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磅礴巨大的威壓四處橫掃,整個海皇殿的所有建筑此時一起崩塌。
空中懸浮的碑主紛紛墜落,那些兩派的底層修士口鼻濺血瞬間倒地生死不知。
至少也得是元嬰境界的存在此時才能面色慘白的從地上爬起。
紀元境界?
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能成就紀元境界?
天耀宗還有火鳳門的一眾修士們此時一個個震驚無比,驚懼無比!
剛剛產生的一戰征服海皇殿的喜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恐懼。
此時整個海皇殿門派之中也就只有這座海皇殿還存在,遺世孤立,正如海皇一樣,整個門派所有的人全都死掉了,只剩下他自己。
海皇殿中,虛空里,一道金色的風不住的旋轉,緩緩構造出一個輪廓來,這個輪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凝實。
此時的海皇不是物質,不是精神,不能用世間已知的一切來形容,他不存于這個世界!
海皇哈哈大笑,但目光卻沒有任何喜意,相反,內中蘊滿了殺機,盯著已經完全破滅了自己精神,徹底消失無蹤的方蕩。
當然此時的方蕩在海皇眼中卻并未消失,而是正在不斷的以另外一種方式從某個虛空之中返回!
紀元境界究竟是怎么回事,破碎了肉身和精神之后,按理說一個人就什么都沒有了,在這種虛無的狀態下,又是從何處重新誕生了嶄新的超越了肉體和精神的存在?
即便是剛剛經歷過這一切的海皇,都依舊摸不到頭腦,在百年前,海皇就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一個閥值點,但因為有海皇殿的牽扯,海皇無法無所顧忌的突破這個閥值點,現在海皇殿被徹底毀滅,海皇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始突破閥值點,毀滅了肉身,毀滅了精神,之后海皇陷入一片寧靜,一片空寂,沒有光線,沒有物質,沒有一切,真正的什么都沒有的虛空,在這虛空之中海皇似乎停留了無數年,時間在這里無限長,或者說是無限慢,忽然之間,這個虛空震顫起來,好似大河決堤,他便隨著滾滾洪流從這個虛空空間之中流淌出來。
那個空間究竟是什么?這一切實怎么樣發生的?搞不清楚!
實在是太玄了,或許也是他的境界不夠,總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而眼前的方蕩,顯然也已經走入了那個虛空空間,海皇不能容忍另外一位紀元境界的存在誕生在身邊,更不能容忍一個仇人成為紀元境界的存在。
海皇可不希望自己才剛剛踏入紀元境界,就要和另外一個紀元境界的存在打生打死!
“你還真是一個天才,只看到我破滅肉身,就能推導出如何成就紀元境界的方法,但很可惜,你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海皇冷笑一聲,伸手朝著方蕩肉身和精神寂滅之處抓去。
隨著海皇伸出手來,四周的空間都被攪動,一道道的空間裂縫隨之迸裂,就像是一拳砸碎了玻璃一樣,蛛網般的漆黑裂痕四處蔓延。
海皇要將方蕩從他所在的那個虛空空間之中抓出來,將即將成為紀元境界的方蕩徹底扼殺!
“原來空間是這么一回事?”海皇嘖嘖稱奇,原本海皇再強,也無法動用空間神通,不是力量不夠,而是認知不了空間,就好似擁有了一把手槍,但卻不知道如何拉開槍栓一樣。
但現在不同,海皇已經變成了非物質,非精神的存在,他的眼睛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道懸浮在空中的空間屏障,看得到,和看不到,是完全兩種狀態,海皇甚至能夠看到空間的那種薄弱的地方和堅實的地方。
看得到就能理解,就能掌握,海皇透過一個個空間屏障,探查空間之后的世界,很快就找到了盛放方蕩的那個虛空世界。
海皇很驚訝,因為這個虛空世界很小,只有火柴盒大小,若非這個空間如此特別,海皇還真就未必能這么快將其找出來。
此刻海皇的手穿透了空間屏障,將那個狹小的空間抓在手中。
海皇很是好奇,這空間明顯和周圍他能夠看到的空間不同,別的空間邊緣都是破碎的,有薄有厚,結構并不緊湊,一看就是天然形成的,而他掌心之中的這個空間,見棱見角,薄厚一致,更像是人工生成的。
如果真是人工生成的,那么這個空間是誰創造的?又怎么會主動吸收并容納破碎了肉身和精神的他們的?
這些想法紛沓而來,可惜,現在的海皇卻沒有時間去細細研究,將整個空間的模樣完全記下來之后,海皇掌心猛的用力。
咯吱一聲,空間破碎,宛若抓爆了冰片。
內中的一切隨之破滅。
海皇也感到有些驚訝,這個空間脆弱得超乎他的想象,原本他還以為想要捏爆這個空間非常不容易,沒承想,一捏就爆了。
海皇眨了眨眼,這么簡單就毀滅了紀元之路?
