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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圖窮匕見

大熊貓文學    大明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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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漏屋偏逢連夜雨”形容后期的大明絲毫也不為過,外有后金之憂,內有荒年之患,特別是荒年,以農業立國的大明帝國主要收入就是田賦,一旦遇上荒年,對朝廷和人民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特別是土地兼并嚴重,口中無食、身上無衣的百姓流亡的流亡,造反的造反,帝國搖搖欲墜,別說威名遠播、萬國來朝,就是出門在外為防強盜也要成群結隊來壯膽,哪有半分天朝上國的氣象。

  這不,江油縣押送一筆稅銀,不僅動用了過半衙役,就是捕頭曹虎也親自出動,押送著這批新鑄成稅銀上路,捕頭、捕快再加上車夫等有三十八余人,還包括陳貴的家眷十五人,合計五十三人,浩浩蕩蕩在官道直奔西安府而去。

  放在昔日太平盛平,有七八個人押送就已足夠,可這是特殊時期,誰也不能確保路上沒有盜匪,縣衙非常重視,派了大半的力量去押送,放在往日還能放心一點,現在出現了白蓮教的蹤跡,不得不小心行事,曹虎日行夜宿,走的都是官道大路,每次出行還派捕快前面探路,可以非常小心。

  “大人,渴了吧,來,喝口水。”走到半路,牛二看到曹虎咽了一下喉嚨,馬上殷勤地把水袋送上。

  曹虎也不客氣,接過水袋連灌了幾口,這才問道:“牛二,我們從江油出發,走了幾天了?”

  “回頭的話,走了八天。”

  這速度還真夠慢的,主要是隊伍龐大,又要照顧陳氏家眷,為了安全起見,有時天還沒黑就停止前進,例如說沒有把握在天黑前到達另一個驛站,那就會在就近的驛站過夜,第二天再出發,求穩不求快。

  再說現在是荒年,老百姓手中沒什么閑錢,購買力低下,以至百業蕭條,路上少有販夫走卒,官府也沒錢銀修路補橋,路況很差,所以行進速度一直都快不了,走起來還是挺郁悶的。

  看著破舊的官道還有稀落的行人,曹虎大聲吩咐道:“現在出了江油縣,也就是出了自己的地盤,一個個都給我小心點,莫讓宵小有可以乘之機,要是這筆稅銀出了事,我們都得腦袋搬家,明白嗎?”

  “是,頭。”一眾衙役連忙大聲應道。

  曹虎擔任捕頭一職多年,積威已久,早就把三班衙役治得鐵桶一塊,而這次帶出來的,全是自己的心腹,自然是聽教聽話,再說,這次除了押銀子,還要干一件大事呢。

  這時肥西走過來,向曹虎行了一個禮說:“頭,那陳季氏有事找你。”

  “賤婦見過曹捕頭。”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婦人就跟在肥西的后面,肥西一說完,她就現身向曹虎行禮。

  曹虎看著眼前的少婦,臉若桃花,肌膚勝雪,身材豐盈圓潤,有錢人家,保養得真不錯,天生一雙桃花眼,好像要勾人心魄一般,這個陳季氏是陳貴的二房,昔日曹虎看到她,還得尊稱她一聲二夫人,不過今非昔比,陳貴已經倒下,陳家人已成了案板上的魚肉,看著這個風韻猶存的陳季氏,曹虎一瞬間有種欲望:把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二夫人壓在身下,讓她在自己胯下承奉婉轉,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沒打算放過他們,在臨死前爽一把,算是廢物利用,曹虎一早就把地點和時間設計好了。

  心里雖說想著齷齪的事,不過臉上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面上還是淡淡地說:“二夫人免禮。”

  “謝曹捕頭。”陳季氏連忙謝道。

  看到曹虎只是應付了一句,便不再說話,陳季氏心里一陣悲涼,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這姓曹的看到自己,又是討好又是奉承,說話低聲下氣得像孫子一般,可是這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僅出賣上司,還翻臉不認人,自家老爺倒臺后沒少指使人來敲詐勒索,最可悲的是,自己現在還得求他。

