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巨大的水聲連連響起,一個平靜的水潭中,一條巨大的身影猛然躥出水面,然后重新落在了水上。
整個水潭頓時變得渾濁不已。
巨大的蟒蛇無力地漂浮在水面上,似乎是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只能勉強抬著腦袋,將蘭斯三人頂在上方。
而此時此刻,老米勒和崔萊特都幾乎要翻白眼了!
這是次日的中午,他們和另外一條蟒蛇的搏斗,終于在之前的幾分鐘完結了。
同樣幾乎抵達極限的蘭斯抓住一個機會,操控著蟒蛇鉆入一條深深的水道——根據黑蝙蝠的超聲定位,這條水道非常狹窄,僅容一條巨蟒通過,而且水道另外一邊,是一片平靜的水潭。
他一邊鉆了進去,一邊命令巨蟒用尾巴斷后——也就是將水道上的石頭弄得一團糟,最終徹底堵住了那個入口。
在這樣的前提下,另外一條巨蟒也只能無奈地選擇了放棄。
他們在水底下潛行的時間超過了七分鐘,如果不是三人都是身體素質極佳的話,恐怕根本撐不下來!
“說真的,如果再多拖一秒,我就得用你給我的藥劑了。”
老米勒喘著氣,他抱著滑溜溜的蟒蛇皮,有氣無力地說:“那條該死的蟒蛇,應該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這就需要問你了。”蘭斯的面色也極為蒼白。
事實上,在近乎一整晚的折騰中,他是消耗最大的那一個。
己方的巨蟒在速度上明顯不及另外一條健康的,他還不怎么熟悉水性,能一直和對方僵持著,很大一部分是運氣了。另外一部分,則是歸功于基因芯片,如果沒有主芯片的調度,沒有子芯片的偵察,蘭斯恐怕不得不要使出穿梭這個燒壽命的專業戶技能了。
只是他雖然可以使用穿梭逃走,但是老米勒和崔萊特的結局,恐怕會非常悲慘。如果沒有其他底牌的話,兩個手無寸鐵而且失去了魔力的巫師,在面對雙角巨蟒這種強悍的魔物,地點又是在湍急的河流里的話,結局必然九死一生。
好在,他們還是挺了過來。
那個天然的水道和這個小水潭幫助了他們,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
“這里是什么地方?”崔萊特同樣病怏怏,他四處張望著問到:“我沒有在地圖上看到這樣的地方,這里應該不是大裂谷的一部分。”
“我們不必凡事都按地圖走。”蘭斯駕馭著雙角巨蟒,緩緩向河邊靠去。
水潭其實并不寬廣,很快的,巨蟒就載著三人上了地面。
左手邊是一道厚厚的峭壁,顯然屬于大裂谷的范圍。而右邊,則是一小片幽暗的叢林。
“從我們之前在雪山上看到的方向上來看,如果我們能穿越這座叢林的話,也可以抵達翠綠之屏。”
蘭斯看了一眼足下的蟒蛇,最終緩緩放開了那根受傷的角。
在如此高強度的掙扎之下,巨蟒被蘭斯的一道道命令榨干了全部的體力。
現在他躺在淺淺的水潭邊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事到如今,老米勒和崔萊特也沒有了其他的意見。
畢竟森林雖然看上去深幽,但是好歹是腳踏實地,一行人就算遇到什么危險,也能想辦法逃走。
哪里像在水上,簡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下三人也不去管那頭虛脫的雙角巨蟒,直接下了地,往森林走去。
一行人離開后的半個多小時,水潭里的水再度變得渾濁起來。
嘩啦啦!
