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嘆息:
“是因為生病嗎?”
女孩搖頭,她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表情,似有怨恨,但更似緬懷。
“很早的事情了,我都已經快忘了。”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但卻不想講。
既然她不想說,那就算了,強人所難不是趙軒的風格。
趙軒望著女孩的腿:
“那你的腿,有看過嗎?”
女孩點頭:
“看過,花了不少錢,可還是沒治好。”
趙軒皺眉:
“醫生怎么說?”
女孩微笑:
“肌肉神經萎縮,血管循環壞死導致整條腿根本無法用勁,直到不能走路。”
趙軒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女孩終于笑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
“你可真逗!不是壞消息難道是好消息?”
仔細打量眼前女孩,趙軒覺得她如果沒有連上那道疤痕的話,絕對能算得上是八十五分的美女,身材因為棉襖而包裹,完全看不出來,單單從她的身高和肌膚,秀發來看,也完全是上得了檔次的。
烏黑亮麗的秀發,清澈明亮的雙眸,瑤鼻秀挺,粉紅微棱的櫻唇,瑩白滑嫩的肌膚,這一切她都擁有。
但很可惜,那道貫穿右眼和面頰的疤痕,卻使她原本清秀的面龐上增加了一抹厲色,使她姿色直降及格線以下。
不過即使那道疤痕亦在笑容一側,她笑起來依舊很好看。
趙軒緩緩道:
“難道沒有什么好的治療方案嗎?你這樣一個人,腿又不方便,樓層這么高,日子怎么過?”
女孩微笑搖頭:
“我這腿治不好了,不過也沒關系,五年都熬過來了,以后的日子也照樣能過。”
趙軒皺眉:
“你的收入怎么解決?以后吃飯怎么辦?”這個問題雖然有點俗,但卻直擊要害,女孩的家甚至連暖氣都沒有,她的身子那么單薄,在這房間里卻只能穿著襖,她的生活環境這么差,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艱難了。
女孩淡淡的笑:
“我寫點東西賺錢,可以顧得上自己的生活。”
趙軒驚訝的看著女孩:
“呦,還是個作家啊,挺厲害的!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文章?”他的笑容中絕對沒有不屑,相反擁有溫暖的贊賞。
女孩的粉臉微紅,她真的沒辦法拒絕男孩的要求,更何況他的要求并不過分,將琴旁邊的書地給趙軒。
“這里面有。”
趙軒拿過那本雜志,是個綠色封皮的《意林》,翻開目錄,只見目錄上有三處畫著橫線,文章名字各不相同,但作者署名都是同一個名字——橙雪萱。
“橙雪萱是你的筆名嗎?”
女孩點頭:
“是我的筆名,不過我的真名也叫程雪萱,不過是前程的程。”
趙軒點頭:
“這名字真好聽。”
女孩的臉紅了,她今天被趙軒夸了好多遍,從沒有一個人這樣夸過她,好像她身上都是優點。
趙軒輕輕的翻開手中的書,找到其中一篇叫做《父親》的文章。
“…有時候我就在想,我的琴音會不會傳到天國,我希望我的父親能聽到我的琴聲,能聽到我對他的思念…小山后面的水庫真的很美,那里的水有種清澈透明好似碧玉的光彩,站在岸邊,迎面涼霧吹來…會讓人漸漸沉醉…那是我向往的一種單純的美麗…父親,你看到了嗎?女兒活得很好,活的很堅強…你不要擔心…”
趙軒將文章看完,靜靜合上書:
“你寫的真好。”
女孩羞澀的道:
“哪有,別夸我了。”
趙軒搖頭:
“我說的是實話,你的文章有種單純的美麗,我喜歡看書,喜歡泡在圖書館,但好幾年了,卻從來沒看到過讓我心動的文章。”
趙軒夸得真實,所以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女孩微微一笑:
“既然你喜歡我的文章,我就把這本書送給你。”
趙軒沒有拒絕,收下書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謝謝你,天晚了,我該走了。”
“等等。”女孩叫住趙軒,“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趙軒笑了:
“我叫趙軒。”
回到自己屋子,趙軒走到陽臺,靜靜的翻閱著手中的《意林》,閱讀著上面的文章,時不時露出微笑。
橙雪萱是一種花的名字,趙軒是知道的,而且這花代表著純潔和堅強,這個筆名真的很好聽。但比筆名更好聽的是她的琴聲。
