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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平從小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對神鬼之事壓根兒不信,這次出來也就是散散心。他接過易陽遞來的打火機,點上煙:“易陽,說實話我不信這些,你這些話隨便套一個人身上都可以啊。”
易陽像是受到侮辱一樣,咬牙切齒:“那行,我給你開一卦。”
卜卦?這還真沒見過,楊平感興趣:“是用乾隆通寶嗎?”
易陽翻個白眼,從墻上的一個布袋里取出六枚銅錢,隨手撒在棋盤上。
“嘶…”易陽一臉鄭重,“楊哥,這卦像按我的說法就是傷官見官,為禍百端,也可以說是你命中八字相刑,命局是非纏身。”
楊平掏出個小棕刷,給手里的小憩把件清清灰:“聽不懂,說點兒我能明白的。”
易陽嘬嘬牙花子,拔拉一下銅錢:“流年大運刑克。這還是你的性格作祟,楊哥,不簡單啊,”他伸出一個巴掌,“你這女主運是這個數啊,身體很重要,太高難度的你就別挑戰了吧?”
楊平恨極:“說重點!”
“重點就是你占盡大運,但不能藏風聚水。”易陽加重語氣,“就像這寧城一樣,本就是虎踞龍盤之地,東有紫金山龍盤,西有石頭山虎踞,北有玄武湖,南有秦淮河,剛好湊足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是歷代堪輿家眼中王氣所鐘的福地,但放置中國版圖來看又是九宮八卦中的死門。它最大的缺憾就是長江直橫之水,雖然包容萬物,但水流太快。所以歷史上建都在寧城的王朝多半只能持有半壁江山。而且短命。”
易陽搓搓手里的金剛菩提:“你命局里的長江之水應該就是你拿了一件不該屬于你的東西。要盡快把這東西還回去,然后我幫你開解死局。”
楊平撓頭,自己拿的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太多了啊,哪有功夫去分辨是哪一件?有這功夫還不如去逛逛貢院呢。他站起來從屁股兜里掏出皮夾,取出一千塊錢放在棋盤上:“易陽,我這次來也是散散心,既然你沒有別的辦法解局,那就任其自然吧。這是…辛苦費。”
易陽看都沒看,翻翻眼皮:“我們管這叫香火錢,楊哥,辦法不是沒有,要不這樣,你先住下,明日我陪你去雞鳴山走一趟。”
“寧城雖是死門但里面也暗藏生機,就在雞鳴山,山上有棵雷擊棗木。咱們偷偷去鋸一塊兒,給你做條手串或者刻上符文的牌子隨身帶著。也能聚水藏風。”
雷擊棗木?聽說過,楊平背著手在靜室里走兩步。這雷擊棗木說穿了就是給雷劈過的棗樹。按道教的說法就是天地陰陽之電結合的精華,通過雷擊,使雷電的能量集聚在棗木中,這種辟邪木是道家法術中至高無上的神木。萬法歸宗一書,將雷擊棗木列為制作法器的第一圣木。
棗木本身就有很重的香味,常被用來制作搟面杖,拐杖,家具。再被雷劈過,能產生什么樣的奇效,楊平很期待。
“雷擊棗木?那是要見識見識,行,我就住下,明早咱們去整一塊回來。”
易陽收起銅錢,把犀角羅盤掛在胸口,看一眼棋盤上的錢,笑了,好歹自己也是滿世界給人看風水的大家,讓人一千塊錢給打發了:“楊哥,這錢你收起來,我雖然不是什么高人,但這點兒香火錢還不看在眼里,我是那種所圖甚大的人,等你見識到效果再談香火錢。”
楊平呵呵笑:“哦?也好,我也不是舍不得錢的人。”他收起棋盤上的錢,“那我今天是住這里?”
