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要死了么?”李淑抬頭看著趙玄,一雙眼睛明亮而又平靜。
平靜的就像一灣湖水,明亮的就像湖水中蓮花散發著圣潔的光芒。
趙玄聞言一呆:“你不怕嗎?”
李淑搖了搖頭,忽然問道:“怕就不會死了么?”
是啊,怕就不會死了么?趙玄苦笑搖頭。
如果怕就不會死,那世上也沒人會死了。
李淑望著他輕輕一笑,就如同褪去所有偽裝,燦爛童真,沒有絲毫清冷,如同陽光般明媚,淺淺低吟一聲:“蕭峰,謝謝你。”螓首低垂,睫毛輕顫,緩緩將頭靠在趙玄胸口。
她不知為何要這樣做,只知這樣讓她十分安心。
就好像幼時被母親抱在懷中,溫暖、舒適、安全,讓她想時間停止,一直這樣賴下去。
纖纖玉手,不知何時已主動環住趙玄的“熊腰”,環的很緊很緊。
潔如白玉的面頰上,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讓人迷戀的幸福的微笑。
風華絕世!
另一邊,趙玄對此卻毫無所覺。
李淑面對死亡的坦然讓他震住了,更給他一股強烈的沖擊!
他不禁反思,為何自己如此怕死?
難道就因為死過一次,更知道生命的珍貴嗎?
可自己活得還不夠久么?
自穿越以來,天龍、笑傲、射雕,幾個世界加在一起,他活了沒一百年也有八十年了。若在現代。早已是垂垂老矣。將死之人。更何況。如果他沒有穿越,早在幾十年前已經徹底死了。現在還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說他現在活一天就賺一天,每一天都是賺的。即便是死了,不還是多賺了幾十年壽命?
自己怕什么?
趙玄捫心自問,恍惚中,一種明悟涌上心頭。
泥丸宮內的元神自動運轉,之前受到的傷勢逐漸恢復。同時,八九玄元功第三篇的口訣出現在腦海:
“神守元宮。統御諸神;
空寂自然,變化由心;
正立無影,胎化易形;
補天浴日,顛倒陽陰;
吾之至私,用之至公;
至樂至靜,克之死生;
非色非空,無異無同;
回風返火,本性真如;
無體之體,無相之相;
斡旋造化,攢簇五行;
不生不滅。全氣全神;
神機鬼藏,顯密通真;
玄門大道。玄之又玄;
無常順逆,隨作佛仙。”
何謂神守元宮?
元宮者,泥丸宮也;元神坐守其中,統御身體諸神。身體諸神者,天有三百六十五正神,人有三百六十五穴竅;穴竅之中,有神明居焉。
元神坐守元宮,統御身體諸神,能發人體之秘,奪天地之機。心靈空寂,順其自然,體悟萬物之變化,以天地萬物感應自身,以自身化為天地萬物。
功成之后,不生不滅,即便身軀被毀,僅憑一絲血肉,亦能“胎化易形”,變回嬰孩。經脈、骨骼重塑,在數天之內,再長為成人。
趙玄元神運轉,不知不覺五心朝天,神光湛然,照耀周身。
三百六十五穴竅似是回應,瑩瑩有光,互相勾連,組成一個整體。
它們像是一張大網,以元神為首,在趙玄身體內組成一張3D視圖。
如果趙玄能夠看到,就會驀然發現,此等景象,竟與當初在掃地僧打通之“意境”之中的景象極為相似。
李淑說完謝謝后抱著趙玄,時間流逝,恍然發覺趙玄沒有回答。好奇抬起頭,就見趙玄微閉著眼,嘴角含笑,似乎是睡著了般。不由嗤嗤一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或許是要死了發瘋?
她懶得去想。
再次將頭靠在趙玄胸膛,她下意識低頭望去,但見無邊黑暗中,一點白光逐漸放大。
要到底了么?
底下發光的那是什么?
她無聊的轉著念頭,心底竟沒有升起一絲害怕。
為什么?
是因為他么?
她悄悄抬起了頭,癡癡的望著。
下方,白光越來越大。
不一會兒時間,已能看到白光中累累尸骨,堆積如山。
在這如此幽深黑暗的地底,竟還生長著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在白光之中,散發著生機。
死寂之中的生機。
李淑再次低頭看去,只見兩人的正下方,竟是一塊巨石。現如今他們降落的速度堪比流星,在看清那巨石的下一瞬,兩人就即將要撞在上面。
忽然!