  “大人和諸位官差大哥一路辛苦,這是我們陳家的一點心意,請曹捕頭笑納。”陳季氏說完,雙手奉上一個小木盒。

  “二夫人真是大方,真不愧是大家出身,會體恤我們這些粗人,這怎么好意思呢。”曹虎嘴上客套著,那手已經毫不猶豫把木盒接了過去,隨手打開,那小木盒一打開頓時眼前一亮,木盒里放著一疊金葉子,約有三十張,曹虎隨手拿起一張,馬上得出每片金葉子的重量大約為一兩,而這盒金葉子,折合白銀三百兩左右。

  不錯,還挺上路的,估計是嗅到了什么危險,忍痛破財消災。

  陳季氏看曹虎收下了,這才放下心,又奉承了幾句,這才退下。

  “頭”一旁的楊九走近曹虎,小聲問道:“這一票肥羊,什么時候動手?”

  名為護送,實則斬草除根,在護送的路上殺人奪貨,大發一筆橫財,曹虎一早就知其心腹,楊九作為曹虎的心腹,一早就知道內情,看著陳家人大包小包裝著細軟,早就眼紅了,特別是隊伍中還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妾侍和丫環,**的楊九早就心庠庠的,恨不得馬上就動手。

  陸皓山說放過陳家,他已經做到,但是曹虎放不放過,他就不管了,不僅不管,還有對曹虎暗示,正所謂財帛動人心,誰也不會嫌錢銀多,干上一票就有大筆進帳,能逍遙好長時間了,誰不想干?

  要是太平盛世,這種事想也不用想,現在政局動蕩、暴亂四起,不客氣地說,就是有案情,還不定能順利送到京城呢,就是送到京城,這些能有軍情重要?曹虎嘴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從牙縫間吐出三個字:“蜈蚣嶺。”

  .........

  蜈蚣嶺,位于梓潼縣境內,可能是環境的因素,山上很多蜈蚣出沒,據說長的有一尺多長,蜈蚣是有毒的,傷了不少人命,百姓不敢靠近,再加上地處偏僻,所以人跡罕至,就是路過,也匆匆離開。

  曹虎和他的一眾心腹正是計劃在蜈蚣嶺下手,殺人越貨,把陳家人全部在這里秘密處理掉,到時就借口說遭賊了,自己及一眾手下,拼死保護稅銀而保護不了陳家人,神不知鬼不覺,對江油的百姓直說他們在外地安家樂業算了,不對,根本不用向他們交待。

  這天傍晚,蜈蚣嶺迎來一支規模不少的車隊,車隊中大部分是衙役打扮,后面跟著一隊家眷,正是曹虎一行。

  “快點,磨磨蹭蹭干什么?”在出發的第十天,終于過了青林口,進入蜈蚣嶺范圍,那些衙役嘴邊的笑容越發詭異,不僅肆無忌憚地看著那些有姿色的女人,語言也不客氣起來。

  此時已日落西山,天快黑了,官道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在這荒郊野外,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

  “肥西、牛二”看到時機差不多了,曹虎低聲說:“你們各帶一人到兩邊守住,看到我們打信號后,要是有人要通過蜈蚣嶺,你們就說走犯了,走的是殺人犯,官差正在辦案,讓他們退回去。”

  這還是官路,要是有人看到,那就不妙了,有了官差這個身份,阻止過往商旅行人,一來方便行事,二來也有人望風。

  “是,大人。”兩人連忙領命,連忙去執行命令。

  待二人走后,曹虎揮揮手,讓隊伍停下來,大聲說:“天色已晚,不宜趕路,就在前面的樹林扎營,明日一早再出發。”

  一眾衙役齊聲應諾,陳家的人沒辦法,也沒權反對,只好跟著隊伍到路邊一個樹林里扎營。

  不少衙役都有野外扎營的經驗,平時送文書、押解發配犯人、送銀送糧等,不趕巧就要露宿,經驗豐富,于是眾人在曹虎的分配下工作:有人清理場地、有人找柴火、有人架鍋、有人拿油布扎在樹上,防止下雨,人多力量大,不一會一個小型的營地就出現,不知哪弄來一塊肉,切碎放在鍋里煮湯,沒多久,那鍋里的肉湯開始散發陣陣誘人的香味,不少陳家的人聞到都在咽口水。

