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那棵巨大的松樹,一個混亂的廢墟展現在了一行三人面前。
雖然是廢墟,但是里面屹立著的一些建筑也是非常具有沖擊力。
比如道路兩旁,就佇立著兩個手持長刀的侍衛。這些侍衛是石雕成的,但是臉上戴著厚厚的面具,蘭斯靠的近了些,發現這些面具居然是用黃金打造而成的。
“是真的黃金,我剛開始以為還是漆類物質。”
老米勒也走了過來,嗅了嗅,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這個廢墟非常龐大,這意味著在一段時間之前,此地一定繁衍著一個頗為輝煌的文明。但是在石像上裝飾黃金面具這種建筑風格,一行人回憶了一下,居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唯有崔萊特遲地說:“我好像在爺爺的筆記本上看到過一些奇怪的記載。”
“什么?”
蘭斯一邊問,一邊踏步走入了廢墟之中。
既然已經來了,就只有勇往直前了。而且這里雖然現在是廢墟,但是很久之前,應該是有人生活的,這就意味著這附近可能存在通往翠綠之屏的通道。
崔萊特回憶說:“你要知道,我爺爺他可是純粹的德魯人,雖然他對自己族人們的一些做法并不滿意,但是他對德魯人的了解遠遠超過我這個混血種——事實上,我一直都是在人類的生活環境下長大的,關于德魯人的文明和歷史,我了解地并不多。”
“我記得我爺爺曾經提到過,德魯人被自然之主流放之后,很快想要找一個距離大綠地較為接近的半位面居住。畢竟他們隨時隨刻都想返回天堂神國。同時他們對半位面的要求也是滿挑剔的,他們希望能找到一個環境和大綠地非常相似的地方——后來你們也知道了,他們選擇了翠綠仙境。”
“然而我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在德魯人降臨這片翠綠仙境的時候,此地并非是空無一人的。事實上,這個地方已經繁衍出了一支較為原始的文明了,他們自稱高地人,擁有自己的文字和文化。更神奇的是,在這個天然的禁魔場之中,高地人居然研究出了一些超自然的力量——要知道,他們可不像德魯人那樣擁有安祖拉果實作為提升身體素質的途徑。”
“只是德魯人看上了這片土地之后,自然就和高地人發生了嚴重的沖突,雙方開始交戰。至于交戰的結果,其實也不難預料的:一方是剛剛開始探索超自然能力的原始部落,而另外一方,則是來自天堂神國,手中掌握著數目眾多的珍稀資源以及大量魔化物品的高高在上的所謂神族——戰局完全是一邊倒。”
說到這里,崔萊特很不以為然地說:“最終他們將高地人趕出了他們原先居住的地方,現在這支部落不知道有沒有消失。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上來看,這批人恐怕是兇多吉少。”
蘭斯微微點頭。
崔萊特的判斷沒有錯。
此地的荒涼昭示著一切,即便高地人在翠綠仙境之中仍然有一些勢力,但是連先祖居住的地方都是這么破敗的樣子,肯定也剩不下多少力量了。
廢墟里的路很難走,一塊塊碎石堆撒的毫無規律,他們在里面穿行著。
而漸漸的,一種古怪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
蘭斯瞇著眼睛,雖然他好幾次突然回頭,卻依然沒有發現什么。
以他的感知能力,這是一件非常少見的事情。
“怎么了?”崔萊特見蘭斯有些異樣,便問道。
蘭斯輕微地搖了搖頭,有些遲疑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的氣氛有點怪異。”
“的確如此。”崔萊特贊同地點了點頭:“這里的建筑風格很粗獷,而且高地人畢竟是一個較為原始的部族。這里許久沒有人來過了,有點怪異也很正常。”
蘭斯沒有說話,他知道崔萊特會錯了意。
在他的感知之中,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偷窺著他們——自從他們走入廢墟之后,這種感覺就存在了。只不過伴隨著逐漸深入,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明顯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老米勒突然彎下腰,將一塊石板翻了過來,然后站了起來拍拍手:“有大量的燒焦痕跡,這里應該是被人放過火。”
“可能是高地人自己干的。”蘭斯不確定地說:“在撤退的時候——如果他們還有人存活下來的話——他們不愿意自己擁有的一些有用的東西被敵人獲得,所以一把火燒了這個聚集地。”
“我的意思是,這里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聚集地。”
老米勒的臉色變得很嚴肅:“你們見過普通的聚集地有這么多上好的石料嗎?相對于高地人的文明程度,如果一個普通的聚集地都有這樣的建筑和用料的水平,那么他們的文明應該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很夸張的地步。”