或許每天去吃點飯,曬曬太陽,壓壓馬路的生活對普通人而言已經很無聊,甚至說無趣,有些人喜歡常年宅在家不出門,因為太懶。但這些普通人可以輕易做到的事情,對程雪萱卻是那么的艱難,她活的那么艱難,但卻活的那么堅強!好像她的情緒中根本沒有放棄,也不知道放棄為何物!縱使已經家徒四壁,她臉上也沒有絲毫沮喪,唯一擁有的,或許只是對從前之事的緬懷和凄然。
趙軒感受得到,她已經完全放下了自己對腿的執念,所以自己問她的時候,她也只是略微蜷曲了下小腿,而神態依舊大方自然。
趙軒突然想起了一句話:遇到一件事,如果你喜歡它,那么享受它;不喜歡,那么避開它;避不開,那么改變它;改不了,那么接受它;接受不下,那么處理它;難以處理,那么就放下它。
趙軒的眼前好像浮現出程雪萱的臉,她的容貌并不美,但趙軒卻喜歡上了她,這種喜歡并不是情愛的那種喜歡,而是想要保護她的那種喜歡。
這種感情很奇怪,趙軒并不想擁有,但既然心中有了這種喜歡,他又不想趕它走了…
琴聲漸漸響起,是她彈的,這樂聲好似有了生命,她在描繪一幅美麗的畫卷,好似淙淙流水,靜靜地,緩緩地,從山間流下,漸漸地滴落在石頭上,然后與其他水流匯聚成溪流,最終成就小河…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昔日的余暉將江面照射的金光粼粼…小船泛舟,漁上人家…蘆葦叢…小石橋…
一幕幕在趙軒眼前閃過,多么美的畫卷,多么安靜的畫卷。
音樂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格,程雪萱的心中一定是安靜的,她也向往安靜。
琴音峰回路轉,明月高懸,清澈月光落下,萬籟俱寂,整個江面波濤平靜,萬家燈火…
趙軒閉上了眼,書就蓋在他的胸口,伴隨著這安靜的音樂,漸漸入夢…
翌日凌晨,趙軒一早便從搖椅上坐了起來。
他身著便裝走了下樓,來到田野遠方的那小溪方石的地方,開始修行。
半小時后,趙軒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手掌。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這件事可行的話,說不定程雪萱的病有得治!
小說中不都說過真氣可以療傷嘛,自己現在擁有真氣,是不是可以用其給程雪萱治病?如果可以的話,豈不兩全其美?自己學會了一門新的技藝,而程雪萱的病也有的治?
其實說實話,趙軒手頭有三四百萬,如果程雪萱的病可以用現代醫療來治,可以治好的話,趙軒是不會介意將這些錢花出去為她治病的,反正這錢來得容易,趙軒也不在乎。關鍵是程雪萱卻說自己的病治不好,難道自己還能拖著她去醫院看病?
雖然在趙軒看來,她沒有錢去看病的可能性居多。
靜靜地感受體內真氣的流動,趙軒第一次嘗試主動用意念控制真氣聚攏在手心,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失敗了,第三次,趙軒的額頭已經冒汗,仍舊還是失敗了!
整整一個早上,上百次試驗,沒有一個是成功的。
趙軒有點喪氣。
他雖然不喜歡探究事物,但那也只是在他沒有真正探究欲.望的時候,如果他真的想要了解某一件事情,那也挺執著的,尤其是這件事很重要的時候,當初他學笛子時的堅韌就證明了這一點。
終于,不知多少次的實驗,趙軒的手心終于聚攏起了一團真氣,雖然看不到,但他卻可以感覺得到。
他的手心熱熱的,那里似乎孕育著希望!
趙軒輕輕的將真氣按到自己的手臂上,突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傳來,那被真氣碰觸的皮膚出現一片紅腫,好在真氣是自己的,潛入身體之后很快被吸收,如果是別人的,說不得要在自己體內打起架來。
自己的真氣只有攻擊性,想要有傳說中的治療效果,不知道要研究多長時間,自己倒是可以一直研究,慢慢的研究,但程雪萱的病已經有好幾年了,難道還要再拖?
趙軒愁眉不展。
晨練過后,趙軒回到了房子里,他還要繼續研究真氣的應用性質,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瀟湘真氣只有攻擊的特性,因為他能感受得到,瀟湘真氣更多具有的是柔和的如水如云般的性質,試問,這樣的真氣怎么可能只是單純的傷害性質的真氣呢?
就在趙軒不斷地重復做實驗的時候,電話響了。
趙軒拿起電話,看到電話上的號碼,略顯疑惑:
“喂,薰兒?”
蕭薰兒的笑聲在電話那頭傳來:
“是我。”
趙軒問:
“什么事兒?你今天沒有上班嗎?”
蕭薰兒解釋道:
“我請假了,不去上班了,麻煩,腳疼。”
趙軒啞然失笑:
“打車去也不是不行吧,好吧,既然你已經請假了也就算了,找我什么事兒嗎?”
蕭薰兒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