  先是趕路錯過午飯,半路有一輛馬車出了問題,一直拖到傍晚還沒通蜈蚣嶺,以至眾人一天也沒吃一口熱的,還得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露宿,現在聞到肉湯誘人的香味,一下子把食欲都勾上來了。

  要是陳貴還在,這鍋湯理所當然是陳家人享用,可是現在不僅人走茶涼,還趁火打劫,不欺負自己都算好了,哪里還敢提要求,陳家人只好看著這肉湯咽口水。

  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是,曹虎突然笑著走過來,后面還跟著兩個衙役,一個衙役端著那鍋湯,一個衙役拿著碗筷,三個走到陳家人面前,曹虎示意兩人把東西放下,然后笑著說:“諸位也累了,這里條件有限,先喝口熱湯曖曖身子吧。”

  “曹捕頭,這,這怎么好意思。”說話的是陳賢,他陳貴的弟弟,一個常年閉門讀書、一心要考取功名的書呆子,陳貴死后,他就成了陳家的主事人,也是他懦弱、逆來順受的性格,陳家在陳貴倒下后,受盡了欺負。

  曹虎一臉“真誠”地說:“一路上陳先生出手大方,還重金相贈,我等非常感激,這一鍋肉湯,就當是回禮吧,來來,不要客氣了,喝吧。”

  既然是保護陳家人離開江油,路上一眾衙役的花銷都是陳家負責,前幾天還重金相贈,為的也是求個平安。

  “娘,我餓了。”

  “娘,我要喝肉湯。”

  二個小的肚子餓了,一看到肉湯雙眼發光,拉著大人的衣裳要吃喝,此時曹虎再次開口說道:“喝吧,不要客氣,先填飽肚子再說。”

  陳家人也餓了,一聽這話在理,紛紛拿起碗筷就要盛湯,就當眾人就要盛湯時,陳季氏突然大聲說:“慢著。”

  曹虎眉頭一皺,不過很快笑著說:“二夫人還有什么事?”

  陳季氏拿碗盛了一碗肉湯,遞到曹虎面前,笑著說:“陳家一路幸好有曹捕頭照顧,曹捕頭可謂勞苦功高,這一碗還想請曹捕頭先喝,不然我等過意不去。”

  “二夫人不要客氣,曹某還不餓。”曹虎楞了一下,還是笑著拒絕了。

  “曹捕頭不敢喝,莫非這湯還有問題不成?”陳李氏盯著重曹貴,突然語出驚人地說。

  平日冷言冷語,不時索要財物,一路上好像囚犯一樣盯著自家人,有些衙役還出言**,一路上陳家人都是啞忍,不想節外生枝,陳季氏半路曾想分道而行,可是曹虎百般推辭,就是不許,平日曹虎安排得很好,沒半點差錯,可是今日很不尋常,先是錯過午飯、然后馬車壞了,半天還沒有修好,最可疑的選這荒山野嶺露宿,那曹虎好像未卜先知準備了肉來燉湯,更奇怪的是那些頤指氣使的官差,這么大方,寧愿自己餓肚子也把肉湯讓出去,這一切太可疑了。

  要是說那三百兩讓他們轉**度的話,那是天真,在江油被他們敲詐了那么多,他們何嘗心軟過?簡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的家伙,而這些衙役有時候,眼里還會流露出令人心寒的兇光。

  給曹虎送上一碗,正好測試一下。

  “你......”曹虎一時楞住了,這湯還真有問題,下了蒙汗藥,計劃把人藥翻了可以任意妄為,到是處理現場也容易得多,免得血跡過多讓人看出破綻,沒想到竟讓這個陳季氏看出其中有蹊蹺,看著那遞到面前的肉湯,曹虎面色一變,眼色也變得凌厲起來。

  “不好,有強盜,強盜來了,強盜來了。”就在曹虎想哄陳家人喝加了藥的肉湯時,一個衙役突然失聲地叫了起來。

  龜兒子的,嚷這么大聲干什么,曹虎臉色一沉:干這種事,自然是動靜是越小越好,雖說荒山野嶺,可不遠處就是官路,叫這么大聲怕別人不知道是不?誰敢保證沒人走夜路呢,把事后向別人解釋的借口喊出來,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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