蘭斯和崔萊特都是微微一愣。他們都是以克里蘭德人的目光看待這一切的,自然不會覺得這里的石料有多么上佳,倒是那個黃金面具,真有點奇怪了。
還是老米勒心細,他一腳踢開剛剛那塊石板。
石板背后,是一副燒焦了的圖案。
“你們看,這上面畫著一個女人,她看上去好像在跳舞…該死的,其余的地方看不清了,似乎旁邊還有幾個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總之這很不尋常。”老米勒淡淡地說:“在一些原始部落里面,舞蹈是和神靈溝通的重要儀式。”
“你覺得他們在舉行一些儀式?”崔萊特皺著眉問。
老米勒點頭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高地人的祭壇!當然,是曾經的。”
其余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過蘭斯也感覺到,老米勒的推斷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
這個地方氣氛如此怪異,明明是廢墟,這些石塊卻有一種隨時要活過來的感覺,還真有可能不是普通的聚集地。
“我們再往前走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石板。”
蘭斯彎下腰,將石板撿了起來。
他擦了擦上面的灰,卻依然沒能看清楚整副圖案。
只不過讓他有些詫異的是,畫面上的這個女人,他突然感覺到有點熟悉。
“這怎么可能?”蘭斯搖了搖頭,似乎想要將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腦外。
一行三人繼續前進,而靜謐的廢墟之外,一個龐大的陰影正緩緩降臨著。
“薇薇小姐,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空曠的林地上,六名德魯人狩獵者將女孩緊緊包圍在了里面。
不過他們并不著急著將她殺死,另外一個礙事的少年已經死了,只剩下她一個,這樣對付起來也省力地多。
女孩胸口濺著一大灘血祭,原本雪白的衣袍被染得觸目驚心。
她的膚色近乎象牙色,眼睛的眼色卻是克里蘭德少見的黑瞳,她半跪在地上,長長的頭發凌亂無比地散落下來,看上去落魄極了。
“我們只想要知道自然之井的秘密,如果你不和我們為難的話,我們也不會殺死你的同伴的。”
狩獵者的首領高傲地說:“你要知道,作為德魯人的驕傲,我們狩獵者總會一些特殊的手段。我個人建議你不要嘗試這些奇特的刑罰,畢竟我上一次對一個人類巫師這么做的時候,他直接在第三關就發了瘋。”
“呸!”
薇薇雖然半跪在地上,但是腰桿依然挺得很直。
“你大可以殺了我,而不是這么婆婆媽媽的。”
女孩的眼里充斥著憤怒的神色:“反正你們的其他小隊不是也去找我的族人們了嘛?”
狩獵者首領冷漠地說:“當然,我們最終還是能從你的族人們手里獲得自然之井的秘密的。不過如果是你告訴我的話,我們小隊在首領那里獲得的評價會高一些。”
“所以你也別抱著我不敢殺你的這種僥幸的心理了。”
薇薇抬起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你倒是坦誠。”
狩獵者首領說:“這本來就是一件開門見山的事情,如果你愿意,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
誰知道女孩突然哈哈大笑說:“或許你們弄錯了一件事情。”
“你以為自然之井的秘密是每個高地人都能掌握的嗎?”
“既然你這么坦誠,我不妨也坦誠一些。在我們高地人之中,只有女祭司和女祭司的傳人才能獲知關于自然之井的秘密。普通的族人,根本對其一無所知!”
狩獵者首領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他還是冷冷地說:“很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記得你現在還不是高地人的女祭司。我們會從你的老師那里得到應該知道的一切。”
“之前的確不是。”
薇薇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哀傷。
她將脖子上的那串永不凋謝的花瓣拿了下來,放在手心里,只見其中一枚純白色的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著。
“現在是了。”
她滿臉痛苦地說。
狩獵者首領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高地人的術法他們也略有了解。一朵花代表一個人的生命,如果那朵純白色的花瓣真的代表著高地人的女祭司的話,那么就意味著,他們眼前的這個女孩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了解自然之井秘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