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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章 回歸工作

  康彭祖笑夠了,方才將金山島的情形說一番。

  原來這島上并無人住,是個徹底的荒島。以前抗倭的時候曾設過烽火臺,但是并無用處,所以很快就撤走了。

  “若是考究地理方志,北宋年間此地還有港口,大金山北麓有寺廟,并有寒穴泉。周圍有村落,福佬浮海至此貿易,客商就宿于金山上的寺廟內。到了南宋淳熙與紹熙間,海岸淪入海中,只留了三個頂峰露出海面,也就成了現在的大金山、小金山、烏龜山三島。”康彭祖做足了功課,當即解釋道。

  “如此說來,沒有港口啊。”徐元佐遺憾道。

  康彭祖一愣,道:“咱們不能修一個么?”

  “修港口可不是說說就能修的。”徐元佐科普道:“首先要看水文資料,若是水淺,進不了大船,這港口效用就要打折了。”其他地質勘探、氣候調查諸如此類,徐元佐不懂,康彭祖更不會懂,也不用多說了。

  康彭祖卻笑道:“若說水深,卻是足夠的。大金山島與小金山島夾有水道,俗稱金山門。每當漲潮時,海水受兩山的挾持,其勢洶涌,濤聲轟鳴,雷霆萬鈞,磅礴不可言喻。由此淘出了一大片深水,曾探得有七八丈深,你說什么船過不了?”

  徐元佐微微點頭,道:“近海能有如此深水,也不容易。相比之下,整頓島上土石倒只需要砸銀子就行了。不知島有多大,能容納多少人生活?”

  康彭祖道:“小金山有一百五十畝見方,大金山將近五百畝。烏龜山最小,只有不足百畝,但山勢最為平坦。”他頓了頓又道:“島雖不小,但是飲水卻是問題。金山島只有大島主峰有泉,味道不好,終究能喝。小島和龜島就只能指著天落水了。”

  糧米肉菜都是可以靠金山衛提供的,到底離得不遠。別說二十里陸路加海路,就算二十里山路也不算很難。

  關鍵就是飲水。

  總不能三天兩頭派船運水啊。這成本得多高?

  “我想,水師駐軍是不行的了。”康彭祖道:“但你說的開港卻沒什么問題。大不了水師就寄放在金山衛嘛,白天拉出去,晚上入港。難道還有人能抓住什么把柄?”

  徐元佐苦笑:“這說得也太輕易了。”

  “真沒人管,何況我伯父還是金山衛指揮僉事,實打實管著衛城和水寨的。”康彭祖道。

  在衛指揮使司衙門,最大的主官自然是本衛的指揮使,副職是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坐第三把交椅。從官職上看屬于主官助理。在明朝,指揮僉事往往負責衛所軍的訓練和軍紀。

  軍中訓練就是最直接的兵權。

  軍紀則類似后世的憲兵,屬于司法權。

  衛所軍戶涉案,地方官員沒有司法管轄權,只能由衛所到都司,乃至五軍都督府審理。所以一個衛所真正掌握實權的人物,倒不一定是指揮使和同知,反倒是坐第三把交椅的指揮僉事。

  “好吧,”徐元佐退了一步,“姑且把水師‘寄放’在金山衛。只不過這島上若是聚居百來人。恐怕就連吃水都成問題了。”

  “這怕什么。”康彭祖道:“原本咱們開港就是要讓人卸貨的。卸下來的貨堆在島上,就要有船運回大陸。這些船過來的時候是空載啊,隨便帶些水過來,豈非意外之財。”

  “這些船會帶著貨上島的,否則海商哪里去買貨?”徐元佐撇了撇嘴,對康彭祖的經濟頭腦很無語。

  康彭祖一噎,強詞奪理道:“大部分商家都是自己的船過來吧…不管那么多,反正就算養上一批柴水船,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元佐換了個思路:像金山三島這種地方,自己以前在上海從未聽說過。可見連旅游景區都不算。以后世那種犄角旮旯都密布游人的生態環境,豈有放著大好島嶼不開發賺錢的道理?多半是有原因的。

  “不駐軍也就罷了,沒法上下貨就是問題了。”徐元佐道:“不行的話還是在崇明附近找個大些的沙洲吧?”

  “沙洲誰知道什么時候就崩塌了。”康彭祖道:“這好歹都是山巖呢。至于上下貨,這樣。我過幾日便親自去看一下,到時候咱們再做計較。”

  徐元佐點頭道:“我辦好了學校的事,便與你同去。反正這事不著急,三五年咱們也等得起。”

  康彭祖暗道:你倒是年輕不怕等,我都二十多了,壓力很大啊!

  “對了。你學校里還有什么事?”康彭祖道,“聽說大宗師已經叫你進學了呀。”

  “那不是還有錄試么?而且我好歹還有兩個案首之名,總得聯絡一下同學。說不定同學之中還有不服我的,總要出手亮亮本事。”徐元佐笑道。

  康彭祖也笑了:“放心,我康某人專治各種不服。到時候我陪你去學校,看誰敢不服你這位案首。”

  如果說徐元春在府學是個好好先生,德高望重,那么康彭祖就是著名的金主、紈绔、黑惡勢力了。他花錢爽快,所以身邊圍著的小兄弟也多。不求他們兩肋插刀,說說風涼話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風涼話者,輿論也!

  掌控了輿論,能叫專家變磚家,白癡變天才。

  徐元佐跟著徐階、徐璠回到松江,翌日又送母親和弟弟回朱里,然后才能回夏圩開始工作。

  如今夏圩新園已經被約定俗成地叫做“徐園”了,這當然不敢讓徐階老先生知道,不過并不妨礙下面的人如此代稱。

  “經理獲得案首的消息傳來,園子上下都是十分激動,客戶那邊也都說要來恭賀經理。”羅振權一見到徐元佐,寒暄都顧不上,當即笑著賀喜,同時也是工作安排——理該答謝客戶們的好意,弄個筵席吧。

  徐元佐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說起來這也是正能量滿滿的大好事。他道:“可以豐盛些,各個園子都開,我正好還要招待府縣學的同學。唔,對了,這事不要走公賬,我去跟老爺說就行了。”

  時刻牢記徐爺爺這個感性稱謂后面的“爺爺”兩字。

  自己家人用園子招待客人,難道還要提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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