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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免費演出

  在第二曲開始的時候,徐元佐被蕭媽媽拉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正是要重新討論分成的問題。:../

  最初誰都沒有想到,清倌人的打賞竟然也能跟紅牌姑娘媲美了。

  徐元佐看著微微屈膝的蕭媽媽仰著頭看他,心中暗道:果然人各有其位,這付卑賤的姿態,我就做不到。

  “我不分你的銀子。”徐元佐口‘吻’清淡,但是透‘露’著堅定。他道:“不過我想跟你簽個契書。”

  蕭媽媽心里疑‘惑’,笑容依舊,道:“公子就是拿老身打趣。您是何等身份,但凡有吩咐說一聲就是了,簽什么契書啊?”

  契書是平等主體之間的約束文件,那么是否說不平等的主體之間就不能簽契書了?

  當然不是,現成的反例就有啊,譬如賣身契。

  “望云樓的清倌人,有一個算一個,我要一份名冊。名冊上的姑娘,每月要有三次免費來我徐園演奏的義務。時間我會提前三天通知,好叫你妥當安排。除非我自愿放棄這種權利。”徐元佐緩緩道。

  蕭媽媽雖然從未聽說過“霸王條款”,但是現在也該有所領悟了。這不就是青樓跟姑娘們簽的賣身契翻版么?當然,現在青樓站在了姑娘們的位置上。

  蕭媽媽終究是久經考驗,城府深厚,瞬息之間已經考慮到了種種因素。譬如望云樓跟縣衙的關系,跟諸多金主恩客的關系,以及背后東家的勢力能否擋得住徐元佐,徐家二公子徐琨是否愿意出面周全…

  “其實我也不是要占你便宜。”徐元佐笑道。

  這樣的確不叫占便宜,這叫打劫!

  蕭媽媽心中暗罵,臉上笑著道:“公子是斯文讀書人,哪能做那種事!”

  “你也看到了,清倌人在你手里不過就是個背景,能賺多少錢?但是在我這里,頗有意外之喜吧?”徐元佐道。

  蕭媽媽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看到了一顆新的搖錢樹吐出萌芽。當初她想叫徐元佐的客人點望云樓的姑娘。正是看好這里客人地位高,出手闊綽,是個好渠道。即便分一部分給徐家園管行,對于口碑也是大有好處的。

  “我放她們進來。給她們打出口碑,這是我付出的本錢,你不能否認吧。”徐元佐緩緩道:“其次,打賞的收益歸你,若是我能賣出座位。那錢歸我,也算公平吧?”

  蕭媽媽知道一個座位也就五十文錢,跟動輒三五兩的打賞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而且作為一個生意人,蕭媽媽更能理解渠道的重要‘性’。

  松江府里有頭臉的人固然不少,主家辦喜慶事請幾個清倌人演奏也是常有的,但那種情況客人可不會給打賞啊!

  除了夏圩徐園,還真的沒人能夠提供這樣一個渠道。

  “若是我要她去超過三次,也會額外給錢的。”徐元佐道。

  “公子真是…有這般情義在,銀錢那等俗物有什么好說的。”蕭媽媽呵呵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謊話。

  徐元佐道:“這事我就叫茶茶跟你聯絡、訂約。”

  都是熟人,蕭媽媽自然無不應諾。

  徐元佐回到場中時。琵琶曲已經快結束了。因為合約的事打擾,也就沒有繼續欣賞下去的興致了。不過在座的諸多客人卻興致頗高,他們基本沒有音樂欣賞的底子,不過正好《曲苑雜譚》刊登了文汐君的文章,此時用來兩廂印證,竟然絲絲入扣,豈不覺得有趣么?

  他們哪里知道,文汐君正是月紅君的徒弟,褒貶出于一脈,焉有抵觸之理?

  徐元佐回到小會議室現在他更多時間在這里思考。只有頒布任務的時候才回大辦公室,所以很像是他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了。

  對于后世的總經理而言,這簡直是理所當然的,誰家老總在大堂辦公?不過如今徐元佐頭上還有名義上司。所以只要得了實惠就行了。

  徐元佐靜靜躺在搖椅里,腦中泛起的是事業圖表。

  如今主營業務要漸漸向客棧轉移,只是礙于人力資源而不能大量鋪開;

  夏圩徐園的業務要進一步擴展,則面臨著容量瓶頸,越是有錢的客戶就越不能得罪啊!

  《曲苑雜譚》倒是一個突破口,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所以哪怕抄書湊篇幅也沒人會覺得任何不妥。關鍵就是還未能形成盈利點,一百份兩百份的銷量,就連成本都補不回來。而且廣告效果還不明顯,初期也只有自家產業有這方面的需求。

  還是缺乏各類人才。

  徐元佐暗嘆一聲:好在園管行只要上了軌道,慣‘性’前進并不需要他‘花’費太多‘精’力;有家客棧方面可以慢慢拾遺補漏,在積累中慢慢改進;《曲苑雜譚》的確少個掌舵人,自己初期還能分心主持,若是日后產業鋪開了,肯定是兼顧不得。

  “棋妙,”徐元佐叫道,“叫老羅把客戶的資料拿過來。”

  棋妙領命而出,一如自己在徐元‘春’身邊時候,等閑不出聲。不過他在外人面前倒是比較開朗,說話頗有分寸,能跟人打成一片還能鎖住嘴,這可是了不得的天賦。

  不一時,羅振權帶著姜百里捧了厚厚一摞資料過來。這是客服部不斷增添的資料,從最初的一張紙,到現在事無巨細皆錄入其中,形成規模,可見心血。

  徐元佐并沒有叫兩人出去,飛快地展開資料冊,飛快篩選,邊道:“有沒有喜歡寫東西,文字又還可以的客人?”

  姜百里微微垂首,還不等說話,徐元佐突然叫了一聲:“好!”

  “沒想到祁家公子的文采頗為不錯呢!”徐元佐從活頁中‘抽’出一張‘毛’邊紙,上面是抄錄一篇百十字的游記,又讀了一遍:“文字簡練,沒有過多的典故,這游記寫得不錯。”

  姜百里湊上前看了一眼,道:“哥哥,雖然外面說是祁公子文章,但也有人說其實是他家養的清客捉刀。”

  徐元佐笑得更燦爛了:“他好這文名就好。百里,你去跟祁公子聊聊,說自己有‘門’路可以讓他的文章發在《曲苑雜譚》上,只要他寫出來的東西對咱們有用,管他是誰捉刀呢。”

  姜百里會意,腹中已經打了草稿,就在今日要把這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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