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之中帶著罡煞氣息,忽地迎面刮來,十幾個陰差措不及防,頓時亂成一團,這陣風來的猛烈,林麒忍不住向后退了一退,仔細看去,陰風之中夾雜著無數紅色的細小粉塵,打在陰身上疼痛無比,暗紅色的粉塵看上去像是公雞血和黑狗血曬干了碾碎了的粉末,林麒驚訝不已,也只有這兩種至陽之物才會對陰魂造成傷害,隨著陰風撲上來的這些鬼物,同樣是鬼,怎地就能使用?
陰風之中,百十來個鬼物,呼啦啦蜂擁而上,猶如地獄之門大開,小鬼大聲呼喝,七個陰差高舉招魂幡,竟然成北斗陣勢,剩下的陰差揮舞手中鐵鏈,朝著當前的鬼物套去,立刻套住幾個,但不知為何,這些鬼物沉重如石頭一般,被定在原地,卻是沒有勾出魂來,眼見著就離的近了,就見這些鬼物各個臉上罩著猛獸的面盔,有狼,有虎,有貓,有狗…還有一個竟然罩著鐘馗的面盔,讓人哭笑不得。
這些鬼物有的手中握有符刀,刀光閃亮,林麒看得是眼熟無比,竟是跟當初師傅周興給他做的符刀一樣,上面帶有法力,有的鬼物手中拿著柳條,呼喝著蜂擁而上,到了近前,忽地一聲呼哨,分成兩伙,一伙纏住陰差,舉著柳條猛抽,卻是沒人用符刀去砍。柳枝打鬼矮三寸,據說河邊的柳樹和山上的柳樹不一樣,河邊的楊柳,枝條可以打鬼,桃樹的枝條也可以打鬼,所以鬼怕桃木劍和怕柳枝抽打,陰差也是鬼,自然也怕柳枝抽打,頓時躲閃起來,
纏住了舉招魂幡的陰差,另一伙朝著陰車搶了上來。鬼物兇猛異常,到讓林麒摸不著頭腦,天下鬼物無數,卻真沒見識過敢打劫陰差,搶陰錢的。雖然鬼物都蒙著臉,但都是些孤魂野鬼,無非是年頭久了,比其它的野鬼厲害上幾分,可手上有符刀,還有陣勢,必定有高人在背后指點,否則陰差手中的冥器,也不會勾不到魂來。
林麒既然答應了小鬼,那能真讓這些野鬼搶了陰錢,急忙抽出量天尺,擋在陰車前面,幾十個鬼物當中,突然閃出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衫的野鬼來,也看不清楚面目,但見他衣衫一抖,卻是十余片柳葉,激射而至,朝著林麒面門而來。
林麒量天尺橫在胸前,快速劃了個圓圈,黑乎乎的尺子有淡淡無色光芒顯露,與柳葉一絞,柳葉立成碎屑,紛紛落地,林麒迎面而上,量天尺向前刺去,還沒等到那鬼眼前,卻見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黑色長傘來,猛然撐開“噗噗…”幾聲悶響,傘面上抖出一團紅霧出來,紅霧帶著至陽氣息,不是雞血磨成,就是狗血磨成,對陰身傷害不小,林麒不敢大意了,急忙躲開。
那鬼卻是得理不饒人,撐著傘追著林麒,噗噗噗…的放紅霧,林麒被他纏住,一時脫不開身,剩下的鬼物一擁而上,舉著符刀刀背將守住陰車的幾個鬼差砍下去,呼哨一聲趕了車就跑。
眼見得手,那鬼急忙也朝密林而去,林麒被他逼得手忙腳亂,正惱怒不已,那能讓他跑了,握緊了量天尺追去,這鬼沒想到林麒如此難纏,眼見著就要到了密林,將個黑傘朝林麒砸了過來,林麒扭頭一閃,卻見他左手在身前一晃,在空中劃了個圈,竟然有三張黃符出現在眼前。
三張黃符如貼在空中一般,在半空里一動不動。想必是想攔住林麒,身形卻是不停,仍朝著密林飄蕩而去,林麒見這鬼物竟然還能使用符箓,也是大為驚訝,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腿稍稍一屈,猛地向前急縱。只一眨眼功夫,便已到了三張黃符跟前,量天尺向前劈去。
林麒這一劈也沒章法,直直劈下,卻有陰陽五行之威,登時將三張黃符劈的七扭八歪,露出一條空隙來,林麒閃身搶進,朝著那鬼身后直刺,那鬼本以為林麒不過是普通陰差,甚是輕敵,哪知林麒這一刺來得極快。但這鬼道術極甚精純,林麒尺子剛遞出去,他右手尾指忽地向外一挑,空中還未落地的一張符紙如疾矢一般向林麒射來。
林麒也未將這鬼放在眼里,尺子忽地下落,擋住黃符,哪知符紙一貼到尺子上面,忽地燃燒,這股火力純正剛猛,林麒只覺從尺子上傳來一股極大之力,驚訝之下,人朝后面滑去。那鬼得手卻不戀戰,竄進了密林之中。
