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也知道是落到水潭的妖人偷襲,卻沒想到此人如此隱忍,悄悄跟在三人身后,躲在一邊尋找時機,這時機選的當真是妙到了頂巔,張青山定身咒得手,林麒和殷利亨自然都是一松,此時出手,就算在jǐng覺,也有個緩沖,等三人反應過來,尸藤種子已是蝗蟲般鋪天蓋地而來。
尸藤種子見風成妖,瞬間就仿佛有了生命,振動飛舞席卷而來,跟在種子身后是一片白茫茫霧氣,霧氣并不濃,還是讓幾人眼前突然一花,張青山,殷利亨,林麒,急忙向后退去,張青山和殷利亨沒有林麒那般變態,身上有陰陽二氣可以驅逐尸藤種子,林麒雖是能逼退種子,但所耗時間不少,不如暫避鋒芒,就這么一退的功夫,霧氣之中突然出現一個遍體漆黑巨大的圓球,圓球轟鳴聲大作,帶著壓倒一切的氣勢,滾了過來。
圓球速度極快,到了冰坨近前,忽地張開,猶如一只怪獸張開了巨口,將冰坨裹在里面,就地一滾,快速無比而去,霧氣之中,就見這巨大的圓球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滾了幾滾,漸漸變淡,滾落山澗,沒了影子。
“隱身術!”張青山大喊一聲。隱身術各門各派都有,都只是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真個隱身,挺雞肋的一門邪術,真正的名門正派誰也不會去學,此時那妖人使用出來卻是恰到好處。
霧氣也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似無窮無盡。里面夾雜著尸藤種子,更是讓人防不勝防,林麒也動了真火,忙活了一夜,竟是個前功盡棄,耳邊又傳來張青山的喊聲:“林麒,你來對付尸藤種子,我驅散濃霧。”
林麒應了一聲,身形倒轉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催動陰陽果內陽氣將泥土烘干,再用尺子拍了拍手中干土,默念鬼巫教給他的咒語,猛然將干土撒出,干土在霧氣之中散發點點五彩光芒,猶如星光閃耀,靈動非常,形成一道星幕,擋住漫天而來的尸藤種子。林麒也不知道這個法子管不管用,卻也沒有更好辦法,情急之下使了出來,蝗蟲般的尸藤種子碰到光幕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就聽得嗤嗤…陣陣白煙冒起,成片成片萎縮跌落。
張青山見林麒竟然真個擋住了尸藤種子,精神一振,摸出一道符來,雙指一彈,這張符紙如飛鳥般沖天直上,霧氣中,突然閃現了個亮點,光點似有似無,越來越亮,張青山左手捏了個訣,突然喝道:“光射斗牛,法象雌雄,旁輝九丑,肅清提封,上盤云漢,嚴攝罡風。神靈景震,倏忽西東,雷部天君急急如律令!”
喝畢,左手伸上一伸,五指猛地張開,那道符本如飛鳥般在空中飄,張青山左掌一升,符紙一下燃起,濃霧中的黃符突然異彩大放,像是一瞬間開了個泄水口一般,霧氣剎那間消失無蹤,周圍又是清清朗朗一片。正是正一教的五雷破。
破了尸藤種子的是林麒,破了霧氣的是張青山,殷利亨可是沒干什么,剛才他還念叨著三人之中就他干活多,現在可就沒臉再說什么了,這一陣明顯就被林麒和張青山比了下去,又如何能夠服氣?張青山剛破了霧氣,他便仗劍急不可耐的追了過去。
林麒見他追去,跟在他身后,張青山苦笑,現在去追已是來不及了,那妖人如此隱忍,是個心思縝密之輩,又如何會留下痕跡讓你二人抓住?這兩個小子,還是太年輕啊,他嘆息了一聲,以老江湖自居,卻也怕二人有什么不測,跟在后面追了上來。
事起突然,就在轉眼之間,三個女子被定住,也不過就是一時片刻,眼見著無數尸藤種子爬上了身軀,眼見著三人破了萬分邪惡的尸藤種子,眼見著三人破了霧氣,眼見著三人追了上去,眼見著三人竟是誰也沒瞧她們三個一眼。
這世上有一種人很奇怪,你若是對她好,她會說你有所企圖,犯賤,不會拿正眼瞧你。可你若對她不好,她會忌恨你,說你不懂世故人情,不懂憐香惜玉。可她對你不好,那是應該,對你好,是你的福氣,你還不能不領情。好像整個世界都欠她的一樣,大家想想,世界上有沒有這種人?
很不幸的是,老道姑就屬于這種人,眼見著三人走了,竟然怒氣上頭,大聲罵道:“此三人果真不是好東西,竟將咱們姐妹留在此地不管,待我解決了這些可惡的蟲子,再去找他們理論,此事不能算完…”她卻不曾想,你跟三人都打生打死的了,憑什么讓人家管你?