水花四濺,那條一直追擊著他們的雙角巨蟒,赫然出現在了岸邊。
它看到了另外一條奄奄一息的巨蟒,立刻游了過去。
雙方親昵了一陣,后來的那條巨蟒突然張開血盆打開,一口將自己同伴的腦袋吞了下去。
后者居然也不反抗,只是任由它一點一點地將自己吞入腹中。
巨蟒的動作很緩慢,也可能是被吞食的對象體型過于龐大,他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將自己的同伴完全吞食,最后只留下一小截短短的尾巴在外面。
此時此刻,他的表皮已經撐得無比巨大,整條蛇也仿佛是兩條蛇擰成的,看上去非常粗壯。
在吞食的過程中,它將自己的身體盤旋起來,遠遠看去,就仿佛一個小土坡。
只不過這個土坡之上,還泛著淡淡的綠色熒光。
森林之中,雖然是正午,但是因為林子較為濃密的緣故,森林的各地都陰暗無比。
兩只發光瓢蟲一左一右地照射著前方的道路,一行三人在經過了短暫的休息之后,毅然繼續踏上了征程。
令蘭斯有些詫異的是,這座森林生機勃勃,里面的昆蟲、蛇類、小獸多種多樣,和普通的森林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如果說是在其他地方,森林能呈現出這樣的樣貌,無疑是最正常的情況。”
崔萊特也是發出低低的疑惑聲:“可這里是翠綠仙境,德魯人的地盤。他們沒理由在自己身邊留這么多‘聒噪的下等生物’啊?”
“或許這里距離翠綠之屏有點遠,他們沒時間趕而已。”
老米勒提出了一種可能性。
“不可能!”崔萊特否定說:“溫泉谷可比這里遠得多,但是德魯人還是在他們出入的必經之地種上了可以驅逐生物的異種樹木。”
“或許是他們從不來這個地方吧?”
蘭斯說道:“森林里動物多也是好事,至少這證明附近沒有什么窮兇極惡的魔物。”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沿著足跡難辨的小路一路前進。
很快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岔口。
“又要做選擇了。我討厭做這種選擇,特別是在完全沒有信息給我分析的前提下。”
蘭斯嘟囔了一句,看向了老米勒:“輪到你的直覺發揮作用了。”
誰知道老米勒居然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并不是在每一種事情上都有直覺的,至少在指路方面,從未有過。”
蘭斯無奈地看著這個岔口,正想說些什么,崔萊特突然一步上前,扒開了路口一棵大松樹底下的灌木叢。
一塊歪歪斜斜的指路牌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指路牌上的字跡很難認了,似乎是某種古老的語言,但是這種語言以蘭斯老米勒三人的見識和閱歷,居然也是分毫認不出來。
崔萊特也是一片茫然,他的爺爺留給他的遺物中,似乎并沒有留下這方面的文字。
“這塊指示牌上面寫著什么并不重要。”
蘭斯沉吟說:“我們可以試著分析一下。其實有三種情況,第一、二種情況是,這兩條路通向的地方要么都是危險的,要么都是安全的。既然如此,我們的選擇就和結果沒什么關系了。因為不管走那條路,結局都是注定的;而第三種情況是,這兩條路一條通往一個危險的地方,另外一個則是安全。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必須謹慎地做出抉擇。”
“如果是一條安全,一條危險,并且指示牌上寫的是關于危險的內容的話,那么應該會是禁止的告示,而并非指引的方向;而這個指路牌顯然是方向指示性的。”
老米勒分析說:“所以一般來說,我們只要跟著指示牌指引的方向,應該不會有錯。”
“當然,這也只是一般情況。”蘭斯補充說:“雖然我也傾向于這么做,不過我本人更認同這種理由僅僅比瞎猜要好了那么一丁點。”
“問題是,我們必須要做出決定,不是嗎?”崔萊特想了想,說:“先試試吧。”
于是三人順著指示牌指向的那條小路,不斷前進。
森林在兩旁飛掠而過,兩個黑影正在不斷閃避著。
他們的速度很快,但是他們身后的追兵速度更快。
那是一小隊的德魯人狩獵者,這些狩獵者狠辣無情,從小被他們的首領從族人之中選拔出來,經過特殊的訓練,直接是聽從首領的命令的。而每次有新的安祖拉果實誕生,這批人也是最早得到這些神奇的果實的。
他們的速度非常之快,很快就再度將兩個黑影包圍住了。
從數目上來看,兩對六,本來就處于劣勢。而這些狩獵者訓練有素,被獵殺的,赫然只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
“你們將我們趕出了森林,你們毀滅了我們的祭壇,難道還不夠嗎?”
