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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等等我們。”
青年一看,連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跟上之后,青年忍不住再問:“道長,你剛才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打什么草驚蛇,還要守什么兔?”
祁象笑了笑,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畢竟他不想讓這種陰詭的心思,污染了青年純樸的心靈。
其實打草驚蛇,指的是唐珠緹的提醒。她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當眾說了出來,恐怕就是故事而為,要的就是全村皆知。
人都有好奇心,既然知道了這事,那么肯定會去尋找脫胎玉。
找不到,且不說。要是找到了,肯定隱瞞不了。到時候,寶物動人心,人一多,心就不齊了,肯定易鬧矛盾。
矛盾紛爭一起,這事無論如何,也隱瞞不下去了。
那個時候,唐珠緹等人出現,自然可以輕輕松松摘桃子。
這個,就叫守株待兔。
當然,這只是祁象的揣測,至于是不是事實,重要嗎?過程不重要,只要結果與他們達到的目的一致,那就可以了。
“人心啊…”
祁象微微搖頭,就帶著大家抵達道觀。
此時,天色漸晚,之前守在觀道中的人群,也逐漸的散去。一時之間,整個塔樓空蕩蕩的,又恢復了安靜祥和的狀況。
站在門口,祁象卻沒有進去,而是揮手道:“你們幾個,進去找吧。”
“呃…”
青年眼睛一閃一閃的,低聲道:“道長,真找呀?”
“為什么不找?”
祁象淡聲道:“不找,留著過清明呀?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幾個人,非富即貴的樣子。把東西找到了,再還給他們,肯定有你們的好處。”
“…憑什么幫他們找呀。”
青年有些不樂意,嘀咕道:“讓他們自己找好了。”
“他們找。誰知道會不會亂翻東西。”
祁象隨口道:“翻亂了,還不是你們收拾。不要磨蹭了,趕緊去找吧。”
“好…”
在祁象的催促下,一幫人從善如流。紛紛涌進了塔樓之內。從塔樓一層開始,慢慢地搜尋起來。但凡是覺得,可能隱藏了東西的角落,都沒有放過。
找啊找,從一層到三層。找了大半個小時。
青年等人,灰頭土臉的走了下來,顯然是沒什么發現。
“找不到?”祁象明知故問。
“翻遍三層了,都找不到。”青年攤手:“我覺得吧,要么是老道長把東西埋了,不在塔樓之中。要么是他們撒謊,實際上根本沒有那件東西。”
“那算了。”祁象不以為意:“你們辛苦了,回去吃飯吧。”
“好…”
青年揉了揉自己肩膀,順勢邀請:“道長,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不必。我自己做就行。”
祁象揮手,把青年等人打發回去了。
目光幾人離開,他卻沒有進入塔樓,反而走得遠遠的,站在山頭的邊緣,抬頭對著空處,笑瞇瞇道:“道友,冇你這樣…不厚道啊。”
一切寂靜,沒有半點聲息,仿佛祁象在自說自語。自娛自樂。
“好吧,不理就不理…”祁象撇嘴,隨口道:“一個月了,我養好傷了。也打算走了,和你告個別…”
“呼!”
此時,月朗星稀,月光清涼似水,夜風微微一吹,一片片枝黃色的樹葉。不知道從哪里飛到了半空中,搖曳似舟,慢慢墜落。
“啪!”
在這么一瞬間,一道虛幻的鞭影,仿佛從天而降,直接打得幾片黃葉粉碎如渣。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頭蓋臉的打向了祁象。
“誒!”
祁象臉上露出一點笑容:“終于肯露面了嗎?”
虛幻的鞭影,從祁象的身邊打過,抽打在了一塊石頭上,留下了深深的鞭痕。噠的一聲,就如同一個信號,萬物復蘇的信號。
一時之間,疾風如刀,呼嘯而至。山頭草叢之中,草葉似浪,波紋起伏。
不知何時,天空浮現一層烏云,把月光遮擋住了。
月黑風高,一股肅殺之氣,詭異的彌漫。
祁象笑臉,也隨之一點一點的收斂,皺眉道:“不是吧,想殺人滅口?”
“嗖嗖嗖…”
冷不防,在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冒出來許多根鞭子,這些鞭子十分的柔軟,猶如亂舞的群蛇,從四面八方,飛攏而來。
祁象乍看,目光微凝,也看得清楚。那些鞭子,實際上是一根根樹根、山藤。
盤枝錯節的樹根,還有堅韌如麻的山藤,在某種神秘力量的驅動下,穿梭如流,編織似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層層圍困,要把祁象包裹成繭。
“這是要封殺我的節奏?”
