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把時間分為十二時辰,卯時就是后世的早上五點至七點,除了時辰,入夜后又喜歡用“更”來標明時間,各地都有官府安排的敲更人,每到更時就大聲通知百姓,讓他們合理安排時間。
當然,也有防火、防盜的意思在里面。
到了冬日,由于北回歸線變化的原因,晝長日短,冬天的夜顯得特別漫長,換作夏季,五更的鑼一敲響,百姓們早就爬起來,男的收綴工具,女的生火做飯,準備迎接新的一天到來,可是到了冬天,敲了五更后天地還是一片漆黑,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反而覺得夜色更濃。
人們并不了解為什么夏天日長夜短、冬天晝長日短的道理,這是科學的制約,但是他們會根據天色來利用時間就行,例如一些有心人。
多爾袞就是這樣的有心人。
五更一到,多爾袞站起來,一臉凝重地走到一個重兵把守的帳蓬前,輕輕一擺手讓衛兵退開,然后率先走了進去,范文程、阿濟格跟著走進這座神秘的營蓬,事實上,這座營帳除了多爾袞,就是阿濟格也不允許進行。
“瓜爾佳鰲拜,參見王爺。”一進去,只見一個滿面胡須的彪形大漢半跪著向多爾袞行禮。
“咦,鰲拜,你怎么來了?”阿濟格一看,馬上虎著臉問道。
瓜爾佳鰲拜是滿清的一員猛將,出身瓜爾佳氏,蘇完部族長索爾果之孫,開國功臣費英東之侄,自小勇猛過人,在軍中屢立戰功,號稱滿清第一勇士,可惜此人喜歡和多爾袞作對,當年以死相逼要立皇太極的兒子稱帝,若不然。多爾袞早就皇袍加身了。
鰲拜一直受到多爾袞的打壓,沒想到突然出現在軍營內,阿濟格看到不由大吃一驚。
“回英親王的話,屬下奉命押運武器。昨日才到營中,公務在身不便相見罷了。”鰲拜恭恭敬敬地應道。
此時多爾袞淡然說道:“把東西亮出來吧。”
“是,王爺。”
鰲拜拍拍手,馬上有人把點燃巨燭,阿濟格這才發現營帳的角落處堆著一大堆用白布蒙著的東西。經多爾袞同意后鰲拜用力一扯,一下子露出幾尊龐然大物,阿濟格一看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吃驚地說:“這,這是紅夷大炮?十四弟,這不是寧遠城的紅夷大炮嗎?”
阿濟格對這紅夷大炮太熟悉了,這是寧遠城的鎮城之寶,當年寧遠之戰時滿清八旗就沒少吃它的虧,數次殺羽而歸都要是拜它所賜,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看到。由于吃過大虧,現在看到它都有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多爾袞有些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那黝黑的炮管說:“沒錯,寧遠城一共有十一尊紅夷大炮,二尊在戰火中損壞,剩下九尊,為了對付這些川狗,本王暗中密令鰲拜從寧遠運來六尊,十二哥,看傻眼了吧。”
“難怪十四弟說三天必攻下寧羌州,原來有這倚仗。沒想到連我都瞞在鼓里,神不知鬼不覺就運到這里,厲害啊。”阿濟格一臉佩服地說。
紅夷大炮又叫紅衣大炮,這可是重炮。每尊炮長三米、重二噸,在古代馬車工具落后的情況下,運送極為困難,沒想到多爾袞悄無聲息就把它弄到軍營中,再回想前面又是送炮灰又是用用漢八旗強攻,這才明白一切都是放煙幕。麻痹川軍,然后一舉拿下寧羌州。
好大的手筆。
多爾袞對阿濟格笑了笑,扭頭對鰲拜道:“鰲拜,這差事你辦得不錯,本王很滿意,你想要什么獎賞?”
鰲拜心中一動,馬上行了個軍禮說:“末將愿領軍沖鋒在前,為我大清建功立業。”
本是滿清第一勇士,鰲拜最喜歡就是在戰場上快意殺戮,用敵人的鮮血成就自己的功勛,可是得罪了多爾袞,一直做些閑差,英雄無用武之地,這讓他非常憋悶,幸好這一次運送紅夷大炮這樣的艱巨的任務落在自己頭上,鰲拜自然把握機會,準備好好立上一功。
沒有戰功,怎么晉升?