就在海皇心中疑惑,的時候,一道道紅色的風氣涌動起來,紅色的風氣在空中逐漸凝固起來,方蕩的身影若隱若現。
海皇眉頭皺起,毀滅了那個空間竟然沒能毀滅方蕩?
看來那個空間和方蕩成就紀元境界雖然有關聯,但卻也不是最重要的的關聯。
海皇再次伸手,無數的空間裂縫在他的手掌邊緣不住的爆發,海皇要趁著方蕩尚未掌握空間裂縫的力量,將方蕩迅速擊殺。
若等到方蕩掌握了空間神通,那么,方蕩將成為海皇巨大的對手,到時候,他們兩個都是初入紀元境界,鹿死誰手還真就不好說。
海皇這一次掌心之中綻放出無數的空間裂縫,這些裂縫朝著正在逐步成型的方蕩彌漫過去。
此時虛空之中忽然傳來飄忽的笑聲,方蕩的聲音此時無法凝聚成一束,所以怪異無比,在整個大殿之中幽靈般的回蕩。
此時海皇操縱的空間裂縫已經蔓延到了方蕩的身前。
一下刺入方蕩的身軀之中。
眨眼之間,正在不斷凝聚的方蕩的身軀被四分五裂。
方蕩的笑聲卻依舊不止。
“海皇,空間神通不是這么用的!”方蕩的聲音響起。
海皇冷聲一聲,心中卻不由得驚詫起來,難道空間神通竟然無法殺死紀元境界的存在?
海皇當即引領一道空間裂縫在自己的拇指上縱橫一閃。
海皇的拇指立時跌落下來,海皇也確實感覺到了一陣劇痛從手指上傳來。
不過斷指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尚未跌落到地,便即一轉,重新飛回了海皇身前。
海皇伸出被斬斷了的拇指,這份根手指立即貼合在傷口上,幾個呼吸之間,斷開的手指就已經完全拼合在一起,一點傷痕都沒有。
海皇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隨后微微皺眉,顯然,空間神通無法對此時的他產生太大的威脅。
果然,方蕩被虛空裂縫切割的身軀轉眼間就恢復如初。
不過,這切割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使得方蕩身軀凝實的速度放緩了。
海皇沉吟了一下,心中可惜,可惜他對于當前的紀元境界一無所知,一切都要試探摸索,不然的話,他定然可以掌握以下滅殺方蕩的手段。
海皇一邊切割方蕩尚未凝實的身軀,一邊開始感悟自己當前的狀態。
紀元境界,什么叫做紀元?
鑄碑境界,可以開創一個屬于自己的小世界,在這個小世界之中,掌控一切。
紀元是起點的意思,是歷史的起點,還是一個世界的起點?
海皇陷入沉思。
在海皇眼中,這個世界即熟悉又陌生,整個世界完全改變了,原本有許多東西真實存在,但他卻完全看不到,現在,這些東西都源源本本的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比如空間,一塊塊的空間屏障粗糙的疊加在一起,甚至他還能看到一些莫名的軌跡,這些軌跡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留下來的,錯綜復雜,宛若蟻巢一樣繁復無比,這些軌跡似乎代表著某種足跡,但海皇現在還搞不清楚這些軌跡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海皇沉吟了片刻忽然張開了眼睛,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來。
紀元,原來這就是紀元!
“方蕩,可惜你沒有機會見證紀元境界的奇妙了!我真替你感到惋惜!”
海皇哈哈笑了起來,與此同時,海皇的鑄碑一下飛起。
海皇的碑身是一片汪洋大海,大海之中有各種各樣的生命,此時以迷你的模式出現。
海皇眼神復雜的看著他耗費無數時光鑄造出來的碑身,隨即偌大的大海瞬間扭曲起來,朝著中心折疊起來,鑄碑之中的生命倉皇逃竄,但,身在這個世界之中,又能往哪里逃?
無數生命瞬間泯滅。
海皇的碑界也開始變化起來。
最終,海皇的碑界化為一顆圓潤的水滴。
海皇眼中露出興奮的神情,隨后看向身軀已經越來越凝實的方蕩。
雖然他用空間裂縫不斷的將方蕩的身軀破壞,大大延長了方蕩成就真正的紀元境界的時間,但這種延遲終究只是延遲而已。
海皇手托水滴,凝視方蕩,冷哼一聲道:“讓一切從新開始,回歸寂滅吧!”