李淑感覺腰身一緊。
萬鈞巨力從背后傳來,壓得她喘不過氣。可她下落的勢頭竟忽然止住。短暫的滯空時間,就看到趙玄身體未止,甚至更快一分,垂直降落。
一聲巨響,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李淑眼前一黑,本就被壓抑的呼吸,見此情景瞬間停頓,一個“不”字還含在口中,就暈了過去。
“啪嗒!”一聲輕響,安然落地。
昏過去的李淑自然沒有發現,趙玄的身體雖然崩壞,可在崩壞前的一剎那,無形的法力組成一個圓圓的罩子,將他牢牢地包裹。
血肉橫飛之時,鮮紅的血液打在罩子上,將罩子染紅,卻沒有飛出去半滴。
時間流逝,光罩閃爍收縮。
伴隨著光罩逐漸收縮,里面的血液越發鮮紅,隱隱之中,谷底的白光被光罩吸納,融入血肉。
不知過了多久,谷底的白光愈見稀薄,光罩終于停止吸收。而此時。光罩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血色的蛋。圓潤無比。僅有一個籃球的大小。
白光閃過,血色的“蛋”消失不見。
深山,三間茅屋,一個籬笆院,兩塊薄田,構成一個上好的隱居之地。
一名少年,年僅六七歲的樣子,容面清秀。盤坐在籬笆院中,膝前擺放著一個血紅色的“蛋”。
少年皺著眉頭看著那個“蛋”,十分專注,竟連一個老者走入院中都不知。
“玄兒,在看什么呢?”老者身穿道袍,走到少年身后,看清那個“血蛋”,面露訝異,道:“這東西是什么?你從哪找到的?”
少年回過頭來,叫一聲:“師父!”聲音清脆。可卻言語成熟,說道:“弟子也不知這東西為何物。更不知從何處而來。之前弟子正在練功,醒來之后,就看到這東西躺在院中。”
老者眉頭微皺,伸出手來,在面前一陣掐算,面色更加疑惑:“怪哉!怪哉!這東西竟連老道也掐算不出來歷,當也怪哉!”
少年輕笑道:“師父,少來了。你不是也算不出我的來歷?”
老者面色微僵,干咳一聲道:“那是你命格奇特,天地不顯。不然憑著為師的本領,這天地間能有我算不到的東西?”
“這不就是么?”少年指指自己,又指指面前的“血蛋”。
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嘚瑟什么?功課練完了嗎?趕緊給老子去練功!這東西來歷不明,還是不要收的好。為師現在就將它扔了去。”
“別!”少年叫了一聲,趕緊將“血蛋”護住,拼命搖頭道:“這東西你不能扔!”
“為什么?”老者皺眉問道。
少年道:“我從‘它’身上感受到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這東西絕對不能扔!”
“親切?”老者喃喃自語:“難道與你身世有關?”
少年搖頭苦笑道:“師父,你就別亂猜了。我的身世你還不知道?不就是一個棄嬰么。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能有什么身世?”
棄嬰?老者失笑搖頭,誰見過棄嬰出口成章,不學而知?誰見過年僅七歲就頗為老成深諳處世之道的嬰兒?如果棄嬰真那么厲害,他倒也想當一當棄嬰。
不過既然少年不愿說,老者也不再問,擺擺手道:“你愿意留就留著吧…對了,今晚收拾收拾東西,明天跟我出一趟遠門。”
“去哪里?”少年抬頭問道。
老者嘆了口氣,遙望北方,緩緩道:“北——平——城!”
“北平?首都么?去那里做什么?”少年緊緊皺起了眉頭。
老者看著他一笑道:“人家孩子都想著往外面跑,看一看大城市。也就是你,總想著陪我在這窮山溝溝里呆著。”
“你還沒說去北平城干什么呢。”少年提醒道。
老者翻了個白眼,有時候他真感覺,少年比他年紀還大。無奈搖頭道:“罷了…你知道北平城又叫什么嗎?”
“北平城又叫什么?”少年喃喃自語,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抬頭道:“師父是說‘八臂哪吒城’?”
老者點頭道:“不錯!這些東西我還沒對你講過,真不知道你從哪得知的。”
少年訕笑道:“看書,看書,多看點書就懂了。”
老者白了他一眼,也懶得糾纏,又問道:“既然你知道‘八臂哪吒城’,想來也知道其中典故?”
少年點頭道:“相傳洪武年間,朱元璋命人修建北平城,可那里卻是個苦海幽州,地下有孽龍作祟,無人敢動土。當時‘一統江山劉伯溫’劉基出手,以風水之術附和陣法,修建‘八臂哪吒城’,把孽龍鎮壓,這才有了后來的北平城。而北平城中有一‘鎖龍井’,據說就是陣法陣眼所在。鎖龍井之中,就鎮壓著那條孽龍!”
老者點點頭,示意少年說的不錯,可緊接著,卻又化作一聲嘆息:“北平城…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