些霸道手段,總也是不對,能不與丐幫結仇就不結仇吧,若是事情成了,蛇靈不死,我自會親自將蛇靈送還丐幫,道個歉那也不算什么。”

  冷謙憂慮道:“咱們有這心思對方未必知道,我觀林麒此子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前rì里在十八盤吃了小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攪擾不休,又該如何是好?”

  彭瑩玉哼的一聲道:“他若真是個不曉事的,攪擾不休,自然要給他個大大的教訓,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再厲害還能厲害到那里去了?難不成真當我彭和尚吃素就不殺人了嗎?”

  冷謙道:“能堵住伽璨真三年的人,我等不可小視。”

  彭瑩玉道:“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你只要守好關隘,不讓其他人上山就好,這幾rì我時時祭拜念咒,佛光必顯,四靈之陣也擺好,我有把握將這天劃開請彌勒降世。也只有彌勒降世,才能化混亂的世界為大同,只有彌勒降世才能化污蝕的人間為凈土,化黑暗罪惡的世間為天國,冷謙,咱們當初加入白蓮,為的不就是這天下蒼生嗎?或許別人忘記了最初的宏愿,但我,卻未曾一rì忘記。”

  冷謙忍不住道:“我若是忘記了,又怎會隨你一起來這泰山?咱們奉徐壽輝為共主,對他忠心耿耿,但他對你做的這件事很是不以為然,已是有了忌憚,難道你就不怕事情不成,反而遭人暗算嗎?”

  彭瑩玉苦笑道:“他對我不滿,我豈能不知,但你見他對我做什么了嗎?若是真做了什么,我反倒不會如此執著,可你也看到了,他什么都沒做,雖然心有不滿,也有有忌憚,卻還是讓咱們來了,你就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

  冷謙啞然,他能明白彭瑩玉的心思,徐壽輝是個好人,徹徹底底的好人,卻不是一個梟雄,耳根子軟,更是沒什么魄力,若不是他們輔佐,也成不了事,就如彭瑩玉所說一樣,徐壽輝明知道他們是來做什么,心中不滿意歸不滿意,卻仍是沒說什么,也不阻止,這樣的一個人,連個太平天子都坐不了,更不要說在這亂世之中有所成就了。

  亂世之中,逐鹿天下,比得是手腕心機,心狠手辣,徐壽輝通通沒有,平庸的很,但他手下除了彭瑩玉之外,各個都是野心之輩,倪文俊,陳友諒…都在盯著他的那個位置。

  彭瑩玉如此作法,對他并沒有好處,彭瑩玉是個有真本事的,少年出家,學成后四方行走,以為人免費治病傳教,因“法術”高強,為民間所敬佩,“袁民翕然,事之如神”。被稱為彭祖,已然是神一般的人物,請彌勒降世對他又有什么好處了?

  這幾年紅巾軍發展壯大,但那些曾經的老兄弟卻是越來越貪圖享受,越來越忘記了當初的初衷,忘記了要為這天下太平出一份力,忘記了曾經的信仰,同樣忘記了現在遠遠還不到馬放南山的時候,大元仍然占據著天下的大半,北方白蓮教已經奉韓林兒為小明王,而他們卻越來越離心離德。

  彭瑩玉的心思倒也簡單,南北白蓮教已然分裂,北方韓林兒的白蓮教已跟明教融合尊崇明王,而他們南方這些白蓮教徒,信奉的卻是彌勒降世,天下太平,韓林兒已經自稱明王,這邊卻沒有誰敢說自己的彌勒降世。

  南北白蓮教終有一戰,若是真能請彌勒降世,必然信眾濤濤,天下也就傳檄而定了,建立佛國凈土,也不再是句空話,對徐壽輝也不是什么壞事,他這樣的人,在這亂世混下去,早晚要被別人替代,那個時候就是個身死魂滅的下場,可若是有了彌勒降世,也就無人在敢對他動手,如此一來,起碼能落個全身而退,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彭瑩玉用心良苦,只是古往今來,將天下興亡寄托于虛無縹緲的神靈身上,就真的能成嗎?

  想到這里,冷謙搖搖頭,嘆息一聲,沉默不語,彭瑩玉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道:“冷兄,我如此做,成與不成都在半數,若是成了自然是好,你我的宏愿也就能夠實現,若是不成,你我又損失什么了?不過就是浪費了些時rì而已,辛苦些罷了,你我都是苦出身,受些苦累那也不算什么,此事但有一線機會,都要去試一試的。”

  說完,抬頭看向云起云滅的云海,輕聲道:“我們念叨了多少年的彌勒降世了,怎地到了這關頭,卻又忐忑了呢?冷兄,你我不是葉公,也不必怕真龍,且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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