易陽搖搖頭:“這里沒法住,我都住酒店呢。去我住的酒店吧,而且咱們今晚就得去雞鳴山,偷人家樹不能大鳴大放的去啊。”
“哦,也是,那咱們先轉轉夫子廟,吃點兒這兒的小吃再去酒店也不遲。”
易陽穿上外套:“那就走,我帶你去吃美食,聽小曲兒。”
兩人出了凈室,一路上遇到的小道童都給易陽行禮。
華燈初上的夫子廟夫子廟很漂亮,到處都是花燈,人頭攢動,有點像上海的城隍廟,商業化氣息濃重,易陽還在一個攤位上買了把文玩工具——小線鋸。
楊平隨便找家小店買了兩盒南精煙,扔一盒給易陽:“小吃很多啊,先吃點兒東西。”
易陽接過煙,笑著說:“走,我帶你去吃地道的寧城小吃。”
走了沒多遠,易陽帶楊平進了一家仿古建筑的飯店,領班把二人請進二樓包廂,易陽輕車熟路地點了套餐,要了瓶白酒。
沒多大功夫,各種小吃流水般端上來,二十多道菜,全是精致小碟裝的小吃,彩絲蒸白魚、松茸香酥餅、油炸臭豆腐、五香狀元蛋、雞汁燙干絲、牛肉煎鍋貼、什錦豆腐澇、什錦素菜包、開心小燒賣、赤豆小元宵等等,看著就條件反射了。
還沒吃幾道小吃,包廂門又開了,進來兩位身著民初服裝的少女,給楊平二人行禮,開始清唱吳儂小曲。
楊平食指大動,邊吃邊欣賞,不一會兒桌上的小吃就掃光了,分量太少了,小吃還是真難裹腹啊。
那就再來一套,餐后易陽給了小費,結帳走人。
就在易陽住的酒店開了間房,楊平洗完澡,易陽就催著出發了。
寧城的景點還是比較集中,打車十來分鐘就到了雞鳴寺,二人趁著夜色繞過黃色的山門,來到后山。
易陽很熟悉地形,沒費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棵只剩光禿禿的枝椏的棗樹。由于已經被雷劈過,整棵三十厘米粗的棗樹黑黜黜地立在那里,和周圍郁郁蔥蔥的古木形成很大的反差。
易陽從背包里取出小線鋸,準備動手。楊平撫摸著雷擊棗木。果然有種特殊的氣息讓他覺得渾身通透。舒服得很。
楊平擺擺手:“別用那個了,”他從身一躍,抓住一根離地兩米多高的枝椏,用力一掰,咔吧一聲枝椏應聲而落。
這根枝椏有五厘米粗細,一米來長,楊平掄起來揮舞兩下:“很趁手啊,做根搟面杖不賴。”
易陽張著嘴。驚得不輕:“楊哥,厲害啊,走走,趕快回去,別讓人發現了。”
楊平點點頭,這要被抓住也算破壞古木吧,少不得罰幾百塊錢。
二人回到酒店,楊平用線鋸鋸了二十厘米的料,剩下的打算做根搟仗。
楊平從機動鞍袋上取下戰術水壺,打開喝口水“易陽。這牌子和珠子去哪里加工?”
易陽點根煙:“夫子廟周圍加工文玩的鋪子多了去,立等可取啊。明早做完回道觀給你加持開光。”
“嗯,易陽,你這么盡心盡力地幫忙,這香火錢打算收多少?”
“呵呵,楊哥,你看著辦,明天見到效果再說,十萬八萬不嫌多,一萬兩萬不嫌少。”易陽的臉在煙霧里邪氣凜然。
楊平腹誹,你丫倒是敢張嘴,已經萬元起步價了。
第二天吃完早飯,易陽帶著楊平敲開了一家木藝坊的鋪子。他和年輕老板看來是老熟人,說了要求,能請老板把木料直接上機子加工,全是數控小機床,二十來分鐘就加工好了十三顆雷擊棗木的珠子,然后放進磨光機開始拋光,不一會兒,十三顆紫黑高亮的珠子就拋光好了。
接下來就是打眼,做佛塔,穿繩子。
一串漂亮的雷擊棗木手串正式出爐!楊平接過年輕老板遞來的手串,戴在手腕上,8的珠子不大不小正合適。
楊平對這套機器很感興趣,給年輕老板讓根煙:“來,抽根煙,現代科技就是發達,完全不用人工啊。這套機器不錯,回頭我也整一套。”
年輕老板拍拍手上的木粉,接過煙點上:“這套機器不貴,有能力的玩家買一套回去確實很方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易陽又遞出剩下的木料:“小李子,把這點兒給加工個圓牌,還有倆葫蘆,再做個縮小版的461無事牌。”
小李子點點頭,把電腦顯示屏轉一下:“來挑個樣子,這里圖案很多。”
易陽給楊平交代:“楊哥,你喜歡什么圖案就選,背面給我留著,我回去給你刻符。”
楊平挪動鼠標,一張一張地挑圖案,最后選定了一張玄武圓印。
沒多大功夫,圓牌、小葫蘆、無事牌都刻好了,經過拋光,一應物件兒都閃爍著紫紅色的光芒。
“這拋光技術也太牛掰了啊。”楊平由衷地贊嘆。
小李子得意:“這不算什么,還可以直接拋出鏡面效果呢。”
那就試試,連帶著手串拆開一起拋了,兩千目,三千目,遞增到五千目的砂紙片,機器停下的時候,楊平取出雷擊棗木的珠子,心里感慨,現代科技真是發達,這以后還盤什么珠串啊。
每顆雷擊棗木的珠子閃閃發光,真和鏡面一樣,把人照的清清楚楚。
最有意思的是461的縮小版無事牌,長一厘米多,寬一厘米,厚也就三毫米左右,端的靈巧可愛。
亮晶晶的兩顆小葫蘆就是弟子珠。
易陽把雷擊棗木手串穿好,小無事牌當背云,下面吊兩個小葫蘆:“好了,楊哥,你看這怎么樣?”
“還什么怎么樣啊,這比我的那串龍鱗紋小葉紫檀的效果還好。”楊平搖頭,一般玩家要是只求好看還真沒必要常年去盤珠子了,直接拋高光就行,“小李,我這還有一根八十多厘米的料,你給加工成搟仗。”
小李子接過雷擊棗木:“這簡單,直接上床子。”
隨著機床的高速旋轉,一根八十厘米,兩頭稍細,中間略粗的搟面杖就加工出來了,繼續拋高光,過了二十來分鐘,機器終于停下。
楊平拿起雷擊棗木搟面杖,被驚得不輕:“我去!雷擊棗木也有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