多爾袞眼珠子轉了一下,很快笑著說:“平西將軍正在對付張銳,此人是川中大將,很難對付,時刻威脅著大本營的安危,鰲拜將軍,不知你有沒有興趣會他一會?”
“末將領命。”鰲拜毫不猶豫地說。
有了紅夷大炮,以多爾袞的風格,肯定留有后著,這寧羌州已是他口中的肉,肯會不會把功勞分潤給自己,肯讓自己率兵對付那個張銳,這已經很不錯了,鰲拜不敢挑剔,馬上應了下來。
“好,有鰲拜將軍出馬,肯定馬到功成”多爾袞干脆地說:“現在是五更,再過三刻鐘本王就會正式發動攻城,到時張銳肯定率兵來救,鰲拜將軍,現在你可以去找平西將軍了。”
“是,末將告退。”鰲拜不也怠慢,馬上告辭而出。
等鰲拜走后,阿濟格有些擔心地說:“十四弟,這個鰲拜一直和我們作對,好不容易才壓住他,現在又給他機會出頭,這一份天大的功勞,何必便宜他呢?”
多爾袞冷笑地說:“哼,洪承疇雖說有三萬人,但僅有三千騎兵,那些戰馬還是我們挑剩的,而張銳部是清一色騎兵,所騎的是上等的蕃馬,又全部裝備了火器,一旦發狠要截住他不易,鰲拜去了,截住他對我們有利,可以更安心攻城,要是截不住,這樣正好,不僅他這次運送火炮的功勞沒了,還給我們整他的由頭,怕他干什么。”
“這也對”阿濟格點點頭說:“就算有他功勞,也得分我們一半,哈哈哈。”
兩兄弟說話是當著范文程說的,說話的時候范文程一直微笑地聽著,一言不發,多爾袞和阿濟格也不擔心,因為范文程只顧對付大明和幫助滿清入主中原,至于滿清內部的矛盾,他從不摻和。
這也是他一個漢人歷經三代依然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兩位王爺,時候差不多了。”就當多爾袞和阿濟格得意大笑之時,范文程在一旁小心地提點道。
“的確是時候了”多爾袞點點頭,然后大聲下令道:“來人,把紅夷大炮給本王推出去,全部對準城門,本王要最短時間內把它夷為平地。”
“是”一眾親兵聽令,一起去推那體積龐大的火炮。
就在親兵推火炮時,多爾袞拍拍阿濟格的肩膀說:“十二哥,這六門是威力強大的重炮,到時一齊發炮,很短時間就會把寧羌州的城墻轟倒,在炮聲響起的同時,我們留在寧羌城的暗棋也會發動,穿著川軍的鎧甲襲擊川軍,短時間內他們會陷入混亂,到時你帶著我們二白旗的勇士沖進去,把川軍給我殺個片甲不留。”
“哈哈哈,好,我最喜歡就是干這種事,一萬多川狗,這活過癮。”說話間,阿濟格忍不住用舌頭舔了舔唇邊,一臉嗜血的樣子。
那六尊火炮都安裝了帶輪子底座,用力推出即可,人多好辦事,不到二刻鐘,六門威武的紅夷就推出營門,乘著夜色推進離城墻約二里的地方,并讓炮手調好了角度,那火炮停放的距離、位置白天就算好的,只要調一下炮擊的角度就好。
紅夷大炮的最大射程有三里,現在推進到二里,足夠每一顆炮彈都打到預定目標。
而這一切,正在熟睡在的川軍一無所知,就是在城墻上的巡邏隊也沒有察覺,誰也想不到,清軍深夜沒有襲擊,而臨近天亮才發動攻擊。
六個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寧羌州城,在紅夷大炮后,黑壓壓一片全是整裝待發的士兵,幾萬人就像幾萬頭嗜血的餓狼,眼睛在黑暗里閃著噬人的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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