老道姑也是個真有本事的,一身的銅頭鐵臂,無數尸藤種子朝她而來,撞上就死,這老女人何其強大,就連如此邪惡的尸藤種子都拿她無可奈何,更不要說男人了,還不是磕著就死,碰著就亡。
她一身銅皮鐵骨,可她兩個姐妹就沒這本事了,就見兩人如花似玉的一張臉,瞬間變得青紫,尸藤見肉生根,順著兩人肌膚瘋狂生長,眼見著就有翠綠樹枝要沖破肌膚沖出來,老道姑雙目圓睜,暗里憋氣,猛然一聲大吼,全身一抖,破了張青山的定身咒。
老道姑臉色陰沉,從懷中掏出一個紙折的小小紅燈籠來,又取出一根小小蠟燭點燃,放到燈籠里面點燃,紅色的燈籠雖小,卻是照的附近一片光明,暗紅色的光芒帶著一絲溫暖之意,將兩個女子籠罩在光芒之中,道姑提著燈籠,腳踏古怪方位,繞著兩人念誦咒語:“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天下紅燈照,那時才算苦。入我真空門,無生老母渡。千邪萬魔都破掉,從此不聞百姓哭,紅燈照,紅燈照,照亮天與地,照亮人心苦…”
咒語帶著慈悲,悲天憫人的氣息,在這寂靜的黑夜響起,隨著咒語聲音越來越快,兩女子身上的尸藤種子無比劇烈的掙扎,但在紅燈籠罩的圈子中,那盞小小的紅燈卻發出強烈的吸力,這股力道柔和卻又連綿不絕,噗噗噗…一顆顆種子從兩人身上被吸出來,一顆顆貼在紅燈上面,很快紅燈上就像結了一層繭,但紅燈的光芒并未因此黯淡,反而越來越亮。
很快所有的尸藤種子都被吸到紅燈上面,兩個女子身子一軟,嚶嚀一聲軟軟跌倒,老道姑眼見兩人無事,也是松了口氣,將個紅燈一抖,無數尸藤種子紛紛迎風而落,化作飛灰。老道姑小心將紅燈里面的蠟燭取出,輕輕吹熄了,又將紅燈折疊好塞進懷中,這才扶起兩個女子在地上打坐。
兩女子盤坐地上,雙眼微閉,身上散發出蒸騰熱氣,將尸藤種子留在身上的血煞陰氣一點點逼出體外,老道姑雙拳緊握,盯住四周為兩人護法,眼見著兩人臉色漸漸紅潤,皺眉沉思了下,從懷中掏出個竹筒,拉開封住上頭的紅紙,一顆璀璨煙花直沖天際。
此時綠衫女子睜開雙眼,開口道:“師姐,偷襲之人陰險毒辣,會不會就長樂教的鬼頭老祖?”
道姑沉吟道:“想必就是了,別人又那里有尸藤種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咱們姐妹竟然能在這里碰到,也不枉尋遍天下找了他兩年多,綠凌,等小師妹沒事了,你就去找師傅,告訴她此地有鬼頭老祖的消息,那個被冰封住的女子,咱們不能不救!”
叫綠凌的女子沉默了下,知道師姐是想把她支派出去,不想讓她攪和了尋仇的事,忍不住道:“師姐,我看剛才與咱們對陣的三人不像是壞人,別是冤枉了他們,鬼頭老祖既然對他們出手,必然不是一伙的。”
“閉嘴!壞人腦門上都寫著字嗎?你看著不像?你又能看出什么來了?就看這三人見死不救,也不是良善之輩,定是與那鬼頭老祖沆瀣一氣,出了分歧才會如此,想要找到鬼頭老祖,就在此三人身上,你年紀還小,不懂事,我也不來怪你,這里用不到你了,待其余幾個姐妹來了,你就去尋師傅吧。”
道姑大聲呵斥,綠凌不敢頂嘴,卻是微微嘆息一聲,師姐平時對她們幾個姐妹甚是照顧,可是這性子卻是越來越偏激了,也只有師傅能管得了她,事已至此,說什么也是沒用,任她去吧。
一聲嬌喘,清麗女子也驅散了身上血煞陰毒,站立起來,道:“師姐說的沒錯,那三人油尖嘴滑,一看就不是好人,四姐,你不會是看上那個長的虎頭虎腦的道士了吧?”
“胡說什么…我怎么會看上…”綠凌急忙辯解,聲音卻是越來越小,直如蚊子叫聲,這時遠處傳來破空聲音“嗖嗖嗖…”四個女子凌空而來,俱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各個如花似玉,身上衣衫顏色卻是各不相同,打眼瞧去,赤橙黃綠青白紫七色俱全,七人并排而立,就如月色中的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