包圍之中,那個面目清秀的小女孩憤怒地吼道。
狩獵者們面無表情,他們一個個帶著黑色的面具,只是冷冷地說道:“交出自然之井的秘密,否則只有一死!”
“你做夢!”男孩同樣怒火滔天:“我們死也不會將自然之井的秘密告訴你們的。”
“真是幼稚。”狩獵者們無情地嗤笑說:“就算你們不將自然之井的秘密說出來,我們德魯人最終也會知道這一切的。你們以為我們所有的兵力都來搜尋你們兩個小屁孩了嗎?這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們出發的時候,首領雖然沒有明令,但是也看到另外兩個狩獵小隊的人往西北方去了呢。”
“你們!你們不是說好不再進攻山區了嘛?”小女孩氣的面色通紅:“你們這些強盜,當初搶占了我們高地人的森林和平原,將我們徹底趕入山區,現在連山區都要剝奪了嘛?”
“我們不是強盜,我們只是想要一些東西而已。”狩獵者平靜地說:
“老實說,我真不懂你們高地人在執著什么?就因為幾十年前的那場屠殺?我們的來歷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一次借助自然之井的力量穩定天界之門,我們所有的德魯人都會返回先祖之地,這片翠綠仙境就是你們的了,沒有人和你們爭奪土地了,為什么不順水推舟一把?”
“到了這種時候,還在說這些恬不知恥的謊言嗎?”
小女孩不屑道:“天界之門一旦打開,就必須吸納大量的力量。你們德魯人只有打開的力量,卻沒有將之關閉的能力。”
“天界之門打開之后,你們倒是可以從容返回自然之主的神國了,但是這片翠綠仙境的壽命也到了盡頭。這塊半位面的位面之心會被天界之門吸收地干干凈凈。到時候,我們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帶著面具的狩獵者哼了一聲:“相當棒的位面學知識嘛,不愧是高地人女祭司的繼承人。”
“既然你不愿意說,我們也沒辦法勉強,只有殺了你們了!”
說罷,六個狩獵者猛然撲了上去。他們的動作根本不似人類,仿佛一只只魔物。
其中一個人的身體直接拉長,雙手雙腳變得像面筋一樣。眨眼間就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女孩剛想出手救援,但是其他人的攻擊也接踵而至,她也只能咬牙躲避。
作為高地人的女祭司,她的力量是比同伴稍微強一些的,但也強的有限。
就算在一對一的過程中,面對這些狩獵者,他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是二對六了。
少年很快慘死,局勢似乎已經注定了。
前方的小路變得越來越宅,森林里也越發寧靜了下來。
三人在密林中穿梭,四周圍的氣氛卻變得越發詭異起來。
“我覺得我們可能走錯路了。”崔萊特有些懊惱地說:“這不像是一條能帶我們離開的路。”
“這很明顯,”蘭斯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他伸手扒開一些藤蔓,露出一個潔白的腦袋來——那是一個人的腦袋,只不過上面被抹滿了石灰,所以才會有這種外表。
“我猜他已經死了快六十年了,這些石灰里面一定有其他成分,所以才能保存地如此完好。”
蘭斯看了一眼,將頭顱丟在了地上。
這一路走來,這種類似的東西,他可是看了不知道多少。
正常的石雕,人體的標本,一些殘破的碑文,一切都預示著這條路似乎和蘭斯等人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了。
然而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想要后退,也是沒有辦法。
因為原路返回的小道,已經淹沒在深深的叢林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持續向前。
很快的,繞過一顆掛滿了風化的干肉的松樹,前方的地形陡然出現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