祁象不閃不避,或者說四周空間,天上地下,已經被樹根山藤鎖牢了,根本躲避不開。他任由根藤封鎖,在他旁邊形成一個密封似的空間。
在密封空間成型之際,一些柔韌的山藤,就好像是靈活的蛇,繞著他的腳踝、手臂,一層一層盤旋,似乎想要把他五花大綁。
“過分了…”
祁象眉頭一挑,忽然聚氣一沉。
如果這時,有人觸摸他身體皮膚表面,就會發現他體溫驟然下降,至少低了十幾度,就好像冷冰冰的金屬。
然而,在他的身體之中,卻在醞釀一股力量。龐然的力量,就在丹田之中涌現,瞬間在經脈之中流竄,然后如同火山爆發似的,一下子迸發。
“轟!”
一瞬間,纏繞在祁象身體四周的樹根山藤,立刻寸斷碎裂,仿佛翩躚的蝴蝶,飛撒一地。密封的空間,也隨之豁然開朗,變得寬敞了許多。
不過,祁象卻沒有什么得意之色,反而在抬頭觀望之時,直接呆了一呆,有些震驚。
“…好像,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了。”
祁象呆呆凝望,卻見在昏暗的山頭之中,那棟純陽宮塔樓已然消失不見了。在塔樓的原來位置,卻多出來一株參天大樹。
真的是參天大樹,大樹粗壯,樹干直徑應該有十米以上,樹根到樹冠的距離,估計也有上百米。整棵樹高聳入云霄,傘狀樹冠籠罩方圓幾百米空間,真的是遮天蔽日。
“這個,太夸張了吧。”
祁象目光呆滯,一陣迷茫。好半響,他才算是逐漸清醒,然后就看到,大樹的樹根深深扎入泥土大地之間。
整個山頭,都是盤虬似龍的根須,這些密密麻麻,交錯縱橫的樹根,不僅把附近的好幾個山頭盤踞了,甚至還蔓延到山村之中,與村中的樹木,勾連在一起。
又或者說,方圓幾十里的樹木,其實都是這棵參天大樹的樹根所化。
這棵樹,應該是方圓幾十里范圍內,所有的草木之祖。
樹祖…
“不對,應該是樹妖!”
祁象驚詫莫名,又搖頭:“更不對了,以如今天地靈氣潰散的環境,除非是特殊的洞天福地秘境,不然根本沒有妖魔鬼怪存活的余地。”
這山村的環境,雖然沒什么污染,也算是山青水秀,生氣比較濃厚。但是這濃厚的生氣,卻根本不足以支撐樹妖的孕育。
哪怕這樹妖,是在古代成妖的,但是在天地靈氣潰散的過程中,恐怕也隨之灰飛煙滅,再不然也是茍延殘喘,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生機勃發,枝葉蔥籠。
“等等…”
祁象凝神觀望,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對。他眼中靈冇光一閃,頓時笑了:“什么嘛,居然是在嚇唬人,太陰險狡猾了。”
“破!”
說話之間,祁象隨手一揮,一道紙符無聲融入到空氣之中,然后悄然一炸。一層波紋似的氣浪,就在空中席卷、震蕩。
空氣隨之扭曲,浮現一波漣漪,然后慢慢地擴散。
滋滋聲響,昏暗的夜幕驟然一清,一抹月光重新灑落下來。腰圍十米、
高達百米、樹冠遮天蔽日的大樹,頓時消失無蹤。
又或者說,那恐怖的大樹,驟然縮小大半,變成了一棵高長二十來米,枝繁葉茂,充滿了生氣的大榕樹。
盡管這棵大榕樹,也十分的巨大,但是與剛才的頂天大樹相比,就明顯有些不夠看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物種,相差懸殊。
前者,那是傳說之中的上古神樹,與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大椿類似。后者,最多算是比較稀罕的大樹,還屬于正常植物范疇。
“鬧了半天,居然拿障眼法糊弄我。”
祁象忍不住嗤笑:“難道不知道,我也是玩幻術的行家么?”
這叫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
祁象嗤之以鼻,隨即表情一冷,叫道:“誰在搗鬼,給我出來。再不現身,小心我刨了這樹根,把樹推倒…”
在祁象的威脅下,空氣之中仿若有人無奈一嘆。隨即在大榕樹之間,慢慢地有月光凝聚,出現了一個衣袂飄飛,白發長須的老道士。
“嗯?”
祁象饒有風趣的打量以神魂形式現身的老道士,興味盎然問道:“妖怪?神仙?”
“道友,莫要說笑。”
老道士慈眉善目,卻有點兒愁眉苦臉:“同為修道人,求不到超脫大道,又貪生怕死,不愿化作那冢中枯骨,只得另辟蹊徑,在死中求生,借物化形,淪為地縛靈罷了。”
“借物化形,地縛靈?”
祁象眨眼,慢慢端詳,忽然問道:“道長,貴姓?”