海皇手掌的水滴立時飛出。
這顆水滴飛出,似乎沉重無比,并且越飛越沉重,在空中不住的搖擺,所有碰觸到這滴水滴的一切都不堪負重般的發出吱吱聲響,哪怕是虛空,都壓制得隨時都要破碎一般。
這種情況,海皇也是首次見到,他專注無比的盯著那滴水滴,這水滴轉瞬就到了方蕩面前。
那些正在不斷抽打方蕩的身軀的空間裂縫,一下碰觸到這些空間裂縫,這些空間裂縫一接觸到了水滴,立時宛若驚懼的老鼠見到貓一般,立時四散逃走,但還是有些裂縫撞在水滴上。
水滴竟然完全不受空間裂縫影響,相反,這道空間裂縫,反而被水滴無聲無息的吞噬掉了。
水滴此時已經來到了方蕩面前,就差一點就碰觸到身軀已經幾乎凝練完成的方蕩身上。
此時,方蕩的面容上卻微微一笑:“你開悟得太晚了,若再早一點,我絕對無法從你的水滴之中逃生。
方蕩說著,張開嘴來,口中吐出一枚圓環來,看材質和海皇的水滴竟然完全一樣。
方蕩比海皇更早悟通了紀元境界,畢竟方蕩的見識遠勝海皇,另外,成就紀元境界的方蕩并無碑界,所以,方蕩也不必壓縮碑界成為紀元之道,方蕩可以隨心所欲的構筑自己的紀元之道。
海皇一輩子和大海打交道,所以他的紀元之道是一滴水,這是海皇一生的執念匯聚。
而方蕩原本以為自己的紀元之道會是一把劍,卻沒想到凝聚出來一枚血紅色的圓環。
這枚圓環,是方蕩一聲所求,他希望自己的家人朋友團圓喜樂,從此不再飽受痛苦折磨。
另外,方蕩這一路走來,殺機太勝,以至于方蕩手中的圓環便染成了血紅色。
紀元之道,所謂道,就是一個人的根本心思,這個心思,往往貫穿一個修士的一生。并且一定是這個修士最在意的東西。
方蕩的圓環和水滴一下撞擊在一起,寂靜無聲之中,兩件紀元之道各自飛回自己的主人身前。
兩件紀元之道飛回方蕩還有海皇身邊。
隨著兩件法寶回歸,兩者相撞的位置上開始震顫起來,這種震顫最初還是很輕微,但很快,震顫變得越來越龐大,越來越無法限制,以至于這座堅硬無比的海皇殿上都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裂痕。
并且,震顫還在繼續加大,兩者交手的位置上開始涌現出一個漆黑的洞穴,這個洞穴內中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存在,可惜,這種震顫終于戛然而止,黑洞也忽然關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這個黑洞消失了,黑洞帶來的破壞卻是剛剛開始。
一道道的漣漪不住的朝著四周逸散,海皇殿終于不堪負重吱嘎一聲,宛若菊花盛開一般,朝著四周倒去,而大殿正中的方蕩還有海皇,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海皇殿外,月舞門主還有鳳雛門主臉上顯出一絲痛苦的神情,他們并不知道剛才朝著四周散逸出去的是什么力量,但他們在那力量之下,宛若螻蟻。
連月舞門主還有鳳雛門主都承受不了這漣漪,剛才一瞬間就有無數修士暈倒。
方蕩開口道:“你們現在離開,越遠越好!”
鳳雛門主還有月舞門主也知道自己這些人留下來毫無用處。
所以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紛紛招呼那些受到影響不算太大的修為較高的修士們一同將那些被震暈過去的修士抬起,掉頭就走。
海皇目無表情的凝視著月舞門主他們一行離開。
海皇并未出手攔截,而是開口道:“他們早晚都會死!”
方蕩笑道:“未必吧!”
海皇卻也并不多說什么,俯視周圍的一切,到處都是亂七八糟堆放在一起的尸體,往日繁榮的海皇殿,現在只剩下一片寧靜。
海皇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方蕩能夠感受到海皇的精神力在不住的波動著,方蕩似乎能夠明白此時此刻海皇的心中所想。
海皇殿中的人將他當成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來供養,而現在這些他親眼看著一代代長大的人們全都死掉了無一幸存。
火鳳門還有天耀宗,從始至終就是抱著殺光整個海皇殿的心思。
所以,沒有俘虜,全部斬殺!
海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忽然問道:“方蕩,你說我的水滴能不能將這里的所有人復活?紀元紀元,萬物之始,到了紀元境界死中求活,應該也不至于完全沒有可能吧?”
方蕩沉吟了一下后道:“可以嘗試一下,不過,死人復生,精神沒有泯滅的話還好,可以直接召回,但若是精神力已經泯滅了的話,那么你拉回來的就只是一個肉身,一個活死人!至與你想要將整個海皇殿的人全部復活,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復活別人,你一定要付出點什么東西才行!”
海皇聞言也沉吟起來,此時的方蕩和海皇之間,完全看不出是生死仇敵,更像是兩個人在一起做著某種研究猜想。
海皇思考片刻,伸手將一名修士攝到近前,伸手當空一抓,抓住了這個修士的尚未散逸的精神!
隨即,海皇將那滴水放出,這滴水飛到了那尸體上,緊接著一滴水從海皇的那一團水滴之中滑出,一下落在了那死尸的胸口上,瞬間滲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