林麒沒想到此鬼如此jiān猾,也顧不得逢林莫入了,他是陰身出游,不似人身沉重,身子一頓向前而去,進了林中,卻見這林子里面濃黑異常,百十多個鬼物早就不見了影蹤,連那驢車也消失無形,倒是那鬼黑影一閃,想必是還沒來得急逃掉。
林麒對這鬼不敢再大意,左手掏出從那張青山那討要來的雷符,雷符一出手,一變二,二變四,眨眼成了十余張,如同一道道利劍急速而去,將那鬼團團圍住,雷符在空中不住打轉,猶如鐵桶一般,但那鬼此時一揚手,也射出幾道黃符,竟是穿透了雷符朝著林麒面門射來,林麒量天尺迎上,擋下黃符,神行不歇,閃身進了雷符陣中。
那鬼見林麒如此能耐,知道他不是普通陰差了,心中一急,手上更是亂了方寸,將個黃符握在手心當中,朝著林麒抓了過來,林麒剛到陣中,還未穩住身形,就被抓住,這鬼的手冷若寒冰,一抓到林麒手臂,就如一把鐵鉗,這鬼抓住林麒的手臂,正在用力回奪,忽然五色光芒一閃,林麒猛然轉身一矮,量天尺向下一劃,將那鬼一條右腿斬斷。這鬼右腿齊根斷了,卻連血珠也沒流出半點,仍然作勢拉著,這副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陰身受損,陽身同樣受損,眼見這鬼斷了一腿,林麒哼了一聲,尺子朝他頭頂拍去,想要先將他制住在說,卻沒想到,尺子到了那鬼頭頂,卻見一道白光閃耀,晃得林麒眨巴了一下雙眼,等在睜開,那里還有鬼,只有地上一個草人。
草人扎的甚是精細,有鼻子有眼,腰間栓了跟紅繩,雙臂俱全,卻是斷了條腿,這鬼竟有如此法術,看來今夜來劫陰錢的鬼物,都是草人之軀,怪不得那些招魂幡,勾魂鎖對他們沒用,林麒心中一動,收回了雷符,撿起地上的草人用鼻子聞了聞,竟然是茴香曬干了編造的草人。
茴香的香料,但卻是一種很有靈性的草藥,有很多地方的巫師,術士,召喚鬼神都燒茴香,不過茴香既可以用來招神,也可以招來邪魔。林麒低頭想了想,發現搶陰錢的這些鬼物,并無惡意,目的只是陰錢,并沒有傷害任何一個陰差。可一個如此本事的人,為什么不搶別的,只是搶些陰錢?這么做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林麒百思不得其解,閃身回到被劫之地,十幾個小鬼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本就一個個丑陋非常,這么一哭,更加難看,倒也不怪他們,地府懲罰最是嚴酷,丟了這么三次陰錢了,那個回去都沒有好果子吃,這些小鬼平rì里勾魂索命,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何曾受過這般挫折,一個個哭的天地同悲,簡直跟死了親娘也似,只有請林麒幫忙的小鬼還算鎮定,眼見林麒回來,急忙迎上來問道:“林爺,可有眉目?”
林麒揚了揚手中草人,對他道:“搶劫陰錢的必定是活人無疑,鬼物沒有這般能耐造出這么多有靈氣的草人,若是沒人施法,這些鬼物也沒那個本事附身到草人身上,招魂幡,索命鐵索不管用,也正是因為如此。”
小鬼哭喪著臉道:“這次又被搶,我們十幾個回去,定然要受油炸,斧劈之罰,還望林爺憐惜我等不易,幫小的這個忙啊…”小鬼說著就要跪倒在地,也是真慌了,剛才那一番鎮定不過是強裝出來的而已。
自己又不是死人,林麒哪能讓鬼差來拜,急忙扶住他道:“別急,我還留有后手!”說完也不管小鬼,念頭一轉,陰身回竅,張開眼卻見張青山還在不慌不忙的燒紙,林麒一把抓住他道:“可有消息?”
張青山一把推開他手,道:“急什么?你且看!”說著指了指上面,林麒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就見一道白煙若有若無,若即若離,卻是朝著城外而去。
張青山得意道:“紙錢之中有尋蹤引路之符,這些個鬼賊不曉得厲害,哼!有這符在,任他躲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了。”
林麒最見不得張青山得意,一把拽起他,道:“既然如此,還在這里胡吹什么,還不快追!”說著話拽著張青山順著白煙疾奔。張青山被他拽了個踉蹌,急忙道:“急什么,急什么?有這道符在,除非